第124章
又過了幾日,等杜薇眼睛大好,李威出殯之後,李琦便請人選了個黃道吉日讓杜薇開了宗祠,帶了杜薇進去,本來李家的根基盡在西北,但她又不可能去西北認祖,便特地請了幾位李家的叔伯來做個見證,然後又去信給西北老家,得了耆老的同意,允許她在江南道這邊歸宗。
這種事兒杜薇還是頭一次干,幸好有李琦在一旁提點着,才不至於出錯,讓她詫異的是李夫人那日竟也沒鬧出么蛾子,反而對着她還能擠出一絲笑來,倒真是讓她刮目相看了一番。
也是歸宗那日,李夫人親生的二小姐和三小姐雖沒有親自到場,但也派人來賀,算是全了場面。
一眾李家人剛拜完宗祠退了出來,宮留玉便備了厚禮,親自到場來賀,當著李家族人和一干賓客的面,裝作與她不相熟的樣子,說她‘芳澤無加質呈露,鉛華弗御雲鬢結’,又贊她‘溫婉嫻雅,堪理中饋’——傾慕之意表露無疑。
來賀的一干人都面面相覷,本以為李家能主事兒的男人都死了,李家也就這麼完了,沒想到這新認下的四小姐竟有這等好本事,竟能讓安王都傾心於她。要知道,安王在男女之事上的名聲素來乾淨得很,這般明顯的表達欽慕之情實在是奇事一樁,難道李家這回要時來運轉了不成?
杜薇按着規矩低聲道謝,然後便垂頭不作聲了,李琦代為還禮,福身道:“小妹容質粗陋,心性未開,哪裏經得起殿下讚譽。”
然後又轉身對着一眾賓客道:“我這位小妹是隨我爹上任的時候走失的,如今得天之佑,幸能尋回,實在是我李家天大的夫妻,所以特地啟了宗祠,讓小妹認祖。”
本來底下賓客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丟了這麼多年的人,怎麼說找着就找着了,但等到李琦和杜薇站在一處,看見兩人肖似的容貌立刻就沒人議論了。
杜薇只是在人前露個面便回了後院,倒是李琦在前面招呼賓客,等認宗之事好不容易辦完,她本想和宮留玉回去,卻被李琦攔住了。
“你如今是我們李家的人,再不是殿下府上的人了,且如今你們二人又沒有結親,你住到殿下那邊豈不是失了禮數,三書六禮一概沒有,你這般就跟了過去,到底是為妻還是為妾?”
話並不中聽,意思卻十分中肯,句句都是良言,杜薇想了想,遲疑着道:“可是殿下那裏...”
李琦揉了揉眉心:“殿下那裏我已經命人去說了,他是真心待你的,不願讓你被別人輕賤,一口就應下了。”
杜薇點頭應了,李琦打點院子,安置下人讓她住下。
宮留玉在江南的事兒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這幾日幾乎每日都攜厚禮登李家的門,李琦倒也不攔着兩人相見,只是叮囑不可過了。他登門登的如此殷勤,就是不用心探查也能知道,有不少人都感嘆,李家這個女兒認得好,只怕李家門裏就要飛出個王妃來。
又過了幾日,宮留玉將要返京,杜薇正猶豫着要不要也跟他回去,李琦這邊就開始打點行囊也準備回京了。
迎着她略帶訝異的目光,李琦淡淡解釋道:“江南看着富庶,其實是個是非之地,再說咱們家的許多田莊鋪子都在京里我總得回去打點,現在爹爹已死,咱們舉家進京也不算擅自離職。”頓了頓,她又道:“你終歸是要嫁到京里的,在京里也得置些嫁妝,該結識的人也得結識,以後才能輔助夫婿,住持中饋。”
杜薇看她一眼,嘆息道:“你若是為男子,定然是一方豪強。”李家門裏不是沒人才,只可惜投錯了女兒胎。
李琦淡笑一聲沒有說話,帶着她上了馬車,等到了樓船停靠的地方,正遇到了整頓船隻的宮留玉,她讓杜薇留在車上,自己下了馬車微笑道:“九殿下留步。”
宮留玉也十分溫文有禮地轉頭道:“李大小姐有何事?”
李琦福身道:“妾有個不情之請。”她一轉頭指着李家浩浩蕩蕩的車隊,無奈嘆息道:“京里的鋪子出了些事兒,妾和家妹急着趕回去處理,偏一時之間尋不到合適的船隻,再加上倉促之間也雇不來得用的鏢局,兩個女人帶着這麼大批財物出門真是讓人心驚,於是便索性厚顏來求殿下,還望殿下能順路帶我們一程...”
宮留玉看着馬車帘子揚起,一瞬露出的尖俏的下巴和淡色的唇,微微笑道:“榮幸之至。”
從江南到京里,這一路路途漫長,兩人自然少不了碰面,每回相見都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簡直跟話本子裏偷偷幽會的書生小姐一樣。幸好李琦見了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提醒她不要太過。
再說京里那邊,杜薇人還沒有回去,名聲卻已經傳了回去,不過關於她身世的說法跟在江南這邊稍有不同,說她原本是李家的嫡出四小姐,走失之後歷盡坎坷,被人販子賣給大戶人家為奴,最後流落到九殿下府上,兩人間互生情愫,杜薇向他道明了身份,最終得以和家人團聚。
李琦對此的解釋是;“京里認識你的人太多,藏着掖着反而不好,倒不如直接挑明了說,如此一來倒無甚可猜的了。”
等好容易回了京,杜薇和宮留玉不得不暫別,李琦帶着她去了京城李宅,先是起了積年的物件來打點,同時也叫了外院的管事內宅的娘子來問話,有功賞有過罰,有那犯了錯還敢偷偷瞞着的更是罪加一等,不管多少年的體面都不輕饒。
她做這些的時候都把杜薇帶在身邊提點着,杜薇做過校尉做過指揮使,做人媳婦還是頭一遭,便也跟在後面盡心學了起來。
等到李琦把宅子內外都打點妥當,終於有客人陸續登門,頭一個來的竟然是杜家人,聽到外面的管事來報,李琦微有詫異,思索片刻還是命人把人請了進來,一見是個書生打扮的清俊青年,面容乾淨,氣質文雅,她生出些好感來,微笑問道:“可是杜家公子?”
杜修文忙作揖回道:“正是。”他一抬頭見是個容貌肖似杜薇的女子,不過年齡大了些,有些愕然問道:“夫人可是囡...杜姑娘的生母?”
李琦面色一滯,咬着后槽牙笑道:“我是她的大姐。”
杜修文臉立刻紅了,連連鞠躬道:“是我眼拙,還請小姐不要見怪。”
他既然道歉,李琦也不好抓着不放,便起身上前虛扶了一把,口中道:“杜家公子不用客氣。”她本來是虛扶,沒想到杜修文重心不穩踉蹌了幾步,她只好實打實扶了上去。
杜修文嚇了一跳,臉色漲得通紅,忙直起身道:“都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小姐。”
李琦也鬆開手,笑得十分得體:“杜家公子哪裏話?不過是一時不慎,談不上什麼冒犯不冒犯的。”她咳了聲道:“杜家公子這次來是有何事啊?”
杜修文遲疑了一下:“我是來見...李家四小姐的。”他對杜薇的身世並不清楚,只隱約聽過她當初是李家人,因此對李琦故意放出去的那番說辭倒也信了。
李琦面上笑容不變,神態卻帶了幾分為難:“雖然我們李家和杜家要好,但是四妹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公子的要求怕是有些...”
杜修文面色更紅,忙道:“是在下唐突了。”他遲疑了一下,想着這人是杜薇的大姐,應該不會害她,便對李琦道:“按說在下是男子,不該說這些長短是非,但我和李家...李家四小姐是舊友,不忍心看着她為難....”
李琦示意下人倒茶,溫和笑道:“公子但說無妨。”
杜修文皺眉垂頭道:“我聽南雍的老師和同窗傳聞,說是皇上有意把南雍祭酒的千金指給九殿下做正妃,我擔心...這才...這才...”
李琦心裏一跳,又見他語調含糊,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杜家公子和家妹自小一道長大,拿她當妹妹看待,怕她吃虧,這才特地趕來相告,我在此多謝杜家公子了。”
杜修文一怔,眼底微有黯然,卻跟着符合道:“是啊,我自小把她當妹妹看的。”
李琦微笑着勸留了幾句,見他執意要走,便命人送客,等他走了之後面色猛地一變,揚聲道:“命人請四小姐過來。”
等杜薇從後院過來,她面色沉着地把這事兒說了一遍,然後皺眉道:“南雍即是國子監,國子監祭酒的官位不高,但這位陳祭酒卻是名門望族,配殿下倒也合適,本來以我們李家的家世是不懼的,不過現在李家衰敗,此消彼長,萬一皇上不同意,那該怎麼辦?”
杜薇沉吟道:“文哥兒的為人我了解,沒有八成的把握他是不會亂說的,想必這事兒傳了有一陣子了,你把我和殿下的消息許久之前就放入了京城,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偏還指婚,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
李琦面色一變,杜薇淡淡道:“皇上不想要我這個兒媳呢。”
......
兩座仙鶴銜草的銅鼎幽幽冒着白煙,‘啪’地一聲,被打翻的墨汁流出,順着大紅織錦的地毯迤邐開,在艷紅的地毯上拖拽出極深的顏色。
宮重深吸一口氣,對着垂首立在底下的宮留玉沉聲道:“你是執意違抗朕的旨意了?!”
宮留玉垂首不言,抗拒之意表露無疑。
宮重氣得一拍桌案,不由得罵道:“混賬東西,我叫你去江南是去好好查案,沒想到你以公謀私,立時就斬殺了李威,你那點子聰明都用到這些歪門邪道上了!”
宮留玉沉聲道:“李威勾結倭寇,徇私枉法,證據確鑿,兒臣是唯恐遲則生變,這才請出王命旗牌處決了他,父皇,當初可是您授予兒子便宜行事之權啊。”
宮重一滯,又喝道:“我是讓你便宜行事不假,可你敢說這事兒你沒存一點私心?李威一死你便大肆張揚,要求娶李家女,這事兒可有假?”
宮留玉道:“兒臣是要娶李家四姑娘不假,但這跟李威之死絕無干係。”
宮重冷笑道:“現在了你還想抵賴?分明是你想為那女子抬身份,這才動用律法殺了李威,這才好拿捏李家一家,娶了那女子!”
宮留玉表情一僵,沒想到皇上一下子猜了個*不離十。
宮重見他不說話,不由得冷笑幾聲:“你怎麼不說話了?平日不是十分能言善辯嗎?”
宮留玉躬身道:“父皇此言差矣,兒臣是想娶李家四姑娘不假,但殺了李威,豈不是和她結了仇怨?她也確實是李家的女兒,兒臣自然不是為了她才殺李威的,而是為了律法公道啊。”
宮重冷哼一聲:“巧舌如簧,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你前腳殺了李威,後腳就要娶李家女,難道就不怕她心裏恨你嗎?”
宮留玉躬身道:“她自小不在李家長大,自然沒有那般深的感情,再說她深明大義,能體諒兒臣作為。”
宮重臉色冷了下來,他並不在意兒子願意娶哪個女人,但絕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阻礙公事,老九這個人他清楚,平素最是臉酸心硬,這女子卻能讓他不惜因私廢公,他以後可是要統治江山之人,難道日後也這麼受一個女子拿捏嗎?那大周皇帝的體面何在?
他越想越是覺得不能讓宮留玉娶那李家女為妻,便冷着臉道:“她是罪臣之女,你是天家皇子,你們二人豈堪婚配?”他深吸一口氣道:“朕已經幫你選中一一門親事,國子監陳祭酒的閨女,溫良賢淑,陳家又是名門,堪為你良配。”
他指尖在桌上敲擊幾下,沉吟片刻道:“至於那李家四姑娘...朕做主賜婚,將她指給禮部侍郎之子為妻,李家如今門楣敗落,也算是相配了。”
宮留玉面色一冷,跪下來道:“若皇上非要臣娶親,將她嫁人,臣願意駐守山西,永不返京,請皇上收回成命。”
宮重勃然道:“你敢威脅朕?!”他霍的起身:“西北那邊連年戰亂,你明知朕對你寄予厚望,還自請去西北,是想自己作死不成?!”
宮留玉仍舊跪在地上:“畢生所求,唯有一人爾。”他忽然抬頭看着宮重,神色有些奇怪;“請皇上恕臣不恭,臣想問您,馬皇后是當初叛臣的義女,當時滿朝文武有數不盡的名門閨秀,你偏偏向皇祖父求了馬皇後為正妻,這又是為何?”
宮重先是暴怒,隨即神色又沉凝下來,有些動容,眉毛抖動了一會兒,才沉聲道:“休得胡言,她如何能與皇后相提並論?”他想起早逝的皇后,心中不由得一悲。
宮留玉神色淡淡的:“您覺得世上沒有人能和馬皇后相提並論,臣也覺得陳祭酒家的閨女遠不能和她相媲美,臣不願棄珠玉而就瓦礫,請您體諒臣的心思,讓臣駐守山西,永不娶妻,永不返京。”
宮重又給他弄得火了起來,拍案罵道:“荒唐!一個女子能和江山社稷比嗎?!”
宮留玉垂首道:“臣沒有比。”
宮重見他神色淡漠,眼底卻透着一種堅決,一種志在必得的狠意,恍惚中想到了四十多年前的自己,心沒由來的一軟,深吸一口氣道:“你當真願意如此?”
宮留玉以額觸地:“是。”
宮重知道事情毫無轉圜,便語速飛快地道:“遼東那邊韃靼出兵,女真動.亂,朕給你五個月的時間,你若是能平定叛亂,朕便允了你,不但如此,還親自為你提親,若是沒有...”他眼神一冷:“你就給朕滾到關外種地去吧!”
宮留玉心裏長出一口氣,面色不顯分毫,沉聲道:“是。”
......
“你倒是什麼都敢說,不怕皇上一怒之下砍了你?”杜薇和宮留玉拉着手走在李家后宅的池塘邊。
宮留玉嗤了聲:“他等着我接手他的差事呢,怎麼捨得殺我,殺了我誰給他幹活?”
杜薇仍是心有餘悸,聞言看了他一眼:“到底那是皇上,伴君如伴虎,哪裏是你想說什麼就能說什麼的。再說了,人總有個控制不住脾氣的時候,下令殺人也就是那麼一瞬的事兒。”
宮留玉倒是不以為然:“我對皇上清楚得很,雷聲大雨點小罷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兒,為這個殺人,皇上倒不至於氣量這般狹小。”
杜薇轉頭問道:“若皇上一怒之下應了呢?難道你真的去山西駐守邊關不成?”
宮留玉拉着她的手輕巧把她帶到懷裏,仰唇笑道:“說出來誆人的,要去也要把你帶上,咱們在那邊騎馬狩獵,做一對兒快活鴛鴦。”
杜薇反手摟着他,聽他胸腔里傳出來咚咚有力的心跳,嘆口氣道:“這麼大的權勢富貴,你哪能說舍下就舍下了?而且你在這位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若是下來了,那些恨着你的人自然高興,可跟着你的人能願意,你以為陳橋兵.變是怎麼來的?可不就是底下人心有不甘鬧出來的嗎?”
宮留玉把她伏貼攬在懷裏:“你以為你想到的皇上想不到?他就是深知這點,才雷聲大雨點小,只出言嚇唬,並沒有真把我趕去山西守關。”
杜薇皺眉抬頭道:“你別在安慰我了。”
宮留玉見她真火了,騰出手來摸了摸鼻子,苦笑着不作聲了。
杜薇皺着眉頭退了出來:“就算讓你駐守邊關是假的,讓你去遼東打仗總是真的吧?行軍打仗可並非兒戲,你又立下了軍令狀,到時候辦不到看你怎麼收場?”
宮留玉摸着她的手被夜風吹的有些涼,便解下披風鋪到地上,拉着她坐下,略帶調笑道:“總歸不會讓你嫁給別人就是了,你急個什麼呢?”
杜薇給他說的沒脾氣,只能跟着他坐下來,揉着額頭道:“咱們真是一路多舛啊。”
宮留玉把唇貼在她的耳朵上;“以後就順當了,凡事有我呢,你只要過的安心自在便可。”他笑着吹氣道:“我出征不知道要幾個月,你會不會想我?吃飯的時候可會念叨我?夢裏會不會夢到我?”
杜薇敏感地縮了縮,卻仍舊點了點頭。
宮留玉鍥而不捨地貼過去,乜眼笑道:“點頭是什麼意思啊?”
杜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是我會想你,吃飯的時候會念你,夢裏會夢到你。”
宮留玉難得聽她說情話,喜不自勝又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吻住她的唇,含糊道:“我也是一樣的。”
杜薇被他欺身壓住,雖然底下墊了東西,但還是不由得推了推,勉強掙開道:“地上涼...”
宮留玉一個旋身讓她在自己身上,低低笑道:“你在上面。”
杜薇一下子掙開,低哼道;“今兒不行...日子不對。”
宮留玉有些失望地嘆了一聲,杜薇躺在他旁邊,搖頭道:“你打仗的時候可別想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她說著就哼了一聲:“軍里可是有軍.妓營的啊。”
宮留玉眨眨眼:“有又怎麼樣?我心裏只念着你,哪裏會想旁的事兒?”
杜薇低頭掩住淡淡笑意:“你別帶個敵國公主,青樓名.妓回來就謝天謝地了。”
宮留玉正再說幾句,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咳,兩人一驚,慌忙起了身,就見李琦立在一株柳樹下,見兩人慌裏慌張的樣子,淡淡挑眉道;“別怕,是我。”
還是宮留玉最先回過神來,略一躬身道:“大姐好。”
李琦對着他沒什麼好臉色,淡漠着避開:“不敢當。”看着兩人如膠似膝的樣子皺眉道:“殿下馬上要出征了,而且皇上現在不中意這門婚事,您還這般殷勤,豈不是明擺着打皇上的臉嗎?”
宮留玉也不和她爭辯,微微一笑道:“大姐教訓的是。”
李琦見他一副順桿爬的樣子也沒了話說,只是道:“過幾日您就要出征,四妹這裏我會看顧打點的,再過半個月便是她十五歲的生辰,到時候我會為她行及笄之禮,這之後便能考慮婚嫁之事。如今戰事要緊,您先準備着吧。”頓了頓,她還是緩和了神色道:“您和四妹是佳偶天成,我等着您凱旋歸來下定備禮,迎娶她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