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杜家出事的當天杜薇這邊便收到了風聲,不過這也是她和宮留玉算計好的結果,倒也無甚驚異的,真正讓她有些愕然和為難的是三日之後杜修文的到訪。
杜修文一身半舊的青色直綴,站在杜薇跟前,神情帶了些局促和緊張,紅着臉道:“...父親一被抓走姨娘就病倒了,立刻找了人來通知我,我知道這事兒我是幫不上什麼忙,想去牢裏探監也被人給趕出來了,我和姨娘在京里也沒個認識的人,所以只能來求你了。”
杜薇點頭道:“文哥兒不去是對的,錦衣衛的昭獄可不是誰想去就去得了的,一個不慎還要把自己牽連上。”
杜修文看着她,神色帶了幾分懇求,卻又難以啟齒,嘴唇開合幾下:“囡囡...我知道這事兒是父親做得不對,但是...我們好歹是一家人,我...”
杜薇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文哥兒是擔心杜家的事兒會耽誤到你的前程?”她笑着寬慰道:“你也不必擔心,這事兒雖大,可到底是杜二老爺一人的事兒,到底跟你沒甚關係,你又有功名傍身,想來也耽誤不到哪去。”
杜修文慌忙擺手,俊臉憋的通紅:“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他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只能無措地看着杜薇。
杜薇捧着茶盞啜了口:“我知道文哥兒的意思,可嚴格的來說,哥兒是外男,我今日見哥兒已經算很不合適,所以這才斗膽開了正廳見客的。”她見杜修文面色更紅了幾分,有些慚然地低下頭,她放緩了聲氣兒道:“今日你的來意我也能猜到幾分,可殿下待我再好,也未必樂意見我插手朝堂的事兒,更何況這事兒是皇上親自下旨的,殿下若是跑去給杜家求情,說句難聽的,那他這個做兒子的豈不是打老子的臉?”
杜修文嘴唇蠕動了幾下,低聲道:“我曉得你的難處,我也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找到這裏的。”他說完又嘆道:“父親和大哥被抓進牢裏,夫人和小姐被嘉柔公主扣下了,到現在也不肯放人,家裏現在連個主事兒的也沒有,如今也只有我能幫着跑跑腿了。”
杜薇淡淡道:“依我看,文哥兒若是為著自己的前途着想,這事兒還是不要插手的好,這事兒擺明了皇上要嚴辦,這趟渾水誰都不敢蹚,哥兒何必非要參合進來呢?哥兒若是中了進士,以後自然有好前程等着你呢,你也得為著以後想想啊。”
杜修文嘆息道:“那,那畢竟都是我的血親,我又怎能棄之不顧?”
一道悠長的聲音穿雲破霧一般傳來,冷冷地擊在他的心上:“難道還能為著血脈人情,不顧綱常禮法不成?”
宮留玉不急不慢地走了進來,立在廳中抱胸睨着他:“枉你也是讀聖賢書的人,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得出口,如今朝中人許多都是牽絲絆藤的親戚關係,按照你這麼說,那些犯了錯兒的都不用治罪了?若是只要犯了錯有人在外拉拔一把就成,人人都是如此,那朝綱何在?禮法何在?”
杜修文被訓斥地說不出話來,垂了頭面紅耳赤,滿面都是羞愧難當。他紅着臉長揖了一禮,正色道:“殿下是大公無私之人,是我偏私狹隘了。”說著又是一禮,竟然掉頭就走了。
杜薇沒忍住笑了出來:“殿下好口才。”她想了想,又感嘆道:“不過文哥兒這個性子倒也好打發,他向來是重禮法高過重情義,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他和姨娘說。”
宮留玉帶了些鄙夷道:“真不懂這些人的心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杜家對他們有多大的恩德呢,我記得他在杜家也不甚受看重吧?”
杜薇笑笑:“文哥兒素來就是這麼一副不記仇的脾氣。”她換了話題道:“殿下才回來,杜家審的怎麼樣了?”
宮留玉微閉了眼靠在帽椅上:“死了。”他微揚了嘴角,有幾分鄙薄:“杜修文可以不必忙活了,杜鍾維前晚上沒熬過刑訊,已經死在昭獄裏了。”
杜薇指尖一震:“就這麼死了?”
宮留玉淡淡嗯了聲:“他話太多,一忽兒說他是冤枉的,一忽兒又說我收了他的銀子,江夙北眼見不好,不能讓刑部的人來提人的時候聽到,所以下了些狠力氣,他也沒熬得住刑。”
杜薇頓了幾頓,才緩緩道:“文哥兒和馮姨娘若是知道了內情,只怕要恨死我了,還有杜老太爺...”她退了幾步坐在椅子上:“雖然杜家於我沒甚恩情,細說起來還有不少仇怨,但杜家門裏還是有人待我好的。”
宮留玉起身握住她的手:“你也不必自責,杜家人殘害百姓的事兒沒少干。再說當初,他們的本意就是想作踐死你,你能活下來不是他們手下留情,全是因着你自己有福氣,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再者說來...”他又淡淡道:“杜鍾維對你的身份隱約有了猜測,衝著這點,我是斷不會讓他活着的,說句無情的,杜家人死絕了我才能放心。”
杜薇心裏一驚道:“你可別...我已經覺得有些對不住姨娘和文哥兒了。”
宮留玉揚眉笑道:“既然覺得對不起,那邀他們來參加你的及笄禮如何?”
.....
他是雷厲風行的人,今日才說了,明兒就準備起來了,沒幾日便準備妥當,倒是杜薇見他這般緊趕有些搖頭:“我是秋日裏生的,現在夏日還剛摸着邊兒,十五歲還沒滿,你急什麼呢?”
宮留玉忙活了好幾天才知道原來時候不對,被她一句話震得有些怔怔的,有些喪氣地道:“我沒給人辦過這個,只知道過了及笄禮就能許嫁了。”
他一向是玲瓏心肝,難得犯一回糊塗,杜薇勸慰道:“辦了就辦了吧,也不過就幾日了,想來也不差什麼。”
宮留玉又開懷起來,一門心思忙這回事兒,他□□都打點妥當了,唯獨請賓客上卻犯了難,及笄禮不能請外男,杜薇的親戚已經死絕了,總不能把李家人找來吧,後來他仔細盤了盤,便乾脆只請了馮姨娘和杜修文,將程序簡化,其餘的都由侍者擔任。
等準備好了要用的擺件賜字文書、酒具、飯碗、冠笄(櫛)等物,又按照禮節擺放好香案和蒲團,在準備好全幅的排場物件。
馮姨娘在行禮頭天便來了,見宮留玉對她這般看重,心裏也是欣慰,稍稍沖淡了些愁容。
雖然人數不多,程序有所簡化,但加笄這道程序還是不能少的,聽了贊禮報唱,馮姨娘便取了梳子給她梳頭,一邊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以介景福。”
昨兒馮姨娘把該說的祝禱都記得牢牢的,今日說來也是一字不差,杜薇聽了下意識地抬眼去往坐在賓客頭席的宮留玉,見他也望了過來,兩邊俱都是笑意盈盈。
及笄之後就要去東房換褙子,然後請正賓賜小字,馮姨娘知道這是宮留玉的差事,便退了幾步,把地方騰給兩人,就聽宮留玉的聲音溫緩的傳來:“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為璇,爾甚攸宜,永受保之。”
杜薇微微一哂,璇者,美玉也,這不正是暗合了他的名字嗎?她微微低頭道:“愚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一抬頭手腕就被他握住了,兩人對視一眼,心意靈犀。
賓客布席上的杜修文神情微黯。
接着又是贊禮唱禮,最後宣佈禮成,馮姨娘見宮留玉和杜薇並肩挨在一處,知道這時候再不走就討人嫌了,忙拉了杜修文告辭了。
宮留玉拉着杜薇,仔細打量一番,然後笑道:“這下子把頭髮都梳起來了。”
杜薇摸了摸髮髻上的笄,側頭問道:“很醜嗎?”
宮留玉拉起她的手指啄了啄:“這樣更好看。”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慢慢笑道:“你的小字叫璇,這樣誰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正院,杜薇反握住他細白的手指,一手在他臉上颳了刮,輕輕笑道:“玉和璇,回頭有人念我的小字,一下子就知道是你的手筆了,你也不嫌臊得慌。”
宮留玉把她了個滿懷:“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讓叫。”他抬頭透過青綠的窗紗看了看沉下一半的日頭,咬着她的耳垂含糊:“這禮有些簡單了,沒掐好時候,左右現在沒事兒做,咱們...早些歇了吧。”
杜薇環住他的脖子,乜他一眼:“太陽還沒全落下呢,讓人瞧見了可怎麼好?”
宮留玉抱着她進了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里,自己也欺身上來,抬手解了帷幔上的玉鉤,銀絲百花床幔立刻就層疊落了下來,他俯下身,眉眼染了春.色:“我不發話,誰敢這時候進來。”
他親了親她的下巴,一手順着褙子探了進去,挑開了白綢竹葉立領中衣,低聲咕噥:“怎麼穿這麼多。”
杜薇手搭在他腰上,輕巧掀開了他玉帶上的搭扣,微敞着的前襟隱約露出紋理分明的胸膛,沒有尋常權貴紈絝的病態,但也不像一般武夫那樣肌肉賁張,漂亮的恰到好處,她看他滿含希冀的看着自己,猶豫了一下,把手探了進去,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撩撥着。
她做這種事兒的時候還是那麼一幅冷冷清清的神態,只是臉上隱約染上了胭脂色,瞧着真是要人命。
他手繞到她脖頸后解開金線粉花訶子的結,等她身上只剩了中衣半掩着峰巒,便低頭含住,滿意地聽到她一聲驚喘,手下也不停,轉瞬就扯掉了絛子,沿着背脊往下,找到地方揉捏起來。
杜薇直着眼看他,神情終於帶了幾分獃滯無措,似乎沒想到他從哪學了這麼多花招,然後是重重的喘息,低低道:“你,你不要亂來...”
他咬了咬她的耳垂:“閨房裏,哪有什麼亂來不亂來的,做什麼都是正經事兒。”
杜薇乾脆閉了眼,任由他在身上燎原,卻咬緊了牙關不打算出聲。他把手移到她腰上捏了一把,低聲道:“犟什麼,不知道這事兒快活嗎?”他抬手把兩人貼近,自己一點點入了進去,頰上也不由得泛起桃花色,兩人都低哼了聲,到底是人間極.樂之事,誰也少不了歡愉在裏頭。
她經不住,跟着他的步調吟哦起來,床帳內只能聽見曖昧的聲調,和博山爐染出的沉水香一起,迷亂着人的視聽。
綺羅帳里不知日月長,只知道四周的光都被黑暗逼催到角落裏,最終沒留下一絲亮兒,杜薇的聲音先從黑暗裏傳了出來,“我,我不成了。”斷斷續續的,飄起的遊絲般沒有着落。
宮留玉手搭在她的腰上:“咱們再來一次?”
杜薇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明日早朝不去了?”
他又粘纏上來,含混地吻着她:“明日沐休,怕什麼?”
她無力地哼了聲,任由他又壓了過來。他難得盡興,一夜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天胡地,等到還剩一個時辰天亮,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放她安生睡覺,兩人抱在一起睡到日頭完全上來,還是她先被刺得睜開眼,想下床身上卻沒半分殘餘的力氣,被他壓榨的一乾二淨。
宮留玉也醒了過來,瞧着還是神采奕奕,看着比昨晚上還精神些,她幽幽地看他:“日高三丈,猶未離床。您怎麼好意思這樣呢?”
他靠過來抱她:“我又不是睡懶覺,昨晚上不也出了力嗎?”
杜薇有氣無力地推他;“您讓讓,我要沐身呢。”
他打橫把她抱起來,揚聲讓人把浴桶送進屋裏,那浴桶足有一丈寬,他上下也不客氣地坐了進來。杜薇累的兩眼發花,也懶得說他毛手毛腳,等靠在桶緣上稍稍撿回來些力氣,才迷離着眼幽幽地道:“您當真是有精神,莫非是狐狸精托生,采陰補陽不成?”她透過水霧看他,越看越覺得盼轉多情,覺得自己猜的很有些根據。
宮留玉嗤了聲,捏了捏她的臉:“明明是你不足勁兒,還怨這個怨那個,這也怪我不成?”
杜薇沒了言語,任由他手底下揩油,又過了一個時辰兩人才算換好衣服出了屋子,正商量趁着這次沐休要不要出去春遊,就見陳寧匆匆地跑進來,看見兩人並肩站着,一時惴惴不敢言語。
宮留玉昨晚上得了大便宜,今日從起來就是嘴角含笑,見他突然進來也是和顏悅色地問道:“有事嗎?”
陳寧鬆了口氣,躬身道:“宮裏來人傳旨了,等着您過去接旨呢。”
宮留玉一怔,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說著就回屋換了身正服,這才去正廳接旨。
來傳旨的是崔白,他這樣的大太監竟干起了跑腿的差事?他心裏一疑,面色不動聲色地道:“勞煩大人跑腿了。”又抬眼問道:“可要擺香案跪拜接旨?”
崔白笑得比往日還要殷勤數分,忙道:“不必了不必了,不過是皇上的口語而已,哪敢勞動殿下跪拜叩頭呢?”他站直了身子,朝着皇宮的方向鞠了三下,這才清了清嗓子道:“老九啊,今兒個是浴佛節,朕在宮裏設了場家宴,你晚上準時來吧,朕有些話要對你吩咐。”
浴佛節算不得大節,因此宮裏不設宴,宮重今年竟特意開了宴,聽起來還好似跟他有些關係,他心裏更為疑惑,面色還是如常的領旨謝恩了。
崔白一拍腦門,對着他笑道:“皇上說您前幾日流民那邊的差事辦得好,賞了您一套皮弁服,還特意讓您今晚上穿了去赴宴呢。”
這吩咐更為怪異了,宮留玉眉梢一挑,就見內侍捧了皮弁,玉圭,絳紗袍,紅裳等全套的冠服上來,尤其是那皮弁,前後各九縫,每縫中綴五采玉九,本朝人重禮法,規矩在衣食住行處處都能瞧得出來,這套冠服的規格已經極高了。
杜薇在他身後瞧了瞧,心裏也是吃了一驚,這套皮弁服的規制基本就是太子親王的才有的規制了,皇上還特意讓他穿着這一身去赴宴,這是什麼意思?
宮留玉看了那皮弁服一眼,眉心一跳,卻平靜無波地欠了欠身:“謝皇上賞。”他慢悠悠地道:“不過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莫不是大人弄錯了?”
崔白忙欠身還禮,微微笑道:“衣裳怎麼穿還要看人,別人穿是不合規矩,您穿就未必了,皇上心裏自然是有數,覺得您撐得起來這身兒,這才把它賞給您,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人甚是乖覺,宮留玉滿意地看他一眼,卻還是蹙了眉道:“我何德何能?更何況頭上還有幾位德才兼備的兄長呢,這麼招搖着去赴宴,怕是不好吧?”
崔白道:“您不必擔心,皇上不覺得您招搖便成了,皇上心裏覺得好,旁的人再怎麼覺得不好也沒用。”
宮留玉仰唇笑道:“謝大人解惑了。”他一個眼風掃過去,陳寧立刻會意,取出一斛南珠就遞了過去,對着崔白笑道:“不是什麼好物件,大人留着隨意賞玩吧。”
崔白面上露出幾分滿意之色,跟着陳寧下去了。杜薇看着那皮弁服,心裏替他欣喜,上前幾步道:“這是太子規格的衣服呢,皇上又特意命人告知您穿着這一身去赴宴,可見皇上對於立儲之事,心中就算是沒有十成的肯定,也有了七八分的想頭。”
宮留玉輕笑一聲:“我瞧着未必有那麼簡單,你且看着吧,越是這種時候,那些魑魅魍魎就越是愛蹦躂。”
杜薇環住他的腰,柔聲道;“您有了皇上的支持便是有了定海神針,任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怕了。”
宮留玉環着她曖昧笑道:“我有沒有定海神針,你昨晚上不都知道了嗎?”
杜薇:“......”
......
浴佛節家宴已經定了是晚上在宮裏舉辦,但宮留善向來是個愛趕早的,因此一早就出了門。
他新婚沒多久的正頭夫人才死,本以為可以依仗的親家也是抄家砍頭,門庭顯得有些寥落,他坐在馬車上望了眼府門,仍是朱紅煊赫地立在那,卻少了來往的客人。
他轉過頭,面色冷了幾分,抬手讓車夫侍從繼續駕車,就聽軲轆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車身狠狠地震了一下,他掀起車簾皺眉道:“怎麼了?”
車夫滿臉尷尬地答道:“回殿下的話,咱們的車被人絆住了。”說著還抬手指了指。
宮留善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輛車與他們這輛並肩聽着,軲轆軸卻卡住了,這道路算不得寬闊,同時行了兩輛大車,確實是難為,他定睛看了看,這馬車甚是破舊,駕車的人卻是嘉柔公主府上的家人。
他正要開口說話,就見車帘子被吹開,露出一老一少,兩個被綁了手腳堵住了嘴的女子來,他心裏驚疑,便下了馬車,對着那邊的車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公主還做起了私販人口的勾當不成?”
那車夫認出是她,忙賠笑道:“殿下說笑了,我們公主最是慈心不過,哪能啊。”他想着反正前日嘉柔公主被衝撞的事兒知道的人不少,便躬身道:“這杜家的兩個瘋婦前日裏在佛門凈地撒潑胡鬧,還險些傷了我們公主,我們公主一怒之下便把她們扣下了,可如今見她們父兄皆獲罪,又於心不忍,便命小的把她們送到城郊的庵子裏思過。”
城郊的庵堂都是用來懲戒犯了錯的女人家的,宮留善聽到杜家的名號,若有所思地看了那馬車一眼,問道:“可是杜鍾維杜家?”
車夫點頭道:“正是那個杜家,如今杜鍾維死在牢裏了,這兩人也沒了依靠,所以便把她們送進庵堂里。”他看了看卡在一起的馬車一眼,小心問道:“您看這...”
宮留善看他一眼,淡笑道:“你先走吧。”他慢慢上了馬車,閉目思索一會兒,猛然想到跟杜薇有親的杜修文似乎就是杜家人,既然是跟杜薇有關的人家,宮留玉應當奉若上賓才是,前幾日為何非要把這家人置於死地?
他在一片靜默中猛地睜開了眼,對着立在車旁的侍從吩咐道:“跟上嘉柔公主的車架,等他把人送進去了,你再原樣給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