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面
第四章
也許是謝寶的反應大了一些,宋茹的眉毛跟着挑了一挑。
但她也僅僅只是挑了挑眉而已,然後就踩着那七八厘米的細高跟去給謝寶買飯了。
宋茹一走,謝寶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床。她得試試這具新的身體。
好在當她雙腳觸底的時候,並沒有察覺任何不同,就像她在自己本來的身體那樣,行動自如。
她先試着慢走,然後加快速度,在病房裏又跑又跳起來。
等跑不動了,跳不動了,她氣喘吁吁地倒在床上。
沒多久,宋茹也給她買把飯給買來了。
就是在醫院後門街外炒了幾個小炒,都是謝芮佳之前愛吃的,糖醋裏脊和紅燒排骨,還有一個雪裏紅炒肉絲,一個冬瓜鹹肉湯。
謝寶聞着味兒就開始咽口水,她都快不記得吃東西是什麼滋味兒了。
都說死也要當個飽死鬼,她算是知道這說法的由來了。
像她,上輩子死的時候被餓了好幾天。加上之前逃跑的時候也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沒吃好,所以現在對死前的回憶就只剩下冷和餓了。
謝芮佳本身是那種纖腰長腿身形,俗稱衣服架子。
但前提是必須得很瘦,如果長得壯實一點,就會顯得五大三粗。
謝芮佳上到初中的時候就長到166了,那是班上就有人給她起過“傻大個”的外號。
導致她一直十分介意自己的身高,從那以後就很注重飲食,很少吃油膩的東西。
儘管她本身身材纖細勻稱,一點都不胖。
所以宋茹聽謝寶說要吃肉,那還真是奇怪了一把。
不過她什麼也沒多問罷了。
謝寶當然不會在意這些,飯菜買回來以後,謝寶從病床邊上抽出簡易桌掰正,讓她能把飯菜都放在上頭,她自己摸了一次性筷子就開吃。
儘管這些吃的用的,她見都沒見過,但這時候卻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就好像她都是吃慣了、用慣了一樣。
相較於她的好胃口,宋茹胃口缺缺,隨便扒拉了幾筷子就沒動了,然後就坐到窗邊去想事情了。
直到感覺到吃撐了,謝寶才放下碗。
桌上的菜才吃了一半,飯也只吃了大半碗。
謝寶也只能一邊感嘆這具身體的胃口真小,一邊摸着自己滾圓的肚皮。
宋茹靠在窗戶邊上抽煙,看謝寶那吃飽喝足、一臉滿足的的樣子,就說:“把碗放那兒就行,一會兒我回去的時候帶回去。”
其實她長得並不顯老,看起來才三十五六歲。
然而柳葉眉,桃花眼,美則美矣,其中卻帶煞。顴骨露兒尖,額頭生的高,這種長相的人多半個性倔強,勞碌,孤克無子,且眼珠正下方的眼瞼上還有一顆痣,俗稱哭夫痣,又是克夫的面相。
不過宋茹印堂的位置生的極好。
所謂印堂,即是兩眉之間,印堂太窄人的人,說明氣量不夠,容易與人發生衝突。若是面上帶煞或者是孤克的面向,那麼就容易在衝突中遇難或者累及親朋好友。
而印堂太寬的人,容易在感情方面過於放縱,不善自控,一生為情所累。
因此最好的印堂寬度就是像宋茹這樣的,相當於常人食指加中指之寬,此面相的人心胸寬廣,為人坦蕩。
在看她下巴圓潤,嘴上有痣,那又是福澤深厚,吃喝不愁的面相……
總的來說,宋茹面中帶煞,卻又有生的極好的地方。
謝寶不敢斷言什麼,只能說萬物相生相剋自由道理,竟有這樣截然不同的面相長在同一張臉上。
而且相術這種東西,得結合面相手相和一個人的談吐性格等,而她畢竟也就是個半桶水,因此也只能用來相相人,自己心裏知道就好,並不敢給人斷命。
不過她這看人先看相的習慣,還是跟他師父謝癩子學的。
要知道謝癩子就是靠相術在金陵城闖出了名氣,可以說一本《麻衣相法》都爛熟於胸。加上後來生活寬裕些,他又請了名師來逐字逐句講解《周易》。雖不說精通,卻是將太極陰陽圖和八卦及六十四卦都揉碎了記住了的。
不然沒個真才實學,光憑着那些出千做局的手段,還真不能在金陵城裏站穩腳跟。
她遇到她師父的時候還小,照理說是最好的傳承衣缽的料子。但她還真不是這塊料,且學相術中涉及的東西又多,她被逼着能認全了常用字已是不易,更別說旁的了。
倒是江湖上各派素有的“扎飛”這樣的活計更合她心意。
扎飛嘛,說的難聽點就是轉身弄鬼,用鬼神愚人,不甚費力,又很簡單,法子都是現成的,還能哄得人家主動拿出財帛破財消災。她後來多半時間就跟着堂口裏的老人們做這個。
宋茹一回頭,就看到自家外甥女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她在看看自己夾着的那半支煙,以為是她不喜歡自己抽煙,於是順手就把掐了。
“醫生說你沒什麼事,馬上就能出院了。但是今天的床位費已經交過了,你這單間還150一天呢,你就睡到明天中午再回家,我給你請了幾天假,你下周一再去學校就行。”
宋茹一邊說,一邊就把桌上的飯菜都給收拾了。
謝寶其實不太想在醫院待。
她本來膽子極大,不然上輩子也不會十幾歲就開始做扎飛的營生。
可這從頭來一遭,不知怎麼的,她反而有點怕這些,想到要一個人留在醫院,她就不自覺地打顫。
也不知道是靈魂飄蕩的那段時間對她的影響太深,還是原主就是個過分膽小的人。
宋茹看她明顯是知道怕了,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嘴角。
這孩子打小就膽兒小,她當然知道。
說是讓她一個人在醫院住院,其實是故意說出來嚇嚇她的。
不然給她能耐的,上個學的功夫還給掉江里了。現在知道怕了?怕了才好!看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過宋茹也清楚謝芮佳內向的性格,知道她就算心裏怕極了也不會說,因此也只是想嚇嚇她而已。
這會兒她剛想開口叮囑她兩句,謝寶已經眨巴着眼睛開口了:“姨,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讓我一個人在醫院,我怕啊……”
那話裏帶着顫音,嘴唇都帶哆嗦的,看着別提多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