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逼拆
九川縣，地處國家中部的一個貧困縣，就是葉青長大的地方。
從大學畢業到現在，葉青已經有五年的時間沒回過這個地方了。縣城變化之大，讓葉青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全城到處都是在建的高樓，與葉青印象當中低矮的房屋，完全是兩個世界。
憑着印象，葉青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以前住的村子。這是一個處於縣城邊緣的村子，原本還是比較偏僻。但是，現在的開發，讓這個地方也變得繁華起來，四周的新房讓葉青幾乎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轉了好幾圈，葉青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家。
整個縣城都變了，而他家和以前卻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那低矮的平房，依然是那破舊的木門，在這個縣城當中顯得格外的寒酸。
葉青推門走進院子，還未進房子，便聽到裏面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不行就是不行，我就是不同意。你們別說了，我這麼大一個宅子，你給補償這點錢，夠幹什麼啊？這地你們拿去了，我們拿那麼點錢，我們家幾口人去住橋洞啊！”
“大嫂，所有人都簽了合約，都同意這補償款，你不同意，這不是阻礙縣城建設嘛！”一個男子的聲音跟着傳了出來：“推動周邊村莊城鎮化，加快新城區建設步伐，這是縣裏的政策。你一個人不同意，難道就要讓城鎮化進程停下嗎？”
女人道：“你少拿縣裏的政策壓我，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男子冷聲道：“大嫂，我們好話也都給你說盡了，你別不識抬舉。你就算不簽，我們的工程也不會停下。別怪我沒警告你，工程一旦開始，外來的工人就多了。你們住在這裏，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就怪不了別人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想威脅我嗎？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有本事你們現在就打我啊！”
裏面的吵鬧升級，葉青聽得真切，裏面還有東西落地的聲音，看樣子是打起來了。
“潑婦，你敢抓我，老子弄死你！”一個男子大吼出聲。
葉青聽着不對，立馬衝到門口，剛好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抓着一個婦人的頭髮，用力地扇她耳光。旁邊還有五六個男子，氣勢洶洶地把這婦人圍在中間。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葉青的繼母周紅霞！
看到如此情況，葉青面色大變，疾步衝進房間，抓`住這男子的脖子便將他拉開，同時一腳踹在他腰上，直接把這男子踹倒在地。
“幹什麼！幹什麼！”
屋內頓時亂了，兩個男子立刻上來要打葉青。
葉青毫不客氣，一拳一個，這兩個男子立時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還有三人遲疑了一下，這邊葉青卻沒有遲疑，上去一腳便把其中一人直接從屋裏踹了出去。剩下兩人眼看跑不了，張開雙臂便朝葉青抱去，想把他按住。
葉青一彎腰，右拳直接打在其中一人小腹上，這人頓時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第二人順利地抱到了葉青，不過，他沒能抱住葉青的雙臂。
葉青左手往後將這人的腦袋攬過來，右手成拳，對着他的腦袋接連幾拳，這人立時鬆開手，癱軟在地。
六個男子，不到兩分鐘，全部倒在地上，而葉青卻是一點損傷都沒有。
這對葉青來說其實不算什麼，他在部隊是連續三屆的格鬥冠軍，一個人對三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都沒問題，更何況這幾個流氓混混了。
一個男子掙扎着爬起來，指着葉青怒道：“好小子，你……你竟然連我都敢打，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葉青猛然轉頭看了他一眼，這男子立時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是什麼人……”男子顫聲道：“我……我跟大飛關係很好，這次的事情也是大飛的事，你……”
“滾！”葉青只說了一個字。
男子憤怒，張開嘴猶豫了半天，還是灰溜溜地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周紅霞看着這一幕，已然驚呆了，過了許久才驚愕地指着葉青，顫聲道：“你……你……你是葉青！？”
“阿姨！”葉青點頭，道：“我退伍了！”
“啊？”周紅霞再次愕然，道：“你……你怎麼退伍了？這……這不……這不還沒到退伍的時候嗎？”
“我寫了申請，提前退伍。”葉青過去將剛才撞倒的桌子扶起來，道：“剛才那些都是什麼人啊？”
“哎！”周紅霞嘆了口氣，道：“你爸快回來了，你等他給你說吧。”
葉青也沒有多問，他與周紅霞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很融洽。這周紅霞自己有兩個孩子，這樣一個組合家庭，其實各自都在為自己的親人而活。他與周紅霞沒有血緣關係，加上他一向沉默倔強，與周紅霞之間的關係自然很是疏遠。
幫着把房間收拾好，葉青的父親葉昌文也聞訊趕了回來。他是縣配件廠的老職工，不過，前幾年改制，他被廠里辭退了，現在在街口擺了個地攤修自行車。剛也是聽說拆遷的人來自己家裏了，所以匆忙趕了回來。結果，沒看到拆遷的人，卻看到了五年沒有見過面的大兒子。
五年沒見，葉昌文蒼老了許多，頭髮已經花白了大半。也可能跟葉軍的失蹤有關係，這再不是那個曾經用肩膀扛起一個家庭，一個人供養四個孩子的老父了。
葉青五年沒回家，主要就是不想給家裏添麻煩。畢竟，家裏有三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他回來，只會讓家裏不和諧。不過，五年沒有回家，他又何嘗不挂念自己的父親。
看着葉昌文頭上的白髮，葉青只感覺鼻頭髮酸。他走過去，從興奮的連話都說不出的葉昌文手中接過修車的器械，道：“爸，我退伍了。”
葉昌文激動的眼眶中儘是淚水，聽聞此言，又是一愣：“你……你怎麼退伍了呢？是不是犯什麼錯誤了？這不還沒到退伍的時候嗎？”
“我沒有犯錯誤，只是提前申請退伍。”葉青情況又解釋了一遍。
聽完葉青的話，葉昌文稍微放心一些，道：“沒犯錯誤就好，青子，無論在哪，咱們葉家的男人都要有擔當，不能犯了錯誤就跑！”
這是葉昌文從小對葉青最常說的話，這也是葉青最尊重他的地方。
葉昌文興奮異常，對周紅霞道：“紅霞，你去買點菜，割點肉，晚上讓小玉和小正回來，咱們家幾個人總算能好好聚一聚了。”
“小玉和小正那麼忙，哪有時間回來啊。”周紅霞不耐煩地道：“再說了，我哪有錢去買肉啊。這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夠了，哪有錢吃這些奢侈的東西。”
葉昌文面色大紅，葉青見他有些怒意，匆忙起身，將隨身帶的錢拿了出來。
“爸，這是在部隊的津貼。總共四萬三，我自己留三千用着，這四萬你先拿去。”
葉青把錢遞給葉昌文，葉昌文愣了一下，立刻擺手，道：“青子，這錢我不能要。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操心買房子娶媳婦了。這錢是你自己賺的，你得存着，以後買房子要用，不能胡亂花的！”
葉青搖頭，道：“爸，買房子的事不着急。小正還在上學，先供他上學是最關鍵的。”
葉昌文依然擺手：“這是你的錢啊，我怎麼……”
“哎呀，老葉，這是青子孝敬你的，你怎麼能不接受呢！”周紅霞立刻過來，把葉青的錢接了過去，道：“青子，我就說你這個孩子最孝順了。你爸這個人是個老頑固，不好意思用你的錢。不過，這家裏的情況真是這樣，你弟弟要上學，沒錢可不行。這些錢，姨也不是要用，姨會幫你存着，以後你要買房子了，再來找姨拿錢啊！”
葉青心裏很清楚，這錢到了周紅霞手裏，想要回來是不可能了。但是，他也沒想去要。這四萬塊錢如果能夠買到家庭的和睦，他一點都不在乎！
“紅霞，你怎麼能這樣，這是孩子的錢啊！”葉昌文急道。
“行了行了，我先去買菜了啊。青子，陪你爸坐一會，我出去順便給小玉小正通知一下，讓他們晚上回來吃飯。”周紅霞說著，匆忙離開了房子。
葉昌文想去追，卻被葉青給拉住了。
“爸，算了。”葉青搖頭，笑道：“小正在上學，需要用錢嘛。只要阿姨對你好，這錢沒了，我還能再賺的。”
葉昌文重重嘆了口氣，有些愧疚地看着葉青，道：“青子，爸對不起你，這輩子沒有給過你一天的好日子過。你`媽去世的早，我本來想着找個女人照顧你們倆。誰知道，她沒能照顧你們倆，你倆……”
說到這裏，葉昌文的聲音哽咽起來，卻是想起了失蹤了的葉軍。
葉青心裏也很難受，他輕輕嘆了口氣，道：“爸，不管怎麼樣，這麼多年，阿姨一直在你身邊。她對我們不好，對你好，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