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二期 6
就在即將產生最終退房候選人的前一天,一樓大廳爆發了一場戰爭。
當時大部分房客都在樓上,聽到動靜時靜了片刻,動靜沒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幾個房客們向樓下跑去。
那時候,汪檬和張揚已經開始動起手了。
凌亂的腳步踩在樓板上,吭吭咔咔,幾個小時前汪檬和張揚在別墅里放的話,還歷歷在耳。
汪檬:“張揚已經意識到自己要走了,所以這幾天他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趴在地上做人,就是為了博同情,讓大家對他手下留情。他還天天說保護這個保護那個,但是為人出事太過激,可能是因為三十多歲沒有談戀愛的原因吧。”
張揚:“我是為了Jackie,我為什麼不能保住他,他是我在這裏唯一的的朋友!我沒時間跟某些人去辯論,有些人有病還不承認,你有治過嗎!”
直到到了兩人正面對峙交鋒的時刻。
房客們聞風而至時,汪檬和張揚已經互相推搡了幾下。
一個吼着:“你有病吧,你想打架吧!”
一個叫道:“你為什麼打人!”
兩人很快扯成一團,李一帆和鄭嘉怡已經趕到跟前,將兩人分開。
直到張揚爆出一句:“八年了,抗戰都結束了,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汪檬立刻像是瘋了一樣,沖向張揚。
李一帆身材高,擋在中間,可汪檬卻從旁邊伸腳,用力去踹。
金永熏也趕了過來,三個人成了一堵牆,將兩人隔開,但汪檬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沖開三人,面紅耳赤的怒吼着,要和張揚同歸於盡。
這番動靜,將所有房客都引下樓。
……
汪檬情緒激動,幾乎哭出聲,嗓音沙啞:“你有種再給我說一次,你剛才說什麼!”
張揚反駁:“我說什麼了,我說八年抗戰你也不高興,你有病吧?”
言糯來得晚,只見到後半場,愣愣的看着這一切,連朱婷婷也跑了過來,三個女房客圍着汪檬。
唯有夏微微,也曾試圖上前勸架,但最後還是遠離了包圍圈,站在外圍,靜靜觀望。
這時,汪檬終於失控,哭出聲。
“他知道我跟我前男友談了八年,然後分手了,沒有結成婚。他剛才說什麼,難怪談了八年連男人都看不住!”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沒有人能想到張揚會當眾說出這個。
空氣凝固,言糯望着汪檬崩潰的樣子,受到極大震撼。
汪檬身邊一直摟着她的鄭嘉怡,也露出憤怒的神情。
直到汪檬掙脫了鄭嘉怡,又一次沖向張揚。
張揚已經回到二樓,在眾人目光的凌遲下,臉色煞白,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口出惡言。
汪檬沉重的腳步聲,在樓梯口被房客們攔住。
張揚跑下樓,一直在道歉,不知道多少聲“對不起”。
“滾滾滾!”
……
汪檬的前史被挖了出來。
她和前男友在一起八年,從十六歲到二十四歲,跟着他去新疆三年,分手了,一個女孩子自己回來。她從不敢再提這件事,傷得太重,太深,至今仍有傷口,表面結痂,但一提起就像是將那痂撕開,鮮血直流。
三個女房客圍在汪檬身邊,她痛哭失聲,大家陪着她哭。
張揚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孤立無援,後悔懊惱,一手捂着臉,嘴裏自罵著:“真是可恥,怎麼會說這個,素質太低,吸毒害自己,說話害別人……”
汪檬和張揚的互相針對,一開始或許只是看不順眼,聽不順耳,都是心直口快大呼小叫的人,嘴上沒把門的。後來又因為Jackie,一個是CP一個是好友,人前人後難免互相擠兌,攀比,排斥對方。
早有房客察覺兩人之間的火藥味,上次從秘室出來兩人已經超過一遭,但卻出於事不關己既不勞心的原因,大家都選擇不要摻和。
一棟封閉式別墅,只有有人離開時才會大門打開,不見陽光,卻有這麼多和自己性格迥異的人,進行價值觀和生活細節的碰撞,短短兩周,誰沒有敵人。
自己會不會被淘汰還是未知,誰有閑心管別人?
無論站在哪一方,都太主觀,何必攬事?
何況一個巴掌拍不響,汪檬和張揚誰對誰錯早就理不清。
屏幕前,已經炸開了鍋。
有人問,張揚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答,他們上過同一檔節目,估計汪檬自己說漏了。
還有人說,一定是張揚人肉過汪檬,或是節目組透露的。
更有人問,汪檬說了從不再提,張揚怎麼挖出來的?
眾說紛紜,張揚的個人氣急速下降。
很多人說,眼球博夠了,該滾蛋了。
“前男友”事件已經將張揚推向懸崖邊,沒有人會願意陪他一起跳下去,他遠離了團隊,自我孤立,等於自殺。
叢林法則中,張揚成了草原上孤零零的狐狸。
群鷹飛起,是為了獵狐。
……
退房那天,別墅外的天灰濛濛的,別墅里燈光通明,氣氛僵持凝結。
人,註定又要少一個。
三位退房候選人,分別是李一帆、夏微微和張揚。
李一帆的人氣第一,將他保了下來,這是毫無懸念的結果。
輪到諸位房客為夏微微和張揚內投時,以三比四的結果,張揚成了退房房客。
《南山南》的旋律響起,悠然的旋律,滄桑的嗓音。
窮極一生,
做不完一場夢。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裏早已荒無人煙;
他的心裏再裝不下一個家,
做一個只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所有房客將張揚送到門口,大家互相擁抱,道別,說一句“珍重”,說一句“加油”。
前一天的紛爭似乎已成為泡影,這一刻每個人都感到哀傷。
有人紅了眼圈,有人兔死狐悲,有人說“咱們一定會再見”,有人在為張揚鼓掌。
無論如何,能堅持到這一步,雖敗猶榮。
張揚拉着行李,走得不快,他在笑,邊走邊回頭招手,直到登上了節目組派來的車。
他的完美假期,終於謝幕。
……
鑽石房裏,言糯正在收拾行李,新一任的鑽石房主即將產生,節目並不會因為有人走而停滯片刻,下一輪的挑戰已經暗涌浮動。
鄭嘉怡進來時,言糯剛剛扣好箱子。
鄭嘉怡攤在大床上,伸長雙臂望着天花板,深邃的大眼眯了眯。
她喜歡陽光,這裏沒有,她喜歡微風,這裏也沒有。
“糯糯,我想出去了。”
言糯抬頭,站起身,望着鄭嘉怡。
鄭嘉怡歪着頭朝她笑了一下:“感覺出去以後會輕鬆很多,我真是很不喜歡這裏。”
隔了幾秒,鄭嘉怡又說:“但是就算我堅持不到最後,你也要堅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得到的結果就算不是想要的那個,也不要有遺憾。”
“嗯。”言糯微微笑了。
鄭嘉怡安靜的看她一會兒,突然說:“等到第三個月,這裏的人可能會有很大的變化。我總覺得,怎麼說,現在有的人不太真實,大概時間久了會露出來吧?”
言糯抬了抬眼。
每個人都戴着面具,不願摘掉。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絕版保護色,時間越久塗層越厚。
每個人都有陰暗面,不能暴露,不能曬在日光下,會融化。
半響,她才開口:“大概是吧。不想露出來,大概是怕被討厭吧。有時候再多人的誇獎,也比不過一個人的詆毀。”
鄭嘉怡撐着頭:“說真的,我非常不喜歡夏微微。”
這句話很突然,卻又是眾所周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鄭嘉怡和夏微微不是一路人,尤其鄭嘉怡又是個愛憎分明的姑娘,喜歡和討厭,楚河漢界,非敵即友。
鄭嘉怡說:“可能是她表現出來的那一面,恰巧都是我不喜歡的吧?”
靜了幾秒,鄭嘉怡問:“你呢,糯糯?”
喜歡和討厭,都太主觀,沒有人能八面玲瓏。
言糯想了下,說:“我只是不想,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人。但是,卻很羨慕。”
“為什麼?”
“也許只有變成那樣,才會長大。也許變成那樣,會很輕鬆,很開心。”
言糯走到窗前,緩緩躺平,和鄭嘉怡一樣望着天花板。
平靜的,疲憊的。
“一一。”
“嗯?”
“我也很想看到陽光。”
言糯抬起手,高高舉起,擋住部分視線,光線穿過指縫,劃出幾道暖色調的線,分開時,有些刺眼。
“一一,出去以後你想做什麼?”
“演戲。”
鄭嘉怡的答案沒有變過。
“你呢?”
“大概,還是賺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