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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據最新報道,正維集團旗下多個夜總會已被警方查封,據消息稱,這些夜總會內部不僅有陪酒小姐,暗地裏更有毒、品交易。如今正維集團的老闆段韓修,正在接受警方的調查,他本人亦被指控涉、黑。”
客廳的電視開着,新聞頻道正在報道。
而盛瑭站在吧枱旁邊,雖沒看着電視,可是電視上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地清清楚楚。而站在他旁邊的張偉明,則是輕笑一聲說道:“盛先生,我們已經找到了您公司的前任財務總監,很遺憾的是,他在澳門賭場輸了六百萬,已經被人扣押了下來。
這個聯合公司的前任財務總監,也就是在他任職期間,公司賬面上有了差池。所以他是最直接的證人,之前廉政公署也四處找他,想讓他做污點證人。
不過現在看來,老天爺到底是眷顧他們的,這一次卻讓盛瑭的人先行找到他。
張偉明看着盛瑭,低聲笑道:“只要這位出面,到時候就會知道這筆賬目虧空是發生在你任職之前,那麼這件事就和你徹底沒了關係。”
對於盛瑭來說,這一次不僅是擺脫了自己的嫌疑。更重要的是,他的前任就是他的親舅舅塞巴斯蒂安,這幾年來,吉拉維芙和塞巴斯蒂安兩人明爭暗鬥,吉拉維芙乃是老康拉德唯一的婚生女兒,也是康拉德家族最正統的繼承人,卻也只是和塞巴斯蒂安鬥了個旗鼓相當。
如今只要找出證據,塞巴斯蒂安侵吞公司巨額自盡,這個罪名足可以讓他跌落萬丈深淵。
“你在澳門有人脈嗎?”盛瑭端起酒杯,在手裏搖晃了下。
張偉明瞭然地笑了下,輕聲說:“只要價格合適,人脈自然是不缺的。”
“他對我們很重要,你只管去談,價格方面只要合適,就不是問題,”盛瑭說完,便將酒杯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張偉明點頭,便告辭離開。
等他走後,盛瑭便走過去,將電視機關掉了。洛寧珂今天帶着洛繹去海洋館,兩個人中午吃飯的時候,和他打了一通電話,按說這會應該回來了。
那天塞巴斯蒂安跑到他們房間發瘋,盛瑭沒客氣對準他就是一拳,結果正好被洛繹看見,把孩子嚇得不輕。
所以這幾天連帶着洛寧珂對他的態度都冷淡了許多,洛寧珂這幾天都是在洛繹的房中休息,說是孩子晚上做了噩夢。
而自知理虧的盛瑭也不敢有異議,所以今天洛寧珂說想要去海洋館,他立即派人送他們過去了。
塞巴斯蒂安是因為段韓修的事情,而失去理智的。他一直和段韓修秘密有來往,原以為是他坑了盛瑭,可誰知盛瑭卻利用他牽扯住了段韓修,讓他把精力都放在香港,卻不知內地那邊盛紀澤已經動手開始對付他。
段韓修之所以能這般風生水起,將自己漂白,無非就是找到了靠山。不過如今他那個靠山已經自身難保,所以盛紀澤毫不猶豫地出手對付他。
當初那個收了黑錢的司機,送去醫院搶救未救回來,要不是盛瑭機敏,只怕連他自己都會回不來。所以這筆帳,盛家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了結。
有些仇恨並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為了等待一個時機。要麼就是暗暗隱忍不出手,若是出手的話,就必須一擊必中。
顯然這個時機如今已經被等到了。
塞巴斯蒂安昨日原本買了直飛倫敦的機票,不過到了機場就又被人帶了回來。他原本還異常惱火,可誰知給倫敦那邊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沒人接。
自從老康拉德出院之後,他便被留在倫敦郊區的庄園裏養病,那裏都是吉拉維芙的人,而塞巴斯蒂安的母親別說是住進去,就是連去探病,還要沾著兒子的光才行。
而塞巴斯蒂安給自己的母親打了好幾通電話,也無法接通。他這一次來香港,是因為父親的吩咐,他原本是不想過來的,可是身邊的幕僚幾次勸誡他,在這種時候,他應該來香港,讓聯合公司的高管看看他的責任心和能力。
但他上機之前,卻突然改變了航班,以至於他的幾個保鏢都沒辦法及時跟過來。等到了這件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此時他在房間之中,但是卻沒辦法聯繫外面的人,整層樓里都是盛瑭派來的人。
“先生,這是您點的下午茶,”客房服務員將他點的下午茶送了過來,不過旁邊的黑衣保鏢卻是眼睛不錯地盯着他的舉動。
一直等到服務員出去之後,他都沒能和塞巴斯蒂安多說一句話。這也讓塞巴斯蒂安的算盤落空,他一時生氣,霍地將手中的盤子扔向了牆上。
保鏢站在旁邊沒敢說話,他站了起來,喘着粗氣說:“去,把Arthur給我找過來,我要和他談話,對,我要和他談判。”
可他說完之後,兩個保鏢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是沒聽懂嗎?”他換成中文,深沉地看着兩人。
此時左邊的保鏢抬頭看了下對面的同伴,點了點頭,這才恭敬地回道:“先生,請你稍等,我這就是幫您聯繫。”
盛瑭到的時候,就看見屋子裏的狼藉,地毯上大片的水漬,而奶油則東一處西一團,而沙發上則散落着好幾塊被砸地變形的蛋糕。
他對於這樣的場景倒是沒有驚訝,反而是越發冷靜地看着坐在沙發另外一端的塞巴斯蒂安,只見他旁邊銀質三層點心塔上,已經有大半地點心被他四處亂扔,而此時他正拿着一塊蛋糕,一口咬掉了半塊后,用指腹抹掉了嘴角的奶油,似笑非笑地看着盛瑭。
“小舅舅,”盛瑭開口叫他,在他們年少的時候,這樣的稱呼稀鬆平常。可等到了大家各自為政后,這樣的稱呼有些親密地過分。
所以塞巴斯蒂安在聽到他的稱呼之後,臉上挑釁的笑容也有點僵硬,銀灰雙眸之中更是閃過猶疑。
盛瑭平靜地看着他:“你和姓段的合謀時候,還想過我是你的親外甥嗎?”
塞巴斯蒂安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不過片刻之後,他神色恢復,接着將手中的蛋糕一口吞掉。接着他站了起來,兩人都是肩寬腿長的人,此時又是差不多的個子,看着對方倒是誰都不示弱。
“那你想幹什麼?”他問。
盛瑭嘴角上揚,露出個譏諷的表情,在他看來,塞巴斯蒂安如今也不過是強撐着罷了。吉拉維芙這次在倫敦早已經佈置好了,此時他的母親正在享受着地中海的驕人陽光,以及男模健壯的身體,只怕一時半會,是不會想到她的兒子正陷入怎樣的麻煩之中。
塞巴斯蒂安的母親比老康拉德比了整整三十年,若不是因為有塞巴斯蒂安的存在,只怕兩人早已經沒了關係。不過如今她身邊也不缺各色男友,而在之前,就有一個剛在米蘭時裝周大放異彩的模特,正和她打地火熱。
“小舅舅,你說這話可就生分了,你和段韓修合謀的時候,可是一點沒手軟,”盛瑭似乎覺得可笑極了,不過兩人既是把話說開了,就是再沒餘地了。
他挑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看着塞巴斯蒂安說道:“好了,我只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是幫你免除牢獄之災。”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可行性,半晌之後,他才冷靜開口:“什麼條件?”
“退出公司,”盛瑭看着他,開口道。
“你太過分,”塞巴斯蒂安咬着牙,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雙方談判最忌諱的就是失去理智,但盛瑭的話卻已經讓他怒火中燒。
盛瑭淡淡說道:“我只是讓你退出公司而已,到時候該分給你的,不會少。”
塞巴斯蒂安死死地盯着他,而盛瑭還是一片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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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繹從海洋館回來,手裏拽着個海豚氣球一路跑,洛寧珂在後面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等到了大堂的電梯旁邊,小傢伙才一頭大汗地停下。
洛寧珂有些不悅地教訓他:“媽媽不是說過,不要亂跑的,萬一摔着……”
“媽媽話真多,”洛繹衝著她吐了下舌頭,抱怨道。
洛寧珂一聽,登時就樂了,呵,這小傢伙居然還嫌棄她話多。她立即反擊道:“還不是因為你不聽話。”
“爸爸說,男孩不聽話也沒關係,”洛繹理直氣壯地回她。
洛寧珂一聽他這歪理邪說,登時就笑了。不過她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盛瑭教了他這個話,這小東西居然把他爸爸的話當成聖旨了。
不過想到盛瑭,她突然想起那天洛繹被嚇得厲害,躲在她懷裏,可憐兮兮地問爸爸到底怎麼了。
其實從塞巴斯蒂安的怒吼之中,她也知道,只怕這一次官司,根本不是她想得那麼簡單。而盛瑭也並非她想像中的那麼無助,他有龐大的律師團隊,身後有數不清的人為他出謀劃策。他們不會讓他有危險,又或者說真正有危險的根本不是他。
一直以來她不過是偶然從各種新聞之中,偶然一窺所謂的豪門爭鬥,可如今真的近距離地看到,她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的感覺。
對於盛瑭和塞巴斯蒂安的恩怨,她不想輕易判斷,不過說真的,她心裏有點受不了。她不敢想像以後洛繹也要過上這種勾心鬥角的生活,就算是最親的家人,都是要提防的對象。
洛寧珂忍不住低頭看着洛繹,此時她才發現,有些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洛繹和盛瑭相認也並不是父子關係那麼簡單,洛繹是盛家的長子長孫,如今盛家雖一團和氣,可盛紀澤到底有兩任太太,雙方之間如今還沒到爭鬥的時候,大家自然和和美美的。
可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那天呢?
洛寧珂忍不住自嘲了笑了下。
她突然又開始想念雲城了,那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有她的朋友,有她生活過的記憶,也有她人生最美好最甜蜜也最痛苦的回憶。
等她領着洛繹進來時,一進門就看見盛瑭在客廳打電話。
而洛繹跑過去,一下抱住他的腿,抬頭高興喊:“爸爸,我們回來了。”
盛瑭摸着他的頭髮,笑了下,又和對面說了兩句,這才掛斷。
“回來了,”盛瑭一把將洛繹抱起來,看着對面的洛寧珂,輕聲問:“玩地怎麼樣?”
“我們看了海豚表演,媽媽還帶我去摸海豚呢,”一說到這個,洛繹激動地手舞足蹈,一個勁地給盛瑭說起今天去海洋館的經歷,還非讓洛寧珂把手機拿出來,讓他給盛瑭看照片。
父子兩人坐在沙發看東西,洛寧珂想了下,開口問:“廉政公署那邊這兩天有需要你去嗎?”
“不用了,別擔心了,過幾天就能結束了,”盛瑭一副胸由成竹的模樣。
洛寧珂點了點頭。
盛瑭見她興緻不高的樣子,便安慰她:“等這邊結束了,我帶你和洛繹去馬爾代夫放鬆下,順便再回英國一趟,我外公很想見你們的。”
“塞巴斯蒂安回英國了嗎?”洛寧珂問他。
盛瑭眼睛還盯着洛繹手中的手機屏幕,不在意地說:“他還在香港,過幾天他也需要去一趟廉署。”
“為什麼他也要去?”洛寧珂有點奇怪地問。
此時盛瑭總算是抬起頭,他看着洛寧珂,輕聲說:“人做錯了事情,總該受到懲罰不是?”
洛寧珂還沒來得及笑,對面洛繹手裏的手機就響了一起,盛瑭看了眼,是個陌生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