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三隻勾玉

今天的綠野城似乎變了一個樣子。

看守城門的士兵都換了，全是一臉漠然，微微透着些須殺氣。若不是莰蒂絲隨身攜帶的徽章，只怕進個城都要麻煩許多。

看着那些破除魔法的機器，韓愈到感激起魯妙子所製作的人皮面具來，那可是沒有絲毫魔力波動的玩意。

顯出妖紅的寫輪眼，瞪了一眼偷偷打量莰蒂絲的士兵，韓愈走進城門。他雖然很少觀察綠野城的人流和景緻，但他也可以看出此時的綠野城很是蕭條了不少。

人沒有那麼多了，某些商鋪也關上了店門。

韓愈正想回到綠野傭兵團團長的府上去看看，莰蒂絲卻已走進了一家裝修華麗的餐廳。

在這裏面，只怕一餐就要數枚金幣吧？只有真正的貴族才會來這種東西吃東西。韓愈以前可是從來看都不看一眼的。

“我才旅遊到綠野，這裏最近有什麼事情嗎？”

一枚金幣被彈了出去，讓韓愈看着滿頭是汗。

那服務員收起金幣，低頭道：“安格斯將軍整頓治安時，屠盡了亞伯男爵的武道館，後來又將綠野傭兵團取締。”

手上青筋一跳。

韓愈呼口氣，將自己的心情壓制下去，勉強着用淡然的聲音，道：“那綠野傭兵團里的人？”

“全部都被帶走了，很有可能……”

服務員說到這裏便停下了話語。他略微有點懊惱，自己怎麼不顧貴族的忌諱，將自己的推斷也說了出來？

“需要吃點什麼嗎？”

韓愈轉過了頭，眼神冷然的令人感到壓力。他沒有看莰蒂絲，只是將目光放到了餐廳角落。

小宇宙隨着情緒轉動起來，彷彿有着自己的呼吸一般，一縮一鼓着，從韓愈的體內釋放出力量。

呀，不得不說，這時的韓愈到真有絲權掌一方的大貴族子弟的風姿。那種力量感，格外的吸引目光。

莰蒂絲笑了笑，在角落處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來份水果王國。”

韓愈閉目靜坐着。直到莰蒂絲吃完東西，將一個錢袋塞入他的懷中。

“30銀幣，謝謝。”

“不找了。”

韓愈丟出一枚金幣，跟上了已經走出餐廳的莰蒂絲。

“小心一點，綠野傭兵團附近只怕還有皇家騎士團的人。他們可是不管你是誰，敢直接先抓了關起來的皇室禁軍。”

“我是誰，在這個世界，不過是一貧民罷了。”

“那麼，不是更應該小心嗎。”

是的。因為是貧民，那些人也就更肆無忌憚；因為是貧民，生死也不過那些人的一念之決。

韓愈忽然又想起安妮哭着跑開的那一夜。她為什麼會跟那個大劍士，就算對方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中？是因為和他說的一樣，他是綠野傭兵團內最有可能達到聖級的嗎？她的逃離是因為那時的自己不過是一個高級劍士，還惹着了一個活在低層的人絕對無法招惹的對象嗎？

韓愈又望了莰蒂絲一眼。

還沒到一周呢，現在的自己，應該可以在帝國相關部門評定聖級吧？若不是出了這種意外，當自己再回來綠野傭兵團時，那些人又會如何？

“我想，大陸的最頂峰是什麼樣子的？”

“誰知道呢。”

莰蒂絲望着天空，眼波流轉。“力量再強，真能顛覆世界的法則嗎？有也要打仗，沒也要打仗。保的，也只是獨然一身吧。”

她說時是想起了她的國家吧。

那並不是韓愈所想要的答案。不過韓愈卻接了她的話。

“那麼，覆了天下又如何。”

——！？

好笑，真是好笑！

簡直沒有什麼比這還好笑的事情了。這個少年，他以為他是誰呀？講這種小丑般的笑話。

莰蒂絲吃吃笑道：“好呀，你若能覆了天下，我便讓你養好了。”說罷，神色黯淡下去。

“那時，我的家鄉也不會再有戰爭了吧。”

當然。但若你肯進宮的話，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又怎是難事？

韓愈這麼想着，卻沒有再說話。他不願自己想的成為事實，更不願身旁的這個少女嫁入帝王家。

是啊，他只是自私的想佔有她罷了。

“韓愈。”莰蒂絲看着韓愈。

剎那，風吹起了發梢與衣擺。那絕美的面容彷彿要隱入風中。

“記得，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後——強得讓自己感到驕傲！”

“……啊，一定會的。”

※※※

綠野傭兵團，團長的府址和亞倫伯爵挨的很近。在走到這裏之前，韓愈還以為會看見一大群身着金甲的騎士呢。事實卻是一片空蕩。

是的，原本總是格外熱鬧的府址空蕩蕩的，那衰敗的樣子，讓韓愈從沒有感到如此難過。雖然並沒將綠野傭兵團放在心中，但這裏也有那麼崇拜着自己的少年，也有對初來異界、一無所有的自己伸出援手的少女。

是啊，對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而言……都只是螻蟻罷了。

“韓愈，你的眼睛？”

“是三勾玉了嗎。”

看的人在暗處。雖說基本不抱希望，但那將軍也調了一些人看守在此處。幸好，這並不是什麼角落。可以讓韓愈與莰蒂絲從容穿過去。要不然的話，只怕他會壓制不住自己吧。

時間如電，轉瞬即逝。

回來之後，韓愈便一直坐於長椅之上。晚飯，莰蒂絲裝了一藍果子放在長椅中間，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抓着吃着。

“韓愈，可以再唱首歌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