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龍井坐在地上喘氣，面前的門板被拍的直響，身後是小孩子的抽噎聲。

門板拍的越響，抽噎聲便越大，抽噎聲越大，前頭拍門聲就越急。

他眼冒金星地喘了口氣，知道現在站起身來來個袖氣自己會舒服很多，但很可惜，他沒有力氣，甭說用技能給自己一個袖氣了，就算是站起來，他現在也做不到。

從遊戲包裹中掏出沒吃完的飯糰，他強忍着將其全部塞進肚去，又喝了點水。閉了閉眼，好了點，眼見着那本來就不太結實的鐵門快要被拍爛了。他大喊一聲：“安靜！”

孩子們被他喊得一愣，反應過來后，有幾個便要大哭着喊‘院長媽媽’了。

龍井頭疼的很，他覺得他剛剛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要拼儘力氣，把那幾個呆若木雞的孩子給划拉進屋。這幾個小傢伙，什麼忙幫不上就算了，還哭哭鬧鬧的讓原本就糟糕的事情變得更糟。

“安靜！”他再次喊道，“誰再哭一聲，我就把他扔出去給外頭的怪物吃！”

這下子終於有了成效，他艱難地回頭看，這一個個都捂着小嘴，緊張兮兮地看着他呢。

他從遊戲包裹中拿出一個夜明珠，這玩意是他給嬴政準備的，畢竟他在黑暗中看的清楚，嬴政卻不能。

田心看到他手中的夜明珠忍不住問：“阿井，好漂亮的大珠子啊，你哪兒來的？”

龍井沒空理她。

“都起來，搬我的床，還有柜子，都搬過去，把門抵死了。不然門開了，那東西就會進來吃了我們。”

這群小孩子哪裏有什麼力氣？

不過在龍井的連哄帶騙下，一個個都緊張兮兮起來，龍井知道現在不容得自己拿喬，他一咬牙，撐着身體，和他們一起搬了床，這屋彷彿原先是做雜物間用的，裏頭倒是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甚至就連爛了頭的拖把都能找到。龍井也讓他們也都盡數搬了來抵着門。

末了，他將那床上的被褥都扯了下來，往地上一扔，強撐着最後一點力氣，往上頭一倒。然後拿了個大饅頭和一瓶水交給田心，囑咐她：“誰聽話不鬧，就給他吃。我醒來之前不許把饅頭和水給分完了。”

其實說這話，他就是怕田心太軟，別人要就給了，等所有東西都給分完了，這群孩子就鎮不住了。

田心應了聲，他心頭還是不放心，怕孩子哭鬧，讓外頭那怪物更猛烈的錘門，但沒辦法，他已經用光了所有的氣力，說話間的功夫，眼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東西拍門。龍井覺得精神好了點，夜明珠的光柔和地照在這片狹窄的室內，四個孩子都睡著了，田心手裏頭還握着大半個饅頭腳邊放着大半瓶水。他們睡的都很不踏實，臉上還掛着淚珠子。

龍井從遊戲包裹中拿出之前做好的菜肴，還熱着，他強迫自己吃完，然後喝了點水。他不知道那蔡先生到底是怎麼了，但他更關心的卻是，若嬴政也到了這裏，他會不會也遭遇了剛剛那一幕。如果他還是個成年人也好，怕就怕他會和自己一樣，也成了小孩子。

龍井是不準備在這裏長久的待下去的。

這房間陰暗潮濕，並不適合長久的住着。可他現在病着，那蔡先生變成的怪物現在不在這裏，也一定是在孤兒院的其他地方。如果是之前的身體，他相信自己可以一下子解決了那怪物。但現在，他大聲說句話都很吃力。走路尚且不穩，更別提怎麼殺死蔡先生了。

龍井從懷中掏出田心給他的那顆水果糖，仔細地翻找了生產日期：“2016年8月14日？”

那也就是說，現在至少是2016年秋日了？龍井沒錯過那蔡夫人身上的皮毛領子，那不是夏天的裝束。而若是冬日，蔡先生和那宋媽媽又不會去穿西裝和t恤。

不過，光憑猜測還是不夠，他想怎麼著也得找個電腦，最不濟也要弄個可以上網的手機，他想看看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而對蔡先生變成了吃人的怪物的事，他也是很想要弄個清楚明白。

外面，忽然傳來悲慘的求救聲和犬吠聲。

龍井心頭一緊：難道那怪物又來了？

不會的，他安慰自己，這是2016年了，出了這種事，一定會有人報警的。警察手裏有槍，應當能解決了怪物。

此時，忽然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龍井立刻回過頭，卻見是個小男孩起夜了。

“啊，龍井？”那男孩看到他坐在那裏雙眼直直的看着自己，嚇的有點腿軟，“我沒鬧，別把我丟出去給怪物吃……”

“那怪物什麼時候走的？”龍井問他。

“嚇死我們了，”男孩說，“但是我真的沒叫，我們都把嘴捂着了。他敲了會兒門，就離開了。”

龍井心頭隱約有了想法：那東西，估計對聲音很敏感。

不過他沒力氣去挪抵着門的東西，只能暗自着急。如果身體好一點，他是不是就能出去看看？是不是就能去找嬴政了？

他認識嬴政幾十年，除了當年做大將軍鎮守邊關之時，旁的時候，哪裏分開過那麼久來着？而且當大將軍的時候，他還知道嬴政就在咸陽宮中等他，現在呢？他現在都不能確定嬴政有沒有和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

那男孩還在等他說話。見他不理自己了，就小心地問：“我能去撒尿嗎？我保證不哭，不要把我扔給怪物吃。”

龍井想要說可以，突然又想到這裏並沒有地方可以讓他撒尿，畢竟這地方不大，這小屋撐死了也就□□平，龍井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裏被困多久，這裏味道本來就很不好，現在又要在這裏吃飯，又要睡覺，再來個拉屎撒尿。他還活不活了？

可是，不讓他在這裏撒尿，又該去哪兒呢？

龍井正為難之時，忽聽外頭敲門聲又急了起來。那男孩嚇得一哆嗦，居然就這麼尿了……

一股尿騷味瞬時在這片不大的空間中瀰漫開來。

外頭的人一邊敲門一邊急促地問：“有人嗎？快開門，快開門啊！”

那男童高興了：“珞瑜姐姐！是珞瑜姐姐！”

龍井想起來了，今天田心給他糖的時候，曾說過這個名字。

知道了外頭是人，且還是孤兒院裏頭的孩子們很熟悉的人，他便安了心，和那男孩說：“快去把他們都叫起來，一起把門打開。”

那男孩估計是嚇破膽了，竟也不反駁，立刻去叫醒了其他人。龍井趁機收了自己的夜明珠。

“咦？”一個女孩揉了揉眼，“那個會發光的大珠子呢？”

“田心怎麼不起來？”龍井沒回答她的話，只盯着還躺着不起的田心問。

“田心在發高燒。”那個女孩去推田心，然後說。

一個男孩過去也摸了摸田心：“和龍井那時候一樣，發高燒了。”

“那她會不會也躺下起不來了？”另一個男孩問。

門外的催促開門的聲音更急了，旁邊還有小孩子叫門聲，龍井立刻叫他們：“先過來幫忙開門。”

幾個孩子摸着黑，跌跌撞撞的過來。也沒什麼力氣，最終還得龍井來。幸好他不需要像今天挪這些東西抵門那樣將他們挪多遠，只用挪開，讓門能開一個不到45°的夾角，人可以通過就好了。

剛剛拉開門，一個年輕的男人便立刻鑽了進來，他一進來，就說了句：“什麼怪味？”

接着是第二句：“怎麼都沒個亮？”

“你們快進去！”清冷的女聲輕輕催促，將七八個孩子推了進來，然後自己才進來了。

龍井看着這女人，她梳着一個馬尾辮，身上穿着義工標識的衣服，估摸着是怕冷，義工衣服外頭還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

“梁溪你快點來搭把手，把這門和柜子挪過來抵着門。”那女人一進來就低聲說。

那個叫做梁溪的男人雙手插兜：“麻煩死了。這地方又臭又小的，門還破了，那些個瘋子力氣大的很，我估計撐不住。”

“這不是你說要躲裏面嗎？”女人道，“外頭全是些狂犬病人，出又出不去，只能往裏頭躲了。”

“全是那怪物？”龍井敏銳的抓住了關鍵點，“外頭到底怎麼了？你們沒報警？”

“什麼怪物？那是人！”女人嘟囔了句，“怎麼說話那麼沒禮貌？”

她一面說一面看向龍井，見他身形瘦弱，卻是個沒見過的孩子：“你是？”

“他是龍井，病了一年多了。”女人身旁有個大點的女孩子說，“院長媽媽叫我們不要和他說話，萬一傳染了我們就不好了。”

女人聞言立刻護着身後的幾個孩子往後退了一步。

龍井看到了她眼中的防備和嫌棄。他也不在乎：“你剛剛說，外頭怎麼了？”

此時，那個尿了褲子的男孩過來了：“珞瑜姐姐，張青呢？”

“張青被個奇怪的人咬了一口，”那個女人說，“院長還有好多人都被咬了，我們打電話報警，怎麼都打不通，我們發帖子求助了，然後大家分頭藏起來，本來還好好的，但是過了幾個小時，張青他們突然開始咬人，好多人都被咬到了。我們只好帶着離得近的幾個孩子先跑了出來。”

龍井聽她說話，覺得很好笑，都被咬了也不知道快點送醫院嗎？打不通電話就躲起來？這些人真是白長年紀了。

說出了龍井身份和病情的小女孩說：“現在外頭好多亂咬人的瘋子。”

孩子們聽了都覺得很害怕。這時，那叫做梁溪的男人說話了：“這地上躺着的是誰？”

“地上躺着的是田心。她在發燒，和龍井那時候一樣。”尿了褲子的小男孩突然說，“是龍井傳染給她的！龍井還說要把我們扔出去喂怪物！”

珞瑜立刻看向龍井：“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心這麼狠！”

龍井懶得辯駁：沒禮貌？他才不覺得什麼病人就有吃人的權利，況且他做了多年的將軍，在屍體堆里摸爬滾打的還不清楚活人和死人的區別？心狠？他要是真的心狠才不會把那幾個孩子弄進屋，自己一個人關上門不更安全？

梁溪聽說田心居然是被龍井傳染病了，立刻說：“不行，這兩個病孩子怎麼能留在這裏？萬一傳染給我們怎麼辦？珞瑜，你把外套脫了給我，我包着手把他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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