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獲得異能
父親母親死了。
那個護短的父親,那個溺愛他們的母親,都死了。他發瘋一樣把油門踩到底,朝着事發地點而去。
江城北郊有一段很長的臨崖路,開出去四座山才逐漸平緩連接高速。這段臨崖路挺長,要開一個多小時。蘇子遙四十分鐘就到了。
現場停着一輛警車,陡峭的山坡下翻着一輛奔馳。五六個警察戴着手套取證拍照。
蘇子遙望着那輛奔馳雙目通紅,想哭,卻流不出眼淚,想大吼,卻已經失聲。他發瘋一般跳下車朝着奔馳跑去。
一個警察攔腰抱住他,問:“你是家屬?”
蘇子遙拚命掙扎,眼神落在嚴重變形已成廢鐵的奔馳上紮根發芽,彷彿從此以後,再也沒法移開。
警察說:“不要破壞現場,傷員已經送去第一人民醫院,要見你父母,去那裏找。”
蘇子遙不鬧了,開車瘋狂往第一人民醫院趕。
那是一棟白樓。
外面貼着白色的瓷磚,裏面刷着雪白的油漆。地下室長廊里有一排長凳,凳子上坐着蘇無雙。昏暗的燈光影影綽綽,那姑娘渾身瑟瑟發抖,失魂落魄淚流滿面。
她懷裏有一隻貓,白色波斯貓,藍眼,很美。
蘇子遙身上壓着一座大山,站在太平間門口,手指都無法動一下。
蘇無雙跑過來,撲在他懷裏,大聲的哭。
無窮無盡的悲傷從四面八方湧來,擠壓着蘇子遙,彷彿是棺材,要把他封禁鎖死在其中。
他很傷心,可是他沒有哭。
蘇家只剩下他和蘇無雙。
在這一刻,他幡然醒悟,蘇無雙是女人,他是男人。
男人,就應該撐起這個家。男人,就應該讓懷裏的親人可以依靠,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受了委屈。
他深吸一口氣,沒哭沒鬧聲音卻莫名沙啞:“爸媽呢?”
太平間裏,牆壁上一排一排的小格子。房間裏有幾張簡陋的停屍床。緊挨着的兩張床平躺着兩個人,雪白的床單覆蓋著全身。
蘇子遙站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依舊覺得窒息缺氧幾乎想要暈厥。
他緩緩的伸手捏着床單一角,蘇無雙卻一把抓着他的胳膊。
她紅着眼睛痛苦的搖着頭,說:“別看了。”
蘇子遙咬着牙一把掀開床單。
他蹬蹬瞪後退幾步,臉色剎那間蒼白,嘴唇哆嗦不停。咬着牙好半響,在太平間裏仰天大吼,狀如野獸。
那隻一直跟在蘇無雙身邊的波斯貓驚叫一聲瘸着腿逃了出去。一個老人面無表情走了進來。
老人說:“人死為大,不要擾了他們清凈。出去。”
蘇子遙卻望着蘇無雙大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車禍的經過很簡單。
明天後天是周末,蘇無雙在學校沒課,就和父母一起回來為蘇子遙慶祝生日。回來的路上給蘇子遙打了電話。車開的很慢,掛上電話蘇爸發現開過去的路邊有一隻腿部受傷的波斯貓。蘇爸知道蘇無雙喜歡小動物。他停下車,蘇無雙跑回去把貓抱起來,還沒轉身,就聽見身後一聲巨響。一輛貨車把奔馳車撞下山路,然後一騎絕塵,逃之夭夭。
蘇無雙咬着牙說:“爸媽是被人謀殺的。”
蘇子遙握緊了拳頭。
蘇無雙說:“車禍時,爸爸當場死亡,媽媽搶救無效。媽臨死前,給我說了三句話。”
“什麼話?”
蘇無雙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琥珀,遞給蘇子遙。
琥珀很漂亮,晶瑩剔透,暗紅色,裏面困着一隻蝴蝶。看不出什麼品種,很奇怪,只有一隻翅膀,卻絲毫不影響它的色彩斑斕,美麗動人,栩栩如生。
蘇無雙說:“第一句話,媽說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蘇子遙接過琥珀,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牆壁上。拳頭上和牆壁上頓時染成血紅。
他悔恨,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過生日,在省城忙的腳不着地的父母就不會回來。不會回來,就不會發生車禍。
可他偏偏還在電話里不耐煩,甚至連陪着父母吃一頓飯的心思都沒有。他在電話里說,以後我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多着呢。可他轉眼就看到了躺在停屍床上早就冰冷的父母。
蘇無雙說:“媽說的第二句是……”
她頓了一下,望着蘇子遙的眼睛,接着道:“不要想着為他們報仇。撞爸媽的那輛貨車,牌照遮擋着。”
蘇子遙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就炸開,有無法想像的憤怒支配着他特別想殺人。
蘇無雙低下頭,聲音里有着嗚咽,臉上除了傷心,更是多出了沒人能理解的忐忑和不安。
她說:“第三句話……媽說在他們房間床下隔層有一個盒子,裏面給你留了東西。你回去吧,我守着爸媽。”
蘇子遙回去了。
母親臨終遺言給他留的東西,必定很重要。父母是被人蓄意謀殺,那麼這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事先有所察覺,準備指正兇手的罪證。
他在家裏翻箱倒櫃,幾乎把床下的木地板給全部撬開,終於發現了那個隔層里的木盒。
木盒很破舊,木盒裏只有一張簡單摺疊在一起的紙。那張紙泛着黃,看起來比木盒更加有年份。
紙上只有一句話:
二月二十七,滿城風雨,遺子於江城,浩蕩天恩,毫髮不欠,獨欠凱澤無邊恩情。
這句話正看反看都透露着一股子濃濃的裝逼或者牛逼。蘇子遙沒去深究到底是真牛逼還是裝逼。他眼睛盯着發黃的紙,如遭雷擊。
二月十七,他的生日。
凱澤,蘇凱澤,他的父親。
遺子?
蘇子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魔怔了一般反覆自語,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電話鈴聲想起來,蘇子遙失魂落魄的接通,電話那邊響起來蘇無雙無助的嗚咽哭泣聲。
“媽的第三句話後面還有半句,她讓你去燕京,找你親生父母。”
蘇子遙剎那間天旋地轉,腦海中全是這些年父母對自己的寵溺疼愛。六歲時蘇凱澤用脖子馱着他追風箏,八歲時生病母親不吃不喝不睡守在他窗前一天兩夜。他在外面闖禍惹事,蘇凱澤那一句霸氣護短的話,我兒子捅了天,我也來頂着……
老天總是很無情,他會把我們身邊最好的東西拿走,以提醒我們得到的太多。可是蘇子遙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老天的殘忍。
要走了父母親的命,就差不多等於要走了所有。蘇子遙守着一份厚重的父愛母愛去讓自己堅強成長。可是現在,為什麼連他僅剩下,還做的不合格的兒子身份都要拿走?
他受不了,他需要發泄……
他把那張發黃的紙撕了個粉碎,把木盒狠狠的摔在地上,把拆掉的地板朝着玻璃上砸去……
把屋子裏能摔的,手裏抓着的,全部砸了個乾淨。
他雙目中佈滿血絲,大腦已經失去了清明,眩暈眼花之際,一股濃濃的疲憊襲來。
蘇子遙噗通一聲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老天很無情,可老天從來不絕人之路。他把你世界裏僅有的一扇門給關掉封死,可他同時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這扇窗就是那塊琥珀。
蘇子遙神志不清摔了很多東西,其中就有那塊琥珀。
他昏迷跌倒在地上的時候,剛好把摔裂縫的琥珀壓在身子下。沒人看到,那隻妖異美麗,只有一隻翅膀的蝴蝶,化成斑斕絢麗的光芒,飛進了蘇子遙的身體。
蘇子遙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寸步難行。蘇無雙和他擦肩而過。他抓不住,碰不着,焦急的滿頭大汗卻喊不出聲音。眼睜睜看着這世上剩下唯一的親人慢慢消失。
他夢見慈祥的母親越來越遙遠,一臉鮮血揮着手對他說,子遙,不要為我報仇,子遙不要給我報仇……
他夢見父親蘇凱澤馱着他追着風箏笑着跑着。他從五六歲越來越大,壓的蘇凱澤彎下腰低下頭,可依舊開心。
父親終於沒有丟下他,站在光明的盡頭,對着他笑着招手,身後是無盡的黑暗。
把手遞過去,就能陪着兩位世上最親的人離開嗎?就能永遠都不再分離嗎?就能從老天手裏奪回他所奪走的東西嗎?
蘇子遙怔怔走過去,蘇無雙卻忽然間出現,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喊道爸媽的仇,你不報了嗎?
抽絲一般離開的靈魂彷彿一剎那間回到身體裏。蘇子遙猛地清醒過來,猛地坐起來。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腦海中的鏡頭定格在父親最後對他招手的畫面。
他咬着牙,一字一頓喊道:“爸媽,我一定會查出是誰害了你們……”
蘇子遙這句話忽然間戛然而止。
他摸着自己的咽喉一臉茫然,他望着自己的腳匪夷所思。
他穿着的籃球鞋還沒來得及換,一身耐克球衣也沒來得及換。現在,他明顯感覺到球衣比平時穿着大了一號。雙腳的感覺尤為明顯。那雙鞋,對於他來說,大了不止一號。隨便甩了兩下腳踝,籃球鞋就脫了下來。
蘇子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話的聲音不再有十七歲大男孩的稚嫩,略微滄桑極有魅力。
他站起身,個子比原來矮了十公分,雙手也更加粗糙。
他慌忙來到鏡子跟前,只看一眼,就呆若木雞。
鏡子裏的人,已經不是他,是蘇凱澤,他的父親!
不錯,無論身高,年齡,長相,聲音,甚至髮型眼角的魚尾紋……全都是蘇凱澤的。
借屍還魂?被附身?
借屍還魂或者被附身可以改變身高年齡和長相嗎?況且蘇子遙此時此刻的大腦無比清晰,完全沒被別人控制。
那麼現在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會變成死去的父親?
蘇子遙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要不然就是出現了幻覺。他衝進洗手間用冷水沖了個頭,再次站在鏡子跟前,終於確定,自己,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變成了父親的模樣。
不同於易容化妝,而是真真正正變成了另一個人。
蘇子遙大腦一片空白,一動不動,愣怔着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彷徨時候,他親眼見證了自己的猜想。
就好像是憤怒了的綠巨人浩克,又像是變形金剛,他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高快速增長,容貌一點一點重新變回了自己!
異能,可以變成別人的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