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輩?
昭和六年,六月初三
一張為太子選妃的皇榜在京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皇榜有曰,凡是官宦之家還未成家的千金小姐,都要參加太子殿下的選妃大典。
因為一張皇榜,落緋月被接回了護國候王府。
候王府西院,由幾間低矮瓦房合成的小院,因年久失修導致屋檐牆壁到處都是裂痕,院中更是雜草叢生,人高的野草將矮房遮了大半,若不走進自,根本不會發現這裏還有一處院子。
跟候王府其他院子相比,這恐怕連下人住的房子都不如。
落緋月推開早已朽壞的房門,沉積的灰塵頓時飛得到處都是,一股發了霉的酸臭味也瀰漫開來,屋內少得可憐的幾件傢具早已破敗不堪,一張桌子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步入朽壞的地步,靠着三隻腳頑強的立在屋內。
手指在桌上輕輕一滑,一層厚厚的灰塵附着在手指之上,看着如此破落的房屋,落緋月真覺得心在滴血。
這就是原主以前住的地方?
即便記憶中有見過這房屋,可當她親眼所見時,還是不免嚇了一大跳。
看了眼屋外看不見泥石的密草,她還真有些擔心晚上會不會有什麼蛇蟲鼠蟻鑽到她的被窩裏。
玉手揮向木床,掌風襲過,將附着在床上的灰塵全數吹開,就才將手中從自己住的院子搬來的棉被放到床上。
還好自己早有準備,不然她還真不知道今晚該怎麼度過。
將東西放好,落緋月這才退出院子,院子外面,早已有人正等候着她。
落緋月跟着管家走進東院大廳,當她跨進大廳時,便聽到一道飽含嘲諷的女聲。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大姐姐嗎?真是稀客稀客。”
落緋月聞聲望去,說話的正是落緋煙,一身優雅的淡青色長裙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她骨子裏的尖酸刻薄。
在落緋煙身旁,一名玄衣男子正眉峰緊皺的瞪着她,示意落緋煙不要多嘴。
男子長相不算俊美,卻也是那種很耐看的類型,而且,落緋月從他眉宇之間看到了一片浩然正氣,以及常人沒有的英雄霸氣,這人,一看便是個當將軍的料,以後的作為,恐怕不會比落雲天低。
在他們對面,還坐着一對母女,孫氏和她的女兒,落緋雪。
孫氏是落雲天手下孫戰的親妹妹,孫戰常年跟隨落雲天出征,見到孫氏的次數自然也不少,久而久之,兩人便走在了一起。
落緋雪只比落緋煙小半歲,性格卻大不相同。
一個喜歡逞口舌之快,一個懂得隱忍。
在原主的記憶中,她雖然沒有像落緋煙那樣明目張胆的欺負過她,可她給原主帶來的恐懼心理跟落緋煙比起來卻是只多不少。
俗話說,不怕會叫的狗,遭遇不吠的狗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會從哪裏下手。
隱藏在暗處的危險,是最致命的。
“放肆,見到長輩,你難道連行禮都不知道嗎?”
一道略帶寒氣的聲音突然響起,使得原本還在挨個兒挨個兒打量着大廳中的人的落緋月突然嚇了一跳,看向坐在大廳的主坐上的一對中年男女。
中年男子一襲藍色的長袍,略顯鬍渣的臉上帶着一股霸氣,即便是簡單的一個坐姿,也能讓人看到他的英姿勃發。
落雲天眯眸看着四處打量的落緋月,在她的眼中,沒有了以往的膽小和怯懦,此刻的她,像是一個正在逛集市的路人一樣,隨意的打量着貨攤上的物品,只有在看到比較驚奇的物品時才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
如此想着,落雲天心底不由大震,是什麼時候,她竟然變得這般超出他的想像?
落緋月將他的神情收入眼中,心底冷笑一聲,便不再看他,轉而看向他身旁因她的無視而氣得眼睛快要噴火的中年婦人。
柳氏,落雲天的第二位夫人,當朝丞相的親二妹,也是柳昭陽的親姑姑。
柳氏一身華麗的衣裳,明明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歲月卻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迹。
“你算是哪門子的長輩?我跟你非親非故的,你又沒有關心過我,照顧過我,我為什麼要向你行禮?”
“你……”
“就算你是長輩,我卻不知道,打什麼時候起堂堂嫡女竟然還需要向一個…低賤的…妾室,行禮問好了?”
落緋月雙臂環胸,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夾雜着一絲嘲弄。
柳氏聽到她的話后,面上的神情很是精彩,紅白青黑不斷變換着。
從古至今,禮法中都極為講究嫡庶尊卑之分,就算她是丞相的親妹妹,在嫡庶之上,她永遠都要比落緋月低一級。
柳氏氣得不行,求救似的看向落雲天。
落雲天眯眼瞪着落緋月,一張臉早已黑透,尤其是在聽到她說嫡女時,一張臉更是黑得可怕,一副想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好不兇狠,卻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始終隱忍不發。
他的無動於衷,讓得柳氏更加生氣,尤其是看到孫氏眼中一閃而逝的幸災樂禍時,不由的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倒是坐在落緋煙身旁的玄衣男子,在聽到落緋月的話后臉色微沉,擱在扶手上的手掌緊握,在他的大力之下,扶手直接化為了一團碎屑。
見到自己的哥哥發怒,落緋煙吐了吐舌頭,幸災樂禍的看着落緋月。
“怎麼?你對我的話有意見?”
落緋月怎麼可能被他嚇到,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語氣,“還是說,你覺得禮法中有什麼讓你感到不滿?”
聞言,落亦塵頓時一愣,許是覺得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風輕雲淡的與他說話,不由得看呆了她。
落緋月一身紅裙,紅裙乾淨整潔,卻因為經常清洗的原因衣衫顯得有些陳舊,可即便是陳舊的衣物,也掩蓋不了她的芳華。
不由自主的,腦海里突然想像着她穿着華麗的衣裙時,會是怎樣一個畫面。
其實吧!不是落緋月不想穿新衣服,只是每當她走到裁縫鋪前,都會被‘其他’事物轉移了注意力。
比如說隔壁店的米糕,又比如說對麵攤上的烤肉串,還比如說走街串巷的冰糖葫蘆,更比如說一眼就能瞧見的瑤華大酒樓……
每當這時,她都會跟自己說,“衣服還不算舊,反正又沒有什麼破損,將就將就還是能穿的。”然後心裏再補充道,“與其花這‘冤枉錢’,還不如讓我來飽餐一頓,至少不會覺得扔了可惜嘛!”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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