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相見

第139章 相見

陸鬼臼在一個大殿中醒來。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面色恭敬,跪在地上的宮家雙子。

“恭迎主人重回天界。”他們二人跪在地上,微微的垂着頭,似乎並不敢抬頭看陸鬼臼一眼。

陸鬼臼坐在大殿之上並沒有直接回應,他看着殿下之人,已經被紫色覆蓋的眸子微微眯起。

“主人接下來有何打算?”宮懷瑜低低開口道:“張……張仙人,正在蓬萊參加醉仙會。”他言下之意,便是問陸鬼臼,要不要去尋那張京墨了。

然而陸鬼臼的下一句話,卻讓宮懷瑜和宮喻瑾瞪大了眼睛,他語氣緩慢的說:“你們是誰?”

“主人?!”宮喻瑾顫聲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難道就是那崑崙巔傷的面具人?”陸鬼臼回到天界之時,便該恢復之前的記憶,他這般的反應,讓宮懷瑜和宮喻瑾都未曾想到。

“你們說的張仙人,是說的我的師父?”雖然宮喻瑾和宮懷瑜因為震驚沒有一時間回答,陸鬼臼卻也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很快就岔開了話題,他道:“蓬萊在何處?”

同宮喻瑾完完全全的震驚比起,宮懷瑜卻考慮的更多,他在觀察了陸鬼臼那不似作偽的神色后,竟是不再繼續追問了。宮懷瑜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畫卷,起身遞給了坐在殿上的陸鬼臼。

雖然陸鬼臼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宮懷瑜的態度依舊十分恭敬,不曾有一絲的輕慢。

陸鬼臼接過了宮懷瑜遞來的畫卷,他打開一看,才發現這畫卷是一幅地圖,地圖的最右邊,便是宮懷瑜口中的蓬萊。

陸鬼臼微微頷首,將畫卷收入袖裏,朝着宮懷瑜微微頷首后,就起身飛了出去。

宮喻瑾一直處於震驚之中,然而因為陸鬼臼積威已久,他雖是心中對失憶一事十分詫異,但還是忍住了。

待陸鬼臼飛出去后,宮喻瑾才開口道:“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主人回到仙界后,怎麼會失去記憶?!”

宮懷瑜所有所思的看了眼門外,才淡淡道:“若是他不記得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不想記得。”

宮喻瑾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主人……是在裝失憶?”

宮懷瑜道:“我如何知道?或許是真的失憶也不一定呢。”陸鬼臼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實在是難以揣度。

宮喻瑾完全無法理解,他喃喃道:“那個人……就如此重要?”

宮懷瑜面無表情道:“若不重要,他會散掉一身修為,只為了求那人回頭再看他一眼?”

宮喻瑾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終是不再說話了。

陸鬼臼一路往北,路上不曾停下一步。

待他到了蓬萊,才看到蓬萊島上酒香四溢,熱鬧非凡。

蓬萊島的醉仙會在整個仙界都十分有名,可以說是酒鬼們的盛會。按照張京墨那喜歡喝酒的性子,來這裏也不奇怪。

酒會誰都可以參加,只要帶上幾壺好酒,說不定便能交到三五好友。

島上足足有上萬人,可浮在半空中的陸鬼臼,卻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張京墨。

張京墨坐在人群之中,臉上正帶着淡淡的笑容,他手中捧着酒杯,正在同身側一個身穿綠衣的女修說話。

百年未見,張京墨卻還是陸鬼臼記憶中的模樣,一襲白衣,笑容溫柔,似乎下一刻就會伸出手拍一拍他的頭,叫他一聲鬼臼。

近鄉情怯,陸鬼臼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上前同張京墨打招呼了。

而正在同女修說話的張京墨,卻好似注意到了陸鬼臼的視線,他手中動作一頓,抬頭望向了天空之中。

四目相對,一個微微震驚,一個滿含眷戀。

陸鬼臼見張京墨看到了他,輕輕抿了抿唇,矮身飛到了張京墨的身邊。

張京墨身旁的女修見到突然到來的陸鬼臼,稍微驚訝一下,她笑道:“這位是……”

陸鬼臼沒有說話,他把目光轉向了張京墨,似乎是在詢問張京墨……自己在他眼中,到底是何種身份。

張京墨笑了笑,他溫和道:“好久不見。”

陸鬼臼也勉強的笑了,他道:“好久不見。”

見那女修依舊一臉疑惑,張京墨緩緩道:“這是我的徒兒,陸鬼臼。”

女修聞言,又掛上了滿面的笑意,她道:“果真是名師出高徒,張仙師的徒兒,也是一表人才呀。”

陸鬼臼低低的叫了聲:“師父。”

張京墨道:“我本以為,我還要等你至少五百年呢。”重結元嬰,花費的時間久一些,也不奇怪。

陸鬼臼點頭:“或許是我想師父想的狠了吧。”

二人目光再次對視,張京墨眼底一片溫和的笑意,陸鬼臼的眸子裏卻好似燃着火焰。

女修只覺的二人間的氣氛實在奇怪,她笑一聲:“張仙師……不知我之前提的雙修之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張京墨入仙界之後,不過百年時間就實力大漲,可以說是仙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再加上他模樣俊美,性格溫柔,自是成為了不少修者覬覦的雙修對象。

眼前的女修,便盼着張京墨能同她一起雙修。

張京墨之前委婉說他目前並無此打算,女修卻纏着他要他再考慮一番。張京墨給了女修一個面子,說自己會再考慮考慮,今日她再次追問,本以為最差不過得到的是張京墨的拒絕,卻不想聽到張京墨那才飛升上來的徒兒,冷冷的接了一句:“你也配同我師父雙修?”

陸鬼臼好不容易看到張京墨,思念之情在心中發酵百年,幾乎快要發狂,卻竟是聽到這女修問他雙修之事,激動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

女修聞言,杏目一瞪,她怒道:“你怎麼說話呢,身為一個徒弟,師父的事也容得下你來置喙?!”

陸鬼臼眼神陰冷的看了那女修一眼,他正欲說什麼,卻見張京墨做了個手勢——陸鬼臼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張京墨在下一刻輕飄飄的說出了一句話,他的聲音還是那般溫和,那般不咸不淡,他道:“孫道友,雙修一事,在下恐怕是不能答應了。”

姓孫的女修皺眉道:“張仙師,難道是因為你徒兒……”

張京墨看了陸鬼臼一眼,居然承認了,他道:“的確是因為我徒兒的緣故,不能答應同你雙修。”

孫道友道:“為什麼?”

張京墨道:“因為我徒弟來了,要雙修,我自然是要同他一起雙修。”

孫道友眼睛瞪的更大了,雖然仙界男子相戀並不是是奇事,可向張京墨這般坦然承認師徒在一起的事情卻也不多見,她的眼神在張京墨和陸鬼臼之間來回巡視,在確定張京墨真的不是在騙她后,她直接站了起來,語氣異樣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打擾張仙師,張仙師這般勇氣也着實讓我佩服。“她說完就走,倒也是十分乾脆。

見張京墨承認了二人間的關係,最驚訝的,反而變成了陸鬼臼。他呆立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張京墨,眼中有濃濃的欣喜,但更多的卻是無法抑制的恐慌——他怕自己在做夢,一眨眨眼,這個美夢就醒了。

“怎麼不說話了。”張京墨的手指在白玉做的酒杯上輕輕摩挲,他抬頭瞅了陸鬼臼一眼,見他只是傻站在原地,什麼都不打算說的樣子,笑了聲:“一百年不見,怎麼人變笨了?”

陸鬼臼的喉結動了動,此時四周十分嘈雜,均是喝酒作樂的仙人,可陸鬼臼就是覺的,眼前只剩下了張京墨一個人。

他說:“師父。”

張京墨嗯了一聲,道:“辛苦了。”

陸鬼臼道:“師父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我的元嬰可以再次復活?”

張京墨道:“我沒同你說么?那大概是因為我忘了吧。”

陸鬼臼眼睛睜大,似乎十分不信張京墨的答案,但既然張京墨這樣說了,顯然就是不想告訴他為什麼。

張京墨道:“陸鬼臼,你還記得么?”

陸鬼臼一臉茫然,他說:“記得什麼?”

張京墨道:“不記得了?”

陸鬼臼更莫名其妙了,他道:“……師父,你在說什麼?”

張京墨看陸鬼臼神色不似作偽,他笑了:“不記得也好。”

陸鬼臼更茫然了。

張京墨道:“這醉仙會,你既然來了,不同我喝上幾杯?”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杯子,給陸鬼臼滿上了酒。

已經很久沒有同張京墨一起喝酒了,陸鬼臼乾脆利落的坐下,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卻不想着酒極烈,入口之後,陸鬼臼整張臉都漲紅了,他一邊咳嗽,一邊捂住了嘴。

張京墨早就料到了陸鬼臼的反應,他哈哈大笑起來,還伸手拍了拍陸鬼臼的肩。

陸鬼臼咳完后,整個腦袋都是暈乎乎的,他完全沒有料到這靈酒竟是如此的烈,才下肚一杯,意識就已經模糊了。

張京墨道:“這酒是好酒,哪有你這般牛飲的。”雖然是這樣說陸鬼臼,可當年他喝這酒的時候,反應也和陸鬼臼差不多。

陸鬼臼滿臉通紅,他趴在石桌上,慢慢的搖了搖頭。

或許是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陸鬼臼趴着趴着,居然像是要睡著了。

張京墨一直安靜的看着陸鬼臼,待陸鬼臼眼睛逐漸的合上,他才起身同周圍的酒友告別。

酒友們聽說張京墨的徒弟來了,都有些驚訝,說他們這對師徒果真是天賦異人,居然相差不過百年時間就逐一飛升了。

張京墨也沒去解釋怎麼回事,只是微笑着聽着。

接着他就把沉沉睡去的陸鬼臼帶回了住所。

仙界同凡間最大的差別便是大多數人都懶懶散散,雄心似乎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因為壽命太長太長,所以反而沒了追求,至少張京墨認識的幾個仙人,都是整日飲酒作樂,也不知於焚若是知道了仙界是這般景象,會不會對修仙更熱衷一些。

陸鬼臼這一覺睡了很久,也不知是因為他太累了,還是靈酒的後勁太大。

待他醒來后,看到天花板呆愣了幾秒,然後起身看了看這陌生的屋子,臉上竟是浮起了幾分恐慌。

好在張京墨及時進屋,他看到一臉惶惑的陸鬼臼,溫聲問道:“怎麼了?”

陸鬼臼看到張京墨開口說話,這才鬆了口氣,他道:“師父,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

張京墨道:“做夢?”

陸鬼臼道:“嗯,我經常做這樣的夢。”夢到你微笑着從屋外推門而入,只是待你張開口正欲說話,那美夢就醒了。

張京墨見陸鬼臼滿目疲憊,心也不由的軟了軟,他走到床邊,摸了摸陸鬼臼的頭,道:“怎麼眼睛全變紫了?”

陸鬼臼道嘟囔:“我怎麼知道呢……”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張京墨,有些忍耐不住的伸出手抱住了張京墨的腰。

張京墨微微僵了僵,居然沒有掙脫。

張京墨的默許,讓陸鬼臼心中激動更甚,他把頭埋入了張京墨的頸項,然後死死的抱住,一動也不願動。

張京墨本以為陸鬼臼抱一抱就算了,結果他抱着抱着,居然開始哭了起來,那淚水順着張京墨的頸項往下流,有些痒痒的感覺。

張京墨無奈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什麼?”話雖如此,他的眼中卻是透出了一點放鬆——第一世的陸鬼臼,是絕對不可能在張京墨面前流淚的。

陸鬼臼不說話,一邊哭,一邊抬起頭親張京墨的下巴,他吻的小心極了,像是一隻被拋棄,又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家的小獸。

張京墨被他親的有些癢,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他說:“蠢東西。”

陸鬼臼道:“師父,我好想你。”

張京墨聞言,沉默了片刻后,才低低的問了聲:“陸鬼臼,你怪我么?”

陸鬼臼茫然道:“我為什麼要怪師父?”

張京墨道:“當日我利用你的元嬰,丟下你一人獨自飛升……”

陸鬼臼道:“可是師父不是給我留了後手么?”況且還一直在仙界等着他。

張京墨皺眉:“你一點都不怪我?”

陸鬼臼道:“我怎麼捨得怪師父。”

張京墨嘆了口氣,又拍了拍陸鬼臼的腦袋。

陸鬼臼吻了張京墨的下巴,又吻上了他的嘴唇,兩人親密的交纏在一起,享受了許久未見的親密。

張京墨凝視着陸鬼臼的眼睛,輕輕道:“陸鬼臼……若是你永遠都記不得,那我便永遠這般待你。”無論真的也好,裝的也罷,有時候他真的不如他想像中的那般想要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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