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懸空鬼宮
胖子和明瑪在一棵樹上,而我在距離他們五米外的另一棵上,商量了好些脫身的計策,可最後都被我們一一否決,手裏的傢伙事又不管用,下去就是死路一條,村民都在找那失蹤的小孩兒,想要人來救我們短時間是不可能的,我們各自找了平衡的粗壯樹枝坐着,和這隻馬陸乾耗着。
放在其他地方還好說,可這裏是落鳳澗,明瑪一直催着我們想辦法,因為她怕黑夜真的有鬼,我和胖子兩個大男人只得面面相覷,眼看日落西山紅霞飛,加上一路上趕來的疲倦,很快肚子裏的食物就消耗光了,一時間都是又累又餓,恨不得那馬陸快些離開或者死去。
我想不到自己會落得這個下場,年紀輕輕連大姑娘都沒有睡過幾個,就要成為畜生的口中食,忽然就覺得有再多的錢也沒有什麼意思,唯獨有意思的可能是有了錢就不用千里迢迢的來這裏收古董了。
一會兒感嘆人生,一會兒感嘆自己的命不好,就這樣我居然開始犯迷糊了,怕自己從樹上掉下去,就用皮帶做了保險帶,然後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一陣口乾舌燥中醒來,感覺自己的喉嚨干發癢,胃餓都開始反酸水了。
我抬頭一看,天空中星羅密佈,殘月斜掛,湊近手腕上的手錶仔細一看,原來快要近午夜了,而整個原始森林裏喧鬧而又安靜,不知名的小蟲子發出各種輕微的叫聲,像是一首交響曲似的,藉助微弱的月光往下看,那馬陸早就不在了,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長出了一口氣,看樣子還是我怕死的決心,戰勝了馬陸怕餓死的勇氣,樹木枝繁葉茂,下面雜草叢生,天又這麼黑,我根本看不到胖子和明瑪的身影,就輕聲地叫了幾聲:“胖子?明瑪!你們還在嗎?”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的聲音低,接着就放開聲音大吼,我的聲音在山澗中響起迴音,他們兩個卻沒有回答我,雖然我的膽子不小,可一想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趴在樹上,心裏也是毛毛的,而且明瑪還說這裏晚上鬧鬼,我是不相信的,可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背脊一陣陣的發涼。
他們兩個也真是的,怎麼走的時候不叫上我,這種玩笑可開不得,膽子稍微小點就會在這裏邊活生生地被自己的恐懼心理嚇死。
我又聲嘶力竭地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動靜,這時候才發現我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正在我準備下去看看的時候,卻發現在西南方有着一片的燈火通明,想不到我距離人類的居住地不是太遠,粗略估計也就是三里地,難道他們也是看到燈火,過去找人幫忙了?
一下了樹我就有些分不清方向,上面的樹頭是遮天蔽日,就憑着自己的感覺往認為是西南的方向而去,也不知道那是個上面村落,但有人我就不用怕了。
我又渴又餓腦子裏開始幻想,那邊住着的是一些好客的本地人,個個慈眉善目,看到我到了他們的村子,點起篝火烤着野味,喝着滾燙的熱水,想着就更加的飢腸轆轆,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走着走着我就發現面前出現了石階,好像登泰山那種一節節,正好一步一節,一直通向了上方,我感覺自己不斷地靠近那燈火,又上了一段我就停了下來,因為我開始害怕了,在石階的兩邊出現三尾的人頭鳥身的雕像,這不像是一個村落,反而像是一個祭祀的地方。
正在我打算要轉身離開,這時候卻聽到了歡聲笑語,那聲音如同銀鈴一般,顯然是有幾個女人從上走了下來,這裏的天氣悶熱,但她們都穿着華麗而保守的服飾,好像在雲南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衣着打扮,不過在其中有着一個背着竹簍的小男孩兒,衣着樸素,頭上不和諧地戴着一個瓜皮帽,一臉的天真無邪。
我雖然不認識這個小男孩兒,但路上聽明瑪說過失蹤男孩兒的打扮和長相,這不正是那個小男孩兒嗎?居然讓我找到了,想到既然他在這裏,可能就是在進行什麼祭祀活動,要不然這些妙齡少女也不會這種打扮。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那個小男孩兒的面前,說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麼呢?村裏的人都找你找瘋了。對了,有吃的喝的嗎?”
小男孩兒並不是認識我,但要比我想像中的膽子大,過來就和我打招呼說道:“在上面有很好吃好喝的呢!”說著,他指了指上面燈火通明的地方。
我心中一喜,看來猜的**不離十,一邊跟着他們走一邊說道:“你年紀這麼小,跑進這深山裏邊,我們為了找你差點被那種多腿野獸吃掉。你們這是在祭祀嗎?”
小男孩兒給我他的水壺,在我大口喝水的時候,他說:“我是進山裡采黑節草的,我阿媽的胃不好,這種草能治她的病!”說著,他從竹簍中拿出一株開着淡黃色六瓣小花的植物給我看。
黑節草,學名叫鐵皮石斛,又叫雲南鐵皮,是雲南一種名貴的中草藥,本身喜陰,生長在陡坡之上,能夠益胃生津,滋陰清熱,是一種名貴的藥材。
我本來想抱怨幾句,可一看對方就是個孩子,還是出於孝心,加上旁邊那幾個年輕的姑娘,她們從身上摸出一些晒乾的獐子肉給我吃,然後邀請我去她們的地方做客,我心頭愁雲一消,就點頭同意了。
我問小男孩兒沒有看到胖子和明瑪,他搖頭說沒有看見,不過這裏地方挺大的,可能是他們在其他的地方玩賞,其中一個姑娘聽說我還有其他人,就對我說不用擔心,只要他們看得見這裏,一定也會來這裏過夜的。
我一想也對,正好見識一下他們是怎麼祭祀的,便跟着一行人爬了上去,差不多將近一百節,已經快要接近山頂的時候,我愣了一下,高處燈火搖曳,群樓玉宇,伸開手臂抱不住大紅燈籠十幾個之多。
開始我看不到這些建築的根基,下面是白茫茫的這一片,我心想這種氣候不可能有雪吧,走近一看果然不是雪,而是一層濃密的環形白霧,霧太多粘稠,走進去連自己的腳都看不到,所有的建築好像漂浮在山頂之上一樣,就像是一座懸空的天宮。
我走了進去,裏邊是一片的歡歌笑語,裏邊表演着當地很有特色的舞蹈,巨大的篝火堆彷彿要將天穹燒個窟窿,熱鬧非凡,不像是祭祀,更像是過節。
一時間我也忘記了找胖子和明瑪,就被幾個姑娘拉了進去,跳起了舞蹈,我吃到了很多的食物和水果,大口地喝着熱情的糧食酒,那些強壯的漢子舉着酒杯,一個勁地對着我說:“鬥鬥斗!”
酒足飯飽,我玩的非常的開心,問他們這是什麼祭祀活動,我怎麼重來都沒有聽說過,那些人大概是不會說普通話,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對着我傻笑。
一直到了深夜,人忽然快速的散去,我和那小男孩兒被安排在一個非常講究的房間裏,房裏一塵不染,各種珍貴的字畫、器皿擺在四周,攀龍附鳳的大紅蠟燭將裏邊照的通亮,我喝的是迷迷糊糊的,用別人送來的清水洗了臉。
再用燒開的滾燙熱水泡着茶,坐在太師椅上拿着一個三腳玉質地的酒杯興奮的有些睡不着,這東西從手工、胞漿和陳色來看,絕對是明朝中期的,價值在五萬到十萬左右,我都心中升起了偷出去的想法。
可仔細一想又不能這麼做,人家熱情地款待了我,自己也不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只不過這裏的好物件太多,我想明天一早問問這裏的主人,看看他能不能賣個我一件,也算這次雲南沒有白跑。
小男孩兒也是壯族人,名叫那扎,父親在外打工,他和母親留守在家,母親含辛茹苦地帶着他,最近他的母親生病了,他偷偷瞞着母親出來找鐵皮石斛,我聽的心裏一酸,將一張大票子塞進了他的手裏,讓他好好學習。
看了看錶,已經凌晨三點左右,我們兩個收拾一下就準備睡覺,我看到有個梳妝枱,上面還有一把象牙梳子,才想起自己的頭髮凌亂,走過去就拿着梳子划拉了幾下。
我剛把梳子往梳妝枱一放,身子就打了個機靈,一個奇怪的身影正站在我的背後,那應該是個女人,因為她的頭髮很長很長,長到鏡子之外,並遮住了她的面目,只露出一個小巧白皙而挺拔的鼻子。
“咕嚕!”我咽了一口唾沫,一下子酒全醒了,渾身的毛孔一個勁地吸涼氣,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這幅打扮,難道是山裏的姑娘淘氣,是明瑪她們設計裝鬼來故意作弄我?
想到這裏,我不經意笑了一下,我這個人膽子可不算小的,想要嚇我沒門,便準備好這個女人開個玩笑,突然猛地一回頭,剛要張嘴大叫我就愣住了,因為後面居然沒有人,立馬就轉頭看向那鏡子,可裏邊分明就是有一個女人。
瞬間,我的臉色發白,是那種慘白慘白,便再度機械性地轉過頭去看,這次一看我發現真的有個長發女人站在我的身後,她緩緩地抬起了頭,長發一抖動,我看到了一條猩紅的舌頭,朝着我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