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嫉妒心chapter07
“所以，你的屍體在哪？”
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問題，吉岡好像不是特別願意回答，莉苗倒是對他的屍體泛起了一股興奮的嚮往，雖然事實上對吉岡的屍體產生興趣是因為瀧本的箱子在她手上，她單純想用用這些工具而已。
“天下一桑，看不出來，沒想到你口味這麼重。”
“變︶態請自覺閉嘴。”
舊校舍陰森的氛圍讓莉苗一陣又一陣地發寒，更何況身邊就站着一個靈，莉苗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泡在了冷水裏。
吉岡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即便他不說自己的位置，莉苗也很快找到了他的屍體。在三樓到二樓的樓梯間發現的，以仰面朝下的方式倒了下來。
莉苗轉回頭的時候，發現開始跟在身邊的吉岡不見了，四處都找了一遍，也沒有看見他的蹤跡。
看到屍體倒下的姿態，莉苗大概理解了一些為什麼吉岡一直不願意告訴自己屍體的位置了，因為倒下的樣子實在非常沒有形象，說到底吉岡果然是個死要面子的人。
屍體後腦溢出的鮮血浸染了年代古早的老舊木地板，暗紅色的一片已經完全乾涸，和地面厚厚的一層塵埃凝固在了一起。
瀧本的箱子中都是莉苗經常在現場時，鑒識科的人員手中拿着的用具，銀光閃閃的鋼製器材都散着寒意。莉苗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拿出塑膠手套給自己戴上，目前屍體的狀況來看，也用不上這些東西。
先給屍體拍了照確保最初的位置，莉苗這才蹲下身｜體，輕輕翻動了屍體的頭部。確實和看見的靈體一樣，後腦因為撞擊凹陷了一塊，但是致命的地方是地面翹起的木板尖端直接刺入了他的後腦。
屍體的僵硬程度已經出現在全身的範圍，角膜的狀態也非常渾濁，頸部的屍斑融合成大片的存在，照這樣看來，吉岡大概死了有五六個小時了吧。
考慮到五六個小時之前，莉苗確實沒有再在班級上見過吉岡，雖然她本人也沒有在教室里上課。其實不論他什麼時候不見的，屍體的特徵也已經昭示了死亡時間。
逢島要來回收鋼琴線是肯定的事，雖然不清楚她什麼時候會過來，畢竟，她過來的時候要裝作一副一開始認不得這個位置的模樣。
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吉岡，莉苗心裏只能默默地為這個倒霉孩子豎起一根蠟燭，這個意外，真是太難以想像了。
雖然一切的肇事者能夠確認是逢島，可是由於事發的時間周期太長，逢島擁有充足的時間來清理自己留下的證據。當下莉苗苦手的原因，就是沒有證據讓警方直接帶走她。
而小早川那邊，最初假裝失蹤的本意就是出於她，不論她知不知道後續的事情是否與逢島有關係，她極大可能為了隱瞞自己的錯誤而不願意透露任何事情，她沒有辦法作為一個有力的人證，況且她現在還尚未恢復意識。
吉岡的屍體又怎麼辦呢……如果要照着逢島的劇本陪她演戲，吉岡的屍體實在有點礙事啊……
樓道的窗戶玻璃有幾道裂痕，上面還矇著一層厚厚的灰，模模糊糊得無法看到外面的場景。
莉苗伸手在玻璃上擦出了一塊圓圓的痕迹，透過玻璃，能夠看到校舍樓下的樣子。因為舊校舍的位置確實太過偏遠，除了在風中簌簌作響的的樹林之外，毫無人跡。
皺着眉毛又思考了幾秒，莉苗還是選擇報了警，不是打通用號碼，而是把消息傳達給了自己的老熟人目暮十三。
如果警方驚動了逢島，那她會不會來得快一些呢？
“吉岡？”
莉苗喊了一遍吉岡，後者卻再沒出現在她的面前，是消失成佛去了么？但是即便吉岡沒有在，校舍里陰森的氛圍還是如同寒冰一樣，一點一點地刺入莉苗的身體，她冷得有些打顫。不論怎麼感覺，這箇舊校舍就是有問題。
當下的重點不是探查舊校舍的秘密，莉苗摘下手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她垂下眼帘看向窗外。
窗前無疑監視樓下是最好的位置，這裏能夠第一時間看到有沒有人過來。而事情進行得也很順利，如莉苗預期的那樣，逢島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了樓下，只有她一個人。
踏入校舍后的腳步聲在這般的靜謐之下，迴響得格外清晰。還有那種踩在老舊的木質地面上，木板受力陷下彷彿下一刻就會斷裂的咯吱聲，分外清楚地在空氣中逐漸傳開。
順着聲源的方向，莉苗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樓梯之上，等着逢島。
逢島走來的時候，看到站在樓梯之上像是根木樁般一動不動的莉苗時，嚇了一大跳，後者面無表情地俯視着站在階梯最底端的她，陰沉的樣子像極了這裏的幽靈。
“天……天下一桑。”
顯然，逢島被莉苗此刻的樣子震懾住了。
“喔，你怎麼過來了？”莉苗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毫無波動的語氣一如校舍內冷得像冰的氛圍。
“其實我也在擔心真世的事……雖然她利用了我，但是真正失蹤了的話，還是覺得有些不安。”逢島似乎是刻意拉高了音量，清晰的聲線在本就安靜的氛圍之下像是裝了擴音器一樣。
人心虛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抬高音量。
莉苗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微笑，“擔心小早川啊，原來如此……”
逢島看着緩慢朝自己走近的莉苗，她注意了一下周圍，似乎除了莉苗之外，別無其他動機，“倒是天下一桑，一個人過來的么？舊校舍看起來很恐怖，一個人感覺很危險。”
“不是你說了么？在小早川和你失去聯絡之前，她棲身在此嘛。我忍不住想馬上過來看一下。”言下之意，我照着你的意思來了舊校舍，只有我一個人。
“那……有什麼發現么？”
“有人死了。”
莉苗直接了當地說了出來，只是並沒有指明死者是誰。她木然地盯着逢島的臉，這樣的眼神讓逢島一陣發冷。
“是真世么？是真世是在這裏了么？”
逢島的語氣慌張起來，莉苗知道，她這是裝的。逢島的眼睛看着地面，也不敢對上莉苗的視線。
“屍體在上面呢，要來看看么？”引導性地說著，逢島也沒有拒絕。
和逢島並肩走着，莉苗心裏也在盤算着時間，她不知道目暮什麼時候會給自己發已經到了這裏的訊息。
莉苗故意走得很慢，吉岡的屍體要比書架倒下的房間遠，換句話說，走上二樓，一定會先路過有鋼琴線的房間。逢島是來回收鋼琴線的，其實整個事件逢島都考慮得很好，即便鋼琴線被發現了，應該也摸不到其他的線索，畢竟給她的時間太過充裕。
“小早川是你殺死的吧？”在走到有鋼琴線的房間之前，莉苗突然停下了腳步，涼涼地說了一句。
“誒？怎麼可能！我沒有殺死她！”逢島馬上給予了否定，她用力地擺着手，“天下一桑這麼胡亂下推論真的沒有關係么？”
最後一句反問，理直氣壯，篤定了自己沒有做過的口氣，反問的同時，還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那你怎麼證明我是胡亂說的？”莉苗挑眉，同樣反問。
“天下一桑既然是偵探，那一定能驗屍吧？完全可以從真世的死亡時間來調查我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是啊，逢島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一天逢島一定是做足了準備，沒有逃課必定出現在教室里，這樣一年b組的全班成員全都是她的整人，而放課之後，她又直接被莉苗叫走了，莉苗本人也是她的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可是小早川的死並不需要不在場證明。”莉苗眨了眨眼睛，加大微笑。柔和的五官讓她看起來十分無辜，即便是逢島看了也會覺得她沒有撒謊。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一定是吉岡，真世如果出了事，一定是他。”逢島還是保持着把火力對準吉岡，這件事一開始逢島就是在說吉岡，這時候再提起他，倒顯得非常自然。
“並沒有證據指明是吉岡。”
“天下一桑一樣也沒有兇手是我的證據。”
“誰說沒有的？”莉苗突然笑出了聲，純真的模樣像個孩子一樣，“看來你的記性不太好啊逢島。”
逢島皺起了眉，沒有說話。她看着莉苗的臉，情緒也沒有太大的起伏。
“那我幫你回想一下如何？”莉苗向前又走了幾步，還是沒有走到書架房的門前，在離那間房間還有幾步的距離，她又停了下來，“起初的確是小早川在利用你，幫她演一場失蹤的戲碼，你給我的那張紙應該是小早川本人寫的，你也幫着她，把目標指向吉岡。我猜是她想給吉岡扣上痴｜漢的名聲，雖然不明白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是這樣，但是這和我殺沒殺真世完全沒有關係吧？”
“小早川漂亮，優秀，人氣也很高，你嫉妒她，把她這場明明做戲的失蹤假戲真做。你一開始就知道她的位置，只要將她鎖在這裏，三天是人體斷水斷食物的極限，依小早川的體質，恐怕並撐不住這麼長的時間。當然，如果小早川真的就這麼死了，警方應該很快也能調查到你的身上，所以你需要一個障眼法。”
說到這裏，莉苗終於把最後幾步走完，她走到房間的門前，重新將門關上。醞釀般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將門重新拉開。
“像這樣，用力拉開這扇門，然後，用鋼琴線牽着門的書架就會倒下，那麼自然而然的，小早川會被倒下的書架壓死。而做了這個機關的你，會在書架上，推拉門上留下指紋，當然，鋼琴線上還會劃下你皮膚上的角質。”
綿軟的音色似乎真的如同那樣的聲音一樣，逢島完全沒有因為莉苗的話而露出震驚亦或者是害怕的模樣，她反倒笑了。
“天下一桑在嚇唬人吧，真的有那些證據么？”
“看來你很清楚哪裏有證據哪裏沒有證據。”
“既然天下一桑都已經看穿了的話，沒有證據又如何告發我呢？”逢島此刻的表情有些扭曲，她的聲音甚至在顫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和得意。她看着莉苗貌似無辜的面孔，又笑了幾聲，“美少女偵探天下一莉苗，看着這樣大名鼎鼎的偵探陷入僵局的模樣，莫名的感覺很爽呢。”
“呵呵。”
逢島理所應當地把莉苗的乾笑理解成了計劃失敗的尷尬，“正如你說的那樣，那個機關是我做的，但是，我不會和你一樣疏忽，在書架和門框上你找不到我的指紋，鋼琴線上也一樣，找不到我留下的任何痕迹。”
“所以一切就是你做的咯？”
“猜到結局又如何？天下一桑沒有證據不是么？”
“啊，一開始我的確是沒有證據的。”莉苗點了點頭，然後從裙帶里拿出了還在錄音狀態的手機，對着逢島搖了搖，“不過現在有了。”
逢島垂下頭，頭髮在臉上打下的陰影讓她看起來有幾分陰沉，她的雙肩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莉苗清楚地看到，她在笑，笑得很危險。
“天下一桑，你覺得我會讓證據留下來么？”逢島的表情崩壞得厲害，她的笑容近乎完全扭曲了，“冰帝舊校舍有人意外身亡這種事，應該很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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