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啊終於混亂
那天,趙清逸丟下一句爆炸性的話之後就憑着她神出鬼沒的遁隱技能消失了,光里連片衣角都沒抓到。
“巫女巫女巫女巫女巫女!出大事了!我需要場外援助!”趙清逸走後,光里躺床上裹着被子翻來覆去,越思考腦內劇場越糟糕,自我折磨了幾個小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向青梅求助。
“又怎麼了?敢在我耳邊咋咋呼呼的,小心收你諮詢費哦!”
啊,這冷漠無情的回答,簡直不能更安心!
雖說幼時初見就在自己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深重的陰影,從此一直被欺壓至今並且完全沒有翻身作主的欲.望,但是對光里來說,巫女卻確確實實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所向無敵(咦)的存在。
題目不會做啊,找巫女!有人來找茬啊,找巫女!爸媽吵架怎麼解決呀,找巫女!做惡夢了好害怕啊,找巫女!想知道升學考試題目啊,找巫女!戀愛了想測姻緣啊,還是找巫女!
因為巫女自身職業的神棍屬性,就算多麼匪夷所思的事她都能接受和了解,然後完美的解決,完全是居家旅行殺人……咳咳,是全日本第一好基友啊!
如果能夠得到食物鏈頂級存在的庇護,即使一輩子被欺壓,光里也十二萬分願意。有啥煩心事或者不能解決的事,直接找巫女。她只要繼續什麼都不用想,歡脫地活下去就好啦。
反正光里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巫女有辦不到的事,就連隨口說出來的話也絕對會實現,對此光里一直暗搓搓地認為肯定是言靈啊言靈。至於是不是真的隨口說出來的?光里表示,我很無腦的!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在電話里欺負了光里一番后,巫女才進入了正題。
“啊,哦哦,其實是這樣的!剛才那誰誰突然跑過來,帶我去了一個奇妙的地方,然後我就知道了一件駭人聽聞的消息!世界末日!關於全人類的生死存亡!救世的關鍵!savethecheerleader,savetheworld啊!”
“你在胡說什麼啊。”手機的另一頭,巫女向上翻了個白眼,“能安上腦子之後再說一遍么?”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現在不帶腦子簡直不能更明智,不然我會把混亂的debuff也傳到你身上……”
光里深深嘆了口氣,平復了一下紛亂的心緒后,才將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勉強說明白了,“……事情就是這樣子,你說趙清逸說的這件事真的能信嗎?”
巫女沒有直接回答可信與否,而是像要參透什麼似的,用一種帶着奇妙韻律的語調慢慢地念了一遍某人的名字:“淺、川、明……”
“唔?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不。”巫女回答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古怪,表情也是一直以來甚少出現在她臉上的困惑和驚疑,“我什麼都沒發現。”
光里也震驚了:“什麼都沒發現?!”
“事實上,並不是什麼都沒發現。正是因為我什麼都沒發現,所以才顯得這個淺川明十分之古怪。”
“什麼意思?”神棍式的發言她不太懂啊親!
“這種情況我從未遇見過,也不清楚我的理解是否正確,但現在只能姑且這麼想了……”巫女沉吟了一會兒后,難得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你應該有看過夢枕貘的里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曾說過一句話,‘名字是世間上最短的咒’。人的名字不僅僅是一種咒,更是每個人在這個世界存身立命的根本和憑證。人失去母體的保護后非常脆弱,初生的靈魂十分不穩定,很容易會被其他妖魔鬼怪驅散而被佔據軀體,只有被賦予了名字,讓靈魂被特定化,才能擁有‘我即為我’這種獨一無二的力量,從而排斥其他一切侵擾。並且,既然名字即為咒,那麼只要用蘊含力量的聲音念出某人的名字,有力量的人總會或多或少感應到那個名字的主人自身、與自己或者與世界的聯繫。”
聽了巫女這麼一大段解說,光里雖然沒有聽太明白這跟趙清逸說的事有什麼關係,但不知為何心中總有種不太妙的感覺,“……但是?”
巫女果然用不太妙的語氣接道:“……但是,我剛才念了一遍那個淺川明的名字,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你覺得會有這種事嗎?無論活了多久,無論遇見過什麼發生過什麼,無論和誰相遇和誰分離,即使說過再多的話語,甚至是插手了與世界命運密切相關的大事,但是,即使如此,也都從來沒有與任何人的命運、與世界的命運產生過任何的聯繫,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光里也啞然,“但、但是,淺川她確實是活着的啊,我們還談過好幾次話,她跟班上同學也相處得不錯啊……”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跟她是否活着無關,和本人意願也無關,就算她是想要插手某人的命運,那麼無論她做了什麼,那個人的命運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但是啊但是!既然淺川不會對世界的命運產生任何影響,那我在未來遇到的事又是怎麼回事!未來的澤田綱吉為什麼會特別警告我要注意淺川?!”
確實,如此一來的確相互矛盾了。突如其來的難以解釋的怪事讓巫女也不禁有點煩躁不安,雙眉也隨之擰得緊緊的,不過常年磨練出來的心性很快讓她冷靜下來。短暫的思考過後,巫女說出了心中的推測。
“我有兩個結論,第一種,淺川明確實不會對世界的未來產生任何影響,那就是說,未來的澤田綱吉所說的淺川是世界毀滅的關鍵這件事並不是真的,澤田綱吉只不過是誤解了,事實上就算沒有淺川的存在,世界也依然會毀滅。”
“第二種,假設淺川明與世界毀滅有關係,但是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確確實實跟淺川明沒有任何聯繫,那麼你所去到的那個未來並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延續,而是另一個平行時空,只有這種解釋才能圓得過去。只不過,這樣一來,又會有另一個大.麻煩。”
“什、什麼大.麻煩?”光里這次不用感覺都知道不太妙了。
“那個出現在你面前的趙清逸自稱來自十年後,未來的澤田綱吉也認識她,很可能他們來自於同一條世界線。姑且不論這個趙清逸是不是我們當初認識的那個趙清逸,既然她聲稱淺川明讓她得到了穿越時空的能力,又確實有可能是從另一個平行時空的未來穿越到這個世界,那麼,既然已經有一個趙清逸穿越過來了,那個平行時空的人或者是其他平行時空的人肯定也能穿越過來。至於這些人穿越的目的,誰知道,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世界才會被毀滅呢。”
“!!!!”光里瞬間被這個結論給震得,“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啊!萬一、萬一真的像你說的這樣,趙清逸是為了找我才過來的,那我就是罪人了!!我對不起這個世界啊啊啊啊啊!!qaq”
手機里傳出一陣鬼哭狼嚎,巫女黑線扶額,“你太杞人憂天了,目前我們擁有的情報還不足以推測出全部的真相,說不定這兩個結論都是錯的呢。”
“嗚嗚巫女……qaq”
“……”
“巫女啊啊啊……qaq”
“……好啦。”
實在敵不過可憐光波攻擊,巫女只能開口提議,“等會我就去你學校盯梢,像痴漢一樣尾隨淺川明到家,然後整天用法術觀察她的一舉一動,行了吧!”
“巫女大好人!qaq”←表面被欺壓的賣蠢跟寵實則被飼主無下限寵溺的無自覺·真人生贏家·藤原光里。
“……掛了。”巫女已無力吐槽。
結束了通話,光里終於安心地躺回病床上。
她的傷口本來已經被晴之火焰治癒了一大半,在醫院養了一段時間后也好得差不多了,還想着多賴幾天不用上學,沒想到今天突然出了這樣的大事,光里也只能儘快出院好方便就近觀(偷)察(窺)淺川明了。
“說起來,不知道雲雀怎麼樣了呢……”光里突然低聲呢喃。
這麼一想才發現自從六道骸一戰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雲雀,從來串門的澤田綱吉那裏得知所有傷者都住在這間醫院,連澤田綱吉都能見雲雀幾次面,為啥她每次過去都撲了個空?難道雲雀故意躲她?但想想像雲雀這般驕(傲)傲(嬌)的人一聽某人的腳步就嬌羞地聞風而逃的樣子……那畫面太美,醉了!
“哎,這也只能腦子裏想想啊,現實中怎麼可能發生呢,這真的只是巧合吧……”光里嘆了口氣,一邊繼續腦補一邊喃喃自語,“說起來……之前在未來好像聽到某兩人說過什麼驚人的話……”
自己在十年後已經掛了什麼的事實簡直不忍直視……啊呸!別想起來啊!才不是這件事呢!
——“先於那個人死去,無法再跟他相守下去,藤原學姐真的不會後悔嗎?”
——“你又覺得作為戀人的那個人會有怎麼樣的心情呢?”
……擦!她在未來居然有男朋友了!!!
“不過也是啊,都十年了,沒有男朋友才叫悲劇吧……”
不、不對!有男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男朋友到底是誰啊!
“等等,冷靜點啊藤原光里,仔細想想未來的澤田綱吉到底是怎麼說的!”
好像是……“就算是那個人,失去了心愛的戀人只會比我更加痛不欲生吧”?
“說什麼‘就算是那個人’啊,聽起來好像那個男朋友是他很難接受的人啊。唔,要麼是因為澤田綱吉喜歡我……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澤田綱吉對笹川京子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既然不是這種可能,那麼那個男朋友就是他覺得不可能是我男朋友的人咯?又或者是他覺得會談戀愛簡直驚悚的那種人?澤田綱吉周圍的這樣的人好像挺多的啊……”
生命中只有拳擊和極限的超級熱血男笹川了平?唔,有可能。
忠犬得無以復加眼中永遠只有十代目的獄寺?這個明顯不是!
陽光爽朗但她總感覺內里黑得一塌糊塗的山本武?這個也有點可能。
兩頭身大頭嬰兒鬼畜教師無能殺手裏包恩?拜託千萬不要是這個!
又或者……是雲雀?
一想到這個可能,光里立馬就激動起來了。
澤田綱吉覺得“那個男朋友”會談戀愛簡直驚悚,以及會跟她談戀愛簡直驚悚,這兩點雲雀不都很符合嘛!雖然感覺自己有點可悲,但萬一這個猜測是對的,那麼雲雀在十年後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啊啊,雲雀到底什麼時候接受她的呢?大學畢業后?還是高中畢業后?難道說是在高中時就好上了?唔,她要不要明天就去找雲雀再告白一次呢,說不定他會答應啊……
“在為未來的戀愛苦惱嗎?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的喲~肖光·里。”
病房裏突然響起的少年聲音就像是一個危險信號,正在床上打滾的光里瞬間停止了所有動作,原本激動的心彷彿被潑了一盆冰水一樣,寒氣滲入心肺。
——為什麼……會在這裏……
“為什麼不轉過來呢?小光里不想看到我嗎?虧我還對你念念不忘呢~”
隨着少年帶着猶如棉花糖般甜膩語調的聲音,腳步聲從身後一步步接近,光里下意識挺直腰板,深呼吸一口氣后才慢慢轉過身來。
白髮凌亂的少年一身破破爛爛的非主流裝扮,臉上揚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只是眼下的刺青給他的笑容中增添了一抹詭譎的色彩。少年舉起手朝光里打了個招呼,“嗨~我來找你玩啦,高興嗎?”
光里也扯出一個僵硬的乾笑,“……不高興又能怎樣啊。”你人都跑我面前來了好意思問我!
“別這麼說嘛,我們好歹也是共過患難的關係啊,人家好傷心啊。不過——”可憐兮兮的語氣突然一轉,白髮少年用一種相當愉悅的表情說道,“我這次來是要請你去我家做客。”
是“要”,而不是“想”。
光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額頭都快要冒冷汗了。
看來這次真是在劫難逃了……
另一邊。
巫女掛掉了光里的電話后,就如她所承諾的一般,直接跑去了並盛中學。用神棍手段威脅了門衛,又用美色迫使一個男學生帶路,巫女很快就站在了三年a班的門前。
正準備找人傳話的時候,巫女突然側首看到了從樓梯口走出來的人影。恰恰就是這一眼,巫女馬上就察覺到這個少女就是她要尋找的目標人物淺川明。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明明人就站在你的面前,卻覺得那個位置並沒有任何人存在,好像時空的力量突然在那個點上消失了一樣。存在就像不存在一樣。
如果說之前巫女還有所猶疑,那麼在真正看見淺川明的那一刻開始,巫女心中的警戒度已經提升到了最高級。
“等一下,你……”看淺川明就快要走進教室了,巫女馬上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反手抓住了淺川明的手腕。
就在兩手相觸的那一瞬間,無數的畫面突然湧進了巫女的大腦。
在黑暗中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的小女孩,被滾滾的黑煙所籠罩的城市,淚流滿面正聲嘶力竭地嘶喊的少女,流滿了鮮血的地面,猙獰地舉槍掃射的男人們,渾身鮮血生死不知的中年夫婦,還有所過之處皆化為塵土齏粉的恐怖白光……無數的畫面一閃而過,最後匯聚成同一幅景象。
一個女子站立在斷壁殘垣之上,放目望去,破敗的城市就像一幅被打亂了放置的拼圖一般,戰火正熊熊燃燒着,硝煙早已遍佈每個角落,如血的殘陽更是讓這幅末日的鏡像染上一種快要走向末路的死亡色彩。
女子靜靜地凝望着被毀滅了的城市,長長的黑髮被風吹開飄揚在空中,她的背影透出一股濃濃的麻木感。
在一片寂靜之中,女子忽然開口了,她的聲音冷漠至極,彷彿世界被毀滅絲毫不能觸動她的內心一樣的平靜。
“你知道……世界的終結是怎樣的嗎?”
巫女驀地甩開了掌下的手腕,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瞳孔在極快極細微地顫動着,巫女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稍稍平復了劇烈的心跳,驚疑不定地看向不久前被抓着手腕的少女。
淺川明的神情非常平靜,既不為突然被抓住手腕又被甩開而憤怒,也不為巫女奇怪的表現而疑惑。淺川明看着巫女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虛無一樣。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