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或許是因為當初準備試鏡的時候就揣摩和練習過無數次，真的進入狀態后，這場戲莫菲拍得十分順利，為數不多的幾次ng只有一次是出在她身上，倒是吳薇薇狀態雖然也不算欠佳但到底還不太熟悉，很多地方表現得不夠盡善盡美耽誤了一些時間。
不過即便如此，第一場戲的結束時間也比預計早了許多。
韓維斌已經在場邊坐了一會兒，下一場就是他和吳薇薇的對手戲了。
莫菲坐回到場邊擺着的椅子上，又翻齣劇本看，等到場上韓維斌和吳薇薇開始走戲的時候就收起劇本專心看他們的表演。
她實在是太缺少這種現場實踐的經驗，因此不論是自己上場還是在旁觀摩別人表演，對她來說都是難得的機會。
正看得認真，突然有人走到她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莫菲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是之前給她們試鏡的那個劉副導演。
試鏡的時候在方潛的一力堅持下自己才有機會出演這個角色，但是也就難免得罪了眼前這位副導演，一方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和金可欣關係匪淺，另一方面方潛的決定也就等於在是眾人面前削了他的面子……
莫菲摸摸腹誹着，臉上卻飛快地露出笑容，趕忙站起身來，“劉導。”
對方看看她，輕哼一聲，“可別這麼叫，我只是個小小的副導演而已。”
果然來者不善，看來這位今天是特意找不痛快來的，莫菲賠笑道，“劉導這是哪兒的話，來，您快坐，以後在劇組可還全仰仗您提點呢。”
姿態已經做到這份上對方卻依舊不領情，“你也不用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是來跟你說，在劇組裏一定要學會什麼叫本分，你這樣的新人我見多了，我告訴你，別以為勾搭上了方總就能如何了……”
聽他這樣滔滔不絕地說著，莫菲心裏的忐忑反而漸漸地少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這人到底也沒什麼水平，以後在劇組磕磕絆絆甚至故意刁難大概是少不了的，但背後下絆陰人這種事以他的智商和情商應該是做不來的吧。
因此，莫菲也不生氣，就這麼帶着一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虛心的笑容聽完了他所有的話，“謝謝劉導提醒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顯然對方沒料到她竟會是這樣的態度，本以為她會忍不住反駁幾句到時候自己再藉機發作，沒想到她卻是一副把自己的話當成金玉良言全盤接受了的模樣，憑空給人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再說下去的話竟然有種自討沒趣的感覺，於是只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人倒是很快走了。
他過來說這番話的時候莫菲身邊除了田恬並沒有別人，加上他的話雖然句句帶刺但是聲音卻不高，旁人根本聽不到他們都說了什麼，看到的也只覺得大概是在交待戲份而已。
莫菲安之若素地坐回椅子上，轉過頭就恰好對上田恬略帶擔憂的目光。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啦，沒事的。”
田恬之前聽說過試鏡時那一段小插曲，雖然也上了心卻也沒想到在正式拍攝的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更為關鍵的是，莫菲看起來居然還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對方雖說不至於是掌握着劇組的生殺大權但副導演的名號掛在那裏，想要為難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莫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真的沒事，等回去跟你解釋。”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別告訴，要是她問起來就說我們在劇組一切都好。”
而事實上第一天的拍攝確實極為順利，按照原定計劃怎麼也要*點鐘才能收工，結果居然不到七點的時候就已經拍完了，趕着第一天開工的由頭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頓晚餐才散了。
片場離嚴素家比較遠，算起來足足有四十五分鐘的車程，如果真的每天折騰一趟也是個問題，嚴素索性就讓助理在片場附近的酒店裏包了兩間房給莫菲和田恬。
吃過晚飯田恬就開車帶莫菲往酒店的方向走，路上自然是又提起了那個劉副導演，莫菲也沒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又加上一句，“本來我就是新人嘛，今天在劇組的待遇已經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上太多了。”
回到酒店已經十點多了，莫菲跟着田恬上了電梯，想着明天又是一早的戲，一會兒回到房間就洗個澡早些休息，到了訂好的十七樓走到自己房間門前，剛推開門就發現屋裏的燈居然是亮着的。
她是用房卡開的門房間肯定不會弄錯，而直到自己住在這裏並且在這個時間還能堂而皇之地進來的……除了嚴素根本不可能是別人。
不得不說，莫菲心裏覺得有點暖。
有人說，就算是內心再強大的人，本質上也都是渴望他人的關心的。而對於莫菲而言，雖然第一天的拍攝還算是順利，雖然遇到的問題也不是什麼不能解決的，但這畢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部戲，是她第一次以演員而不是替身演員的身份走進劇組……就算沒有什麼需要分擔，卻也有心情想要分享。
她在圈裏幾乎還沒有朋友，這些事又不怎麼適合和圈外人說，本來以為只有自己默默地咽下去，最好的情況也就是打個電話和嚴素簡短地聊上幾句，沒想到這個時候，她卻出現在自己房間裏。
莫菲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走進裏面的套間，揚起笑容，“你怎麼來了？也不早說一聲，剛和劇組的人吃完飯，早知道就早點兒回來了。”
嚴素把原本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挪開放到一邊，示意莫菲坐到自己身邊來，“怎麼樣，第一天拍攝還順利嗎？”
莫菲點點頭，“都挺順利的。”她本來想着自己得控制點起碼等到嚴素問問起具體情況再回答，可是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又哪裏真的能忍得住，等到絮絮叨叨地講完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
這期間嚴素一直相當認真地聽着她說，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插，直到她全都講完才微微笑着開了口，“看來今天確實挺順利。”
莫菲這才注意到時間居然已經接近十一點了，一時間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嚴素……”
嚴素又追問道，“其他呢？我之前聽和方潛都說過試鏡時發生的事，那個什麼副導演有沒有為難你？”
上午在片場的時候還囑咐田恬不要告訴，然而此刻，莫菲只猶豫了一下就把今天那人對自己說了什麼以及自己是怎麼反應的全都告訴了嚴素。
嚴素沉默了半天，“你做得很好，他刻意為難是他氣量有限，你卻沒必要義憤填膺因此跟他起了衝突。”
莫菲點點頭，笑了起來，“放心吧，我都明白。”
嚴素想了想，又囑咐了幾句別的，然後也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去洗個澡然後早點睡吧，明天到片場繼續保持狀態。”
莫菲應了一聲，從衣櫃裏取了睡衣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整個人泡進酒店寬大的浴缸里，舒服的溫度讓人感覺可以洗去一天的疲憊。
不知道是因為水溫的關係還是因為想起了剛剛的一幕，莫菲只覺得自己臉上有點兒發燙。
剛剛的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學校得了一朵其實根本就無關緊要的小紅花卻依舊寶貝得不得了回到家裏還要反覆向人炫耀的小學生啊……
可是想想嚴素剛剛認真聽着時而又露出微笑的表情，當真是讓人覺得熨帖得很。
莫菲突然覺得，那一天冒然找到嚴素家裏的舉動，在現在看來，真的是個完完全全正確的決定，除了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最合適的機會，似乎她還卻得到了更多，多到心中的某一個角落，也被填滿了……
顧及着嚴素還在房間裏，她並沒有洗太久。
擦乾了頭髮換上睡衣走出浴室，見嚴素果然又拿起了電腦，微蹙着眉看着屏幕，大概是在處理公務。
莫菲繞到沙發後面把頭湊過去，極有分寸地不去看屏幕上的內容，只在她耳邊輕聲道，“還在忙呢，總裁大人？”
嚴素“嗯”了一聲，也不避諱她，直到處理完眼前的這封郵件才又把筆記本推到一邊，伸過手摸摸她的頭髮，“怎麼不吹乾，這樣怎麼睡？”
莫菲嘴裏說著這就去吹乾，實際上卻連動都沒有動，“都十一點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嚴素又回頭看看身後牆上的掛鐘，站起身來，“確實不早了，你吹乾頭髮趕緊去睡。”說著就要往門口走去。
莫菲攔了一下，下意識的一句“這麼晚了你就別回去了”就這麼說了出口。
嚴素停下腳步，笑了笑，“嗯，我來的時候已經訂好了房間，就在旁邊。”
其實這樣才是順理成章。
但是不知怎的，看着緩緩關上的門，莫菲竟然覺得，有點兒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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