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次握手
雲海市東郊，香湖別墅區。
汽車駛入一個紅牆大院內停下。
下了車，陸野深吸了一口清新口氣。頭頂藍天，腳下碧草，兩層洋房氣派典雅，門廳前還立着一個噴泉。能在寸土寸金的雲海市擁有這麼一幢別墅，老楊家的恆新集團得是賣了多少姨媽巾衛生棉清潔液，得是在多少女人的褲襠里賺足了錢啊？
球球在院內草地上撒歡兒打滾，主人上次帶它去公園還是半年前了。柳若水領着陸野走過台階進了客廳。
一位頭髮花白身穿中式稠衫的老人坐在紅木沙發上，看見陸野進來。老人起身打量了陸野兩眼，朝陸野伸出手說道：“你就是陸野吧？我是楊恆，是我讓白小姐請你來的。”
握了手，陸野在楊恆對面落座，僕人奉上香茶後退下。
柳若水掏出一張打印張遞給楊恆，楊恆接過快速瀏覽，上面是陸野的簡單資料：陸野，年齡24歲，身高182CM，體重73公斤。自幼習武，曾經獲得兩屆市武術比寒冠軍。
看完資料，楊恆仔細審視陸野，覺得此人面相清秀細胳膊細腿，完全沒有習武之人的那種孔武雄壯膀大腰圓，要說像個背書冠軍到還靠譜點兒，能是兩屆武術冠軍？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柳若水調查過，你是兩屆省武術比賽冠軍對吧？”楊恆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開口直接問道。
陸野微微皺眉，答道：“呃……不對。”
楊恆的老臉上頓時佈滿失望，朝柳若水投去不滿的一瞥。柳若水急了，漲紅臉嚷道：“怎麼不對？我親自打電話到市武術協會查證過的！”
“因為不止兩屆，所以不對。”陸野回答得輕描淡寫。
“不啊，明明就是兩屆，我怎麼可能弄錯？”柳若水很較真兒的說道，她現在急於澄清事實，以便挽回老闆對自己辦事能力的質疑。
陸野笑了笑，解釋說道：“市武術比賽我總共參加了三次，三次都拿了冠軍。但是第三次大賽組委會要求我簽下一個廣告代言合約。我不肯簽，組委會主席就威脅我說不簽就不發給我冠軍獎金。我當時就怒了，直接一拳把他打住了院，到手的冠軍獎盃當場一腳踩扁了，以後也再沒參過賽。”
“為什麼不肯簽啊？是嫌廣告費太少？”
楊恆好奇地問道，他是白手起家的生意人，看事情都是用生意的思維。在他想來，既然一個人寧肯不要冠軍也不做廣告，那肯定是廣告費給得太欺負人了。
但是陸野不是生意人不會只考量金錢，陸野的關注點比較奇特。
“因為組委會幫我接的是壯陽葯廣告代言，我不想讓女人們都以為我得用了某某腎寶才能金槍不倒。哪怕只是廣告也不行，這個很重要。”
聽陸野說得認真嚴肅，柳若水紅着臉小聲罵了句“流氓”。
楊恆卻笑了，作為一個四十年前也曾風流過的男人，他不僅能夠給予陸野相當理解，甚至還很有些欣賞。男人沒有不好色的，偷偷摸摸的好色那叫猥瑣，坦坦蕩蕩的好色那就是境界了。能夠坦蕩好色到陸野這種境界，那就是奇人了。
“羅隊長，你集合你的隊員到客廳來一下，我給你們引見保護對象。”楊恆按下桌上的無線通話按鈕吩咐道。
柳若水神色鄭重，代楊恆向陸野解釋說道：“陸先生，依照藏龍樓的行事風格，他們一定會先重點對你下手。所以楊老先生花費重金雇請了一個十人專業護衛隊保護你。一旦殺手出現，就由護衛隊出手擒住殺手，你只需要配合他們就行了。簡單來說，你主要工作是當魚餌，他們做漁網，這樣對你對大家都合適。”
這話陸野聽着就不爽了，皺眉說道：“憑什麼要我配合他們，不是他們配合我？”
“呵呵，口氣到是不小啊！”一個洪亮粗獷的男聲在陸野身後響起，伴隨着不屑的冷笑。
羅森羅隊長帶領九名手下大步走進客廳，整齊的站成了一溜兒。人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圓，臉孔黝黑輪廓分明，嘴巴緊抿面無表情，穿的也是一水兒的黑色西裝，看上去很有職業雇傭軍的范兒。
“羅隊長，這是陸野陸先生，你們的合作對象，獲得過三屆市武術冠軍。”楊恆指着陸野介紹說道，他有意為陸野撐起場面，把“三屆”這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純粹出於禮貌，陸野率先朝羅森伸出手說道：“你好，羅隊長。”
羅森沒有伸手，斜眼打量着長相清秀年紀輕輕的陸野，嗤笑說道：“你是三屆市武術冠軍？不是比武的‘武’，是跳舞的‘舞’吧？跳舞得冠軍可比比武得冠軍難得多了！厲害，好厲害！”
羅森的九名手下一齊鬨笑起來。
“他確實是三屆市武術冠軍，我親自查證過的。”柳若水面色不悅地說道，她雖然討厭陸野，但陸野畢竟是她請回來的，質疑陸野的資質就等於否定她的辦事能力。
“得過市武術冠軍是吧？”羅森突然斂起笑意，朝着一名手下勾了勾手指，沉聲喝道：“趙武，出列！”
哐當——
黑色皮靴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一名黑臉大漢向前一步，肅然立正敬了個禮。
“報出你曾獲得的榮譽！”
“是！我獲得過08年西山省自由博擊亞軍。”
“杜峰，出列，報出你獲得過的榮譽！”羅森又點出一名手下。
“我獲得過09年兩湖拳擊對抗賽亞軍！”
羅森繼續點名讓手下挨個自報榮譽。
“我獲得過兩屆中原五省武術對抗賽亞軍。”
“我獲得過一屆跆拳道國際邀請賽亞軍。”
……
……
羅森手下九名隊員一個不落，全都依次了報出所獲榮譽，而且一個比一個光輝榮耀。雖說全是亞軍，但是比賽的來頭大範圍廣，相比之下陸野身上那頂“三屆市武術冠軍”的頭銜簡直不好意思說了。
陸野面無表情，似乎對於這些隊員的牛逼榮譽無動於衷。柳若水不自禁地頻頻看向他，心說這個流氓如此淡定，臉皮厚得可以啊。
“羅隊長，你還沒說你獲得過的榮譽呢，肯定是更厲害吧？”楊恆眉開眼笑地提醒道，其實他心裏已經覺得很夠了，請到這麼牛逼的全精英護衛隊雖說花了天價，但是值啊，太值了！
“哦，楊老先生，其實我已經報過了。”
“哪裏報過了？”楊恆不解地問道，柳若水也是滿臉茫然。
“你們可能已經注意到，我手下九個人獲得的那麼多榮譽全都是亞軍。這是有原因的。”羅森環顧在場諸人，故意停頓了一下，傲然說道：“因為那些比賽的冠軍都是我。”
此話一出，舉室皆驚。
眾人雖說早能想到牛逼的老大肯定是大牛逼，可是完全沒有料到羅森居然是從自由博擊拳擊再到跆拳道武術樣樣牛逼，這簡直是超級大牛逼，簡稱超逼。
此時柳若水完全忘了自己剛才還站在陸野一邊兒，毫不掩飾地向羅森投出熱烈的目光，畢竟崇拜強者是女人的天性。
所有人一齊看向陸野，期待他能主動說點兒什麼，準確的說是認個慫。楊恆和柳若水也做好了打圓場說和的準備，畢竟保鏢隊和保護對象還要在一起長期合作，彼此不能鬧得太僵。
陸野低頭想了想，指着羅森等十人對楊恆說道：“楊老先生，把他們全炒了吧。實在不行，只炒掉姓羅的也行，換我當隊長。”
滿室嘩然，還真敢說！
楊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什麼？”
“我是有理由的。”陸野斜眼暼了一眼羅森，平靜地解釋道：“一個只知道招攬不如自己的下屬的領導，不是一個好領導。多半是忌賢妒能，器量狹小，目光短淺。”
羅森怒極反笑，覺得跟這種小丑說話都丟人。
柳若水看陸野大言不慚越吹越不像話，譏諷說道：“所以你是一個好領導？就因為你樣樣不如羅隊長的手下，還當過歌房領班？”
陸野居然答道：“對。”
柳若水簡直都不忍直視他了，深深為自己居然請回這麼一個臉皮厚過城牆拐角，嘴巴能吹起沙塵暴的傢伙感到羞愧。
陸野一一指着羅森手下的隊員說道：“論自由博擊，我可能不如省冠軍趙武。論拳擊，我可能不如兩屆兩湖冠軍杜峰。論跆拳道……”
逐個點評完九個人後，他話鋒一轉，平靜說道：“但是——如果要論實戰搏鬥，他們全加起來可能都打不過我。”
一句話成功靜場。各人神色極為古怪，很想大笑又不願失禮。
“哈哈哈……”保鏢隊中一名三十多歲的魁梧漢子首先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來，指着陸野說道：“小朋友，我看你不光是得過舞術大賽冠軍，還得過吹牛大賽冠軍吧？”
於是滿場爆笑。
陸野沒笑，神色自若。
羅森走到陸野跟前，鄙夷地說道：“你既然自稱能打，不妨同我過上幾招兒？”他本來都嫌出手教訓陸野這種小丑掉了自己的檔次，但是眼下看來，不出手就堵不住他那張彌天大嘴。
陸野搖頭道：“過招就沒必要，要不我們還是握個手吧？”
他第二次朝羅森伸出了手。
羅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冷笑着伸手同陸野相握。
趁着握手互相捏疼對方手掌，這是中學男生都玩慣的較勁把戲，誰先發力誰佔先機。
於是羅森率先發力，懷着恨意想一把將陸野的右手捏爛。然而力道使足了十二分，他還是感覺到自己手裏握着的分明是一塊生鐵。
陸野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上開始發力反擊，逐漸加勁。
羅森的表情慢慢扭曲，額頭上冷汗直淌。
此時任誰都看得出勝負已分，羅森惱羞成怒，左手忽地揮拳打向陸野面門。
陸野冷笑，右手發力將羅森摔到了地上，順勢反手一掰！
只聽見咔嚓一聲，羅森右手的四個手指的指骨全斷了。
“我最開始就是想和羅隊長講個禮貌握個手的，他不肯握才弄得麻煩了些。現在握完手沒事了，你們慢聊。”
陸野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羅森轉身走出客廳，留下眾人看着他的背影發愣犯傻。
柳若水醒過神兒來，小聲跟楊恆商量幾句后緊跟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