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涯各一
溫婉還在糾結這塊天價的石頭,一抬頭看見小王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太貴了,我買不起,我能看看其它的嗎?”
小王不以為意,指着不遠處的一堆,“那邊那一堆,一千塊一塊隨便挑。”
不等溫婉開口,那位陳總又急哄哄地打斷,“小王你越來越像你們老闆了,做生意不厚道,那種磚頭料白送都沒有人要,你還敢開口要一千塊,欺負這位小姐不懂是不是啊?”
接二連三的被打斷話,溫婉這才認真看了眼這位陳總,見他年紀不過而立之年,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此時見溫婉終於肯正眼看自己,忙露出笑容點頭示意,略帶殷勤地問道,“小姐是第一次來賭石吧?”
溫婉點點頭。
陳總大喜,“賭石裏面的門道可深了,如果不介意,不如我給你介紹介紹,免得被賣家忽悠買了石頭吃了虧。”
小王在旁邊一聽,立刻露出尷尬不已的表情,可是又不敢得罪陳總,只得站在一邊不再說話,他算是看明白了,陳總今天這麼熱情,明顯是對美女深有好感。
溫婉猶豫了一下才道,“多謝,我還是自己看看吧,並不一定會買,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陳總並不氣餒,“沒有關係,你看你的,我幫你長長眼,並不矛盾。”說著遞上一張名片,“在下陳天浩,現任華氏珠寶魔都分部總經理,不知道小姐的名片能否交換一張?”
溫婉本能禮貌地接過這張小卡片,想起在網上看到過,現代互通姓名是很正常的事,不像以前女子閨名不能外傳,微微遲疑了下才回道,“我叫溫婉,並沒有這個。”
美人傾城,溫婉如玉,果真人如其名,陳天浩第一眼看到她就心動不已,美女在任何環境中都是極度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程慕風打完電話回來,就看到溫婉面對陳天浩無措的表情,連忙走過來:“陳總,您好,真巧今天在這裏遇上了。”
“哈哈。”陳天浩當然認識程慕風,笑着回應,“程助理如今可是大忙人,景氏大手筆進駐翡翠業,連我們華氏都要退避三舍了。”
“哪裏的話,景氏初入經驗不足,哪比得上華氏多年經營家大業大。”
“經驗不足怕什麼?有翡翠女王坐鎮,誰看小覷了景氏珠寶。”
兩人表面笑着虛應對方,溫婉不懂,心思早已經飛到那堆一千塊一塊的石頭裏去了,趁着兩人說話的空檔對他們說,“失賠了,我去哪邊看看。”
程慕風點頭,陳天浩有心跟上礙於程慕風站在原地不動,不無惋惜地說道,“程助理好福氣,有如此絕色美女相伴。”
程慕風眉頭輕皺,“陳總誤會了,溫婉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帶她來只是見見世面。”
“真的嗎?不是你女朋友啊?”陳天浩的眼睛一直追隨着溫婉,“這樣看來,我還是有機會的。”
程慕風雖不喜,卻也沒有反駁。隨之望去,就見溫婉站在一堆磚頭料前似乎糾結了半晌,才慢慢屈身側蹲,然後認真地拿起每塊石頭一一細看,像挑首飾一樣,看看就放下來繼續挑下一塊。
不由大笑,對陳天浩道,“陳總,失賠了。”說完不等他反應,就朝溫婉而去。站在她邊上,也不顧自己穿着西裝,自然地蹲下,對她說,“你這是在挑什麼?”
溫婉連看了幾塊都是白花花的石頭,明顯有些氣餒,聞言丟下手中的石頭,興緻不高地問,“這種石頭裏面真的能出翡翠嗎?”
“這你可問倒我了,常言道神仙難斷寸玉,更何況我只是普普通通一凡人。有沒有翡翠我不知道,不過像你這樣肯定挑不出翡翠來。”
“那要怎麼挑?”
“這個需要很專業的知識,要看毛料的表現,有沒有蟒帶色花等等,好的賭石師傅都有幾十年的經驗。如果你這樣挑挑撿撿就能挑出翡翠,那翡翠也不會有這麼高的價值了。”
“是嗎?”溫婉一邊聽一邊不放棄的繼續挑撿石頭,似漫不經心地說,“也許我運氣不錯,真讓我挑出一塊來了?”
程慕風失笑,“賭石運氣的確很重要,不過這裏都是磚頭料,運氣好也挑不出帶翡翠的毛料。”
溫婉好奇了,“什麼叫磚頭料?”
“就像這些,透明度差雜質又多明顯不會出翡翠,有些還是別人解垮了的邊角料,扔在這裏沒人看的。”
“可是這還要一千塊一塊了?”溫婉的手正向一塊石頭伸去,聞言收了回來,認真地看着程慕風。
程慕風搖頭,“這老闆做生意太黑了,雖說蚊子再小也是肉,但也不能欺負外行。不過你要是真想玩,倒可以挑一塊看看,一千就不必了,給老闆兩百就行了。”
溫婉本來已經沒有興趣了,聞言無所謂地伸向剛剛看好的那塊磚頭料,入手一陣溫潤之感,不由奇了睜大眼睛看去,一片清翠欲滴緊緊包裹在醜陋的石頭裏面,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讓人目不轉睛。
手不由握緊,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找到一塊帶翡翠的石頭了。
程慕風見她沒有像之前一樣看看就扔了,問道,“就這塊吧?”
溫婉點點頭,“好,看半天也累了,就這塊。”
兩人起身走到老闆面前,老闆原本還想開價,見程慕風二話不說扔給他兩百塊,也就笑嘻嘻地接了,問道,“要解石嗎?”
程慕風看向那塊還架在解石機上的毛料,對溫婉說,“要不,等他們解完你再解?”
溫婉從包里找出兩百元遞給程慕風,被他拒絕了。雖然有些急不可耐想看看裏面是不是真如透視所見真有翡翠,聞言卻也只得點頭,“他們怎麼一直沒有動靜?”
“左右為難啊,這一刀下去如果漲了就價值上千萬,如果跌了本錢都賺不回來。”
溫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塊石頭,可惜不能上前去摸摸,憑眼也看不出裏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陳天浩也走了過來,看了溫婉選的毛料,不無嫌棄道,“表現平平,這是老呂從山裏撿回來的吧?”
老呂就是這家店的老闆,此時苦笑着解釋,“陳總,別開玩笑了,這可是正宗帕崗的毛料。”
“你就吹吧。”這話不僅陳天浩,連程慕風都笑了。
“真的,不騙你們。”老呂急得面紅耳赤,可也不敢明說,這的確是帕崗的毛料,卻是之前別人解跨了扔在那堆裏面的。
這邊幾人正在說話,那邊一直坐在毛料上抽煙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扔掉手上的煙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他媽的,老子繼續解,我就不信我運氣這麼差,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對嘛,我早就說該繼續解,這麼好的表現,不解就是傻子。”立刻有人出聲附和。
也有人出聲勸解,“你可想好了,如果是靠皮綠,你可就血本無歸了,不如現在轉手,風險讓別人承擔。”
“都別說了,老子繼續解。”男子揮揮手,走到解石機前,狠狠地盯着毛料,雖然早已經爛熟於心,還是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劃了條線,對解石師說,“解吧。”
一聽繼續解石,原來三三兩兩看毛料的人又都聚了回來,個個眼都不眨地盯着,生怕錯過好戲。
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口陸續又進來幾個人,其中一男一女站在外圍,並沒有靠近。
男子悄聲問邊上的女子,“怎麼樣?”
女子輕笑,“這麼遠,我又沒有上手,如果這樣都能看出來,除非我會透視。”
男子呵呵笑着並沒有再說話,臉上的寵溺一覽無餘。
溫婉對解石並不感興趣,無意間回頭,就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如電擊般僵直呆立,眼眶迅速紅了,喃喃道,“蘇武。”
那眉,那眼,那低頭淺淺一笑的丰姿,活脫脫一個蘇武再世。
西風裏有絲竹低語,渺渺依稀。
我將鄉音付之瑤琴,托西風送予你聽。
別問何時歸期。
遠不過他生里。
須記取,莫忘記,等你。
也曾年少,怒馬鮮衣。爛醉花間,借月留雲。
那年豆蔻,眉如山迢遞,抱琴問知音。
彼時輕狂,燈如晝里,低眼望你,白頭輕許。
地老天荒,你我都曾信。
可天涯各一,忽然而已。
昨夜夢回,未曾逢你。蠟燭為我,哭到天明。
昨夜風冷,我為你裁衣,恨不知何寄。
他生願作,朝雲暮雨。朝朝暮暮,共你無期。
怕再見你,是青史書里,那寥寥幾筆。
莫忘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