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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異國的街頭,林搖已經沒飯吃了,而且還總感覺有一個長相不錯的人跟着自己。她走的時候,他也走,她停的時候,他也停。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連飯也沒得吃了,總是餓。
然後跟着她的人也不跟着她了,總是買了吃的走在她的前面,又故意把吃放在路邊,繼續往前走。但她知道,他在觀察她,可是食物的香氣是那樣的誘人,誘得她直咽口水,她空空的胃也一直在叫囂,最終,她想,反正她一無所有,就算是吃飽一頓飯之後立刻就死了,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所以,她接受了他放在路邊的食物,吃過之後也沒有後遺症,事實上還挺好吃的。他有時候買的是披薩和牛奶,有時候買的是漢堡雞腿可樂,有時候是打包的中式飯菜,有時候是炸雞,有時候是蔬菜沙拉。
他總是在離她大約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看着她吃,然後她走的時候繼續跟着。
有一天,她的心情很差,又看到他跟着自己,想起自己每次都要接受他食物的窘迫,便走到了他的面前,惡狠狠地說:“你神經病啊!跟着我/幹嘛?”
事實上,她是想說謝謝的,但是一看到他淡漠疏離的面孔就變成了責罵。
見他不說話,她心情更是不佳:“你妹的。”
說完就走。
他繼續跟,然用英語說:“我只有三個堂兄兩個堂弟和一個堂姐,沒有妹妹。當然,即使我有,你說的這句話和我跟着你做什麼的問句毫無邏輯聯繫。當然,也不排除你在說髒話的可能。”
她惱怒,用英文說:“髒話也是國粹,不僅能體現這個時代的語言特色,還有利於情感宣洩。”隨即又改漢語,“反正你個洋鬼子也聽不懂。”
繼續英文:“你到底想怎樣?”事實上這樣的自己她很不喜歡,明明接受了他的幫助,卻在對上他時態度惡劣到了極致。
他那雙漂亮的琥珀色雙眸很認真地看着她:“我精通漢語。我的曾祖父民/國時期曾來米國留學,回國后因為家族秘密而成為眾矢之的,舉家遷往米國避難。我爸媽曾經奉我祖父的遺命回過過,學習過簡體中文的。因為林家是書香門第,離鄉久了反而沒有崇洋媚/外,還保留着華國舊家庭的做派,所以我們家的人,都要學習琴棋書畫。”
她更窘迫了,脹紅了臉:“你是在炫耀你們家族的輝煌史嗎?**!”
他的唇角彎起一抹笑意:“It'smyhonor”。
後面他又加了一句:“Welcome。”
他話落之後,見林搖不說話,又繼續:“it'smyhonnor和welcome接你說‘**’。順便說一句,我只是在如實陳述家庭背景,並沒有任何炫耀的成分。在我看來,這些完全都不能稱之為炫耀。畢竟保留一百多年前的舊家庭做派,實質上並不是與時俱進的做法。當然,我的堂兄們都曾提出過建議改變這些,但並沒有被我的祖父採納。要等到與時俱進的改變,”他頓了頓,算了算他祖父的壽齡並預估了一下他還能活的時間,說,“至少還需要十五年。”
他的聲音就像是他拉的小提琴一樣好聽,只是比小提琴的聲音多了幾分清冷和低醇。
她說**,他說歡迎。這怎麼聽都像是調戲。她扭頭不理他,自己走自己的。
他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後。
從那天之後,他還是每天都跟着她,她不和他說話,他就完全沉默。等她要和他說時,他就和她講他的大腦中在想的什麼。有時候是數學理論,有時候是物理,有時候是化學。在涉及這些知識的時候,她的話也變多了,兩個人總是能聊很久。
這樣的日子大約持續了七八天的樣子,她就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於每天走在路上的時候都會回頭,看他在不在。
有時候他在,有時候不在。
看到他在的時候,她會故意很嫌棄地說他:“你怎麼總跟着我?”
他會很認真地告訴她:“我想跟着你。事實證明,跟着你的時候,我體內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分泌都會比平時多一點,這讓我感覺到愉悅。我喜歡愉悅的感覺。雖然這種情況以前我從來沒有過,也不能用科學解釋,但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全世界70多億人,就只有你讓我有這種感覺。我喜歡這種奇妙。”
她聽着他一本正經的話,總覺得他好像在調戲她,又有點像告白。但是她長了這麼大,從小就顯得很“高冷”,對人對事也都很淡漠,從來沒人對她告白過,所以她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於是問他:“你要參加話劇,所以在練台詞?”
林恪則不明所以地問她:“這和話劇有什麼關係?”
他看上去,確然是在描述他的真實想法。
她不說話,又聽他說:“你的想法毫無邏輯。”
然後好幾天他都會在見到她的時候給她惡補邏輯學的知識。一般人被“直言命題”“非直言命題”等等各種命題以及“是”“則”“非”“且”等語叨叨了幾天,都會覺得煩躁,但林搖卻聽得津津有味。
這大大地激勵了林恪的教學熱情,他誓要讓林搖的邏輯變得更嚴密,於是給林搖講那些知識的時候就更賣力了。
他講完,似乎是驚訝於她竟然聽得懂,還說:“你能聽懂我講的知識,這真是一個奇迹。”畢竟從他以往的經歷來看,大多數人都是愚蠢的。
隨後他又告訴林搖,他在讀博的時候,他的導師曾讓他幫忙給研究生講一節課,結果大家的關注點都在他的年齡上。
他說:“原本他們的智商只有普通人的水平,認真聽也不一定能聽懂我講的知識,結果他們比我想像中更蠢。”
在他說有不懂的問題可以提出來的時候,別人的問題大多是“你還不到20歲吧”“XX教授為甚麼讓你來給我們授課”這樣毫無意義的話。
林搖追着他問後來的事情,林恪說:“我把我已經修得的學位都告訴了他們,他們看上去很驚訝的樣子。不過考慮到大多數平凡的人在遇到優秀的人時,都會有這樣的反應,我並不覺得奇怪。他們不敢相信有比自己優秀太多的人,總覺得是難以想像的。這是因為他們周圍的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
他和她總是有很多話聊,像是總也說不完一樣。
而每次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的時候,總是會彎下腰湊到她跟前,說:“你可以打我。我不還手。”
她有時候會臉紅,等時間久了,就知道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看着有些古怪孤僻,對人也冷淡疏離,但是一到她面前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她對他也是。
等她習慣他經常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偶爾不在反而讓她覺得不習慣了。
而她和他的關係真正的改變是在他們認識后的第一個冬天。
那天夜晚下了雪,第二天林搖起床后照例出門去打工。因為林恪時常跟着林搖,時間久了,他什麼時候不能來找她都會提前和她說。然而那天林恪在沒有和她說的情況下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給她打電話。
傍晚的時候林搖就給林恪打,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她當時很着急,特別怕林恪出事,立馬到林恪家裏去找他。她到他家的門口敲響了門時,一個叫Dorothy的女傭給她開門,有些詫異於她的到訪,用英語問她:“你有預約嗎?”
在當地,沒有預約就到別人家去拜訪是很不禮貌的。
她緊抿了唇,有些尷尬,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用英語告訴女傭:“我是林恪的朋友,今天他的電話打不通,我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他。他在家嗎?”
女傭進去問過林恪后把她請了進去,她換了鞋,跟着Dorothy到了林恪的卧室門前,女傭就離開了。她說林恪並不喜歡別人進他的卧室。
林搖敲了敲門,得到林恪的許可後進去,就看到林恪正躺在床上,他把自己裹得像一個蠶寶寶,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紅,那雙琥珀色的雙眸卻清澈得像一汪秋水。
他有些不自然地說:“你來了。”
然後他又說:“我可以讓你坐在我的床上。”這對於一個有潔癖症和強迫症的人來說,是極不容易的了。
林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后,林恪的眸光一瞬也不曾離開:“我喜歡你坐我床上。”
於是,林搖就在林恪的床上盤腿坐下。
她伸手探了探林恪的額頭,很燙。心下瞭然,原來他是感冒了。
他也不問她為什麼來,只是睜着一雙琥珀色的雙眸悶悶地說:“我的生理系統暫時被病菌入侵,白細胞們正在清理。”
她“哦”了一聲,隨即又問:“你躺了一天?”
林恪的臉白白的,唇上幾無血色:“很不幸,是的。”
“你沒有給我打電話。”
林恪認真地看着她,抿了唇:“我認為今天並不是給你打電話的好時候。如果我給你打電話,你肯定會問我為什麼不能去,我不能對你撒謊,所以會如實告訴你我的生理系統暫時出了問題,你會來探望我。就像現在這樣。”
“你不喜歡我來看你嗎?”
他轉過了頭去,臉埋在被子裏:“喜歡的。只是我根據我的癥狀可以判定,如果你來探望我,被傳染的幾率有百分之七十。”
他說:“作為朋友,我怎麼可能犯這麼大的錯誤。”
“哦,那你為什麼沒有趕我出去?”
“作為朋友,你來看我不是應該的嗎?”
然後她就和他說其他的話,過了一會兒,林搖說自己該回去了,林恪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的手腕:“聽說生病的人心理都比較脆弱,而且比平時更希望有人陪伴。作為朋友,難道你不應該陪我嗎?”
他就是不想讓她走。
而且外面好像又颳了風,而她身上穿得並不厚,大約是因為屋內有暖氣,她才不覺得冷。
正在她沉默的時候,他薄唇輕抿:“我喜歡你陪着我。”
然後當天晚上她就在林恪家裏留宿,住的是客房。
第二天的時候,林恪就好了,整個人又變得神清氣爽。她剛起床,就看到林恪盤腿坐在她睡的床上看着她,耳根子有些紅,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她。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坐起來了身,一邊穿內衣一邊問他:“你怎麼在這裏?”
她喜歡裸/睡,一坐起身被子便順着她白皙的肩頭滑落,露出明顯的女性特徵來。但是她並沒有覺得被林恪看到有什麼不妥,因為他是她的朋友,而且還是唯一的朋友,而朋友就應該坦誠相待的。
她穿好衣服之後,看到林恪雙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瞳眸中似乎還帶着一些灼熱和懊惱。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費解地說:“我好像又生病了。”
她有些不解,一邊穿着褲子一邊看他:“嗯?”
他說:“我的心臟好像出了一點問題,具體表現為竇性心動過速。正常人竇性心律的頻率大於100次/分,稱為竇性心動過速。竇性心動過速時,P-R間期、QRS及Q-T時限都相應縮短,有時可伴有繼發性ST段輕度壓低和T波振幅偏低。常見於運動、精神緊張、發熱、甲狀腺功能亢進、貧血、失血、心肌炎和擬腎上腺素類藥物作用等情況。”
他的語速很快:“我剛才並沒有運動,也沒有緊張,昨天去醫院的時候也順便做了一個體檢,並沒有出現以上癥狀。但是我的竇性心律頻率已經達到了122次/分。”
當時她並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問他:“今天要再去醫院體檢一次嗎?”
林恪點了點頭。
她給她兼職的地方打電話請了假,就和林恪下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有鮮榨豆漿、黃澄澄的煎雞蛋、烤得很香的全麥麵包、生菜、火腿。
她嘗了嘗豆漿,又吃了雞蛋和麵包,感覺很好吃。豆漿的濃度、含糖量都適中,麵包很軟,口感極佳,雞蛋很嫩,但又是熟的,含鹽量也適中。
於是她贊道:“很好吃。”
林恪一邊用一片面包裹起生菜和火腿,一邊彎了彎唇。
她又問他:“是Dorothy做的嗎?”
他的臉色當即就灰了一灰:“你這是在貶低我的廚藝。這是我經過試驗後計算得出的最佳時間、受熱量、佐料搭配所做出的最佳結果。”
他有點不高興了。她全然不覺,有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以後我可以經常過來蹭飯嗎?”
正好那時候Dorothy來上班了,Dorothy把自己的東西放到固定的地方,看着她和林恪頓了頓,用英語問:“MissYao以後要住這邊嗎?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林恪不明所以:“她為什麼要住在這邊?”
Dorothy:“她不是您的女朋友嗎?”
林恪有些不明白:“女朋友就要住在這邊嗎?”
Dorothy:“大部分是這樣的,也有不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的。”
林恪點了點頭,看向她:“若果你經常過來吃飯,那麼你每過來一次每天就會多浪費一個小時二十分鐘,所以,住在這裏是最佳選擇。”
林搖雖然情商為負,但是比林恪還是要好一點的,至少女朋友是什麼她還是知道的。她臉上有些發熱,就聽到林恪用英語問Dorothy:“什麼是女朋友?”
Dorothy:“Girlfriendistheloversinthewomen'sside,alsoisthepeopleyoulove。”女朋友就是情侶中女性的一方,也是你愛的人。
林恪若有所思:“就像傑西卡女士和林湛嗎?”他說的這兩個人是她的父母。
Dorothy點頭,然後林恪又問她:“HowtoknowIfallinlovewithsomeone?”怎樣才能知道自己愛上了一個人?
她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熱,額頭上也沁出了幾滴汗珠,她有些窘迫:“你不要問了,因為我不愛你。”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什麼才算愛,只因為單純地想在Dorothy含笑的注視下打破窘境。
Dorothy用英語說:“愛就是你喜歡並且只喜歡和某個人在一起,沒有看到她的時候會很想她,看到了心跳會加速,會想抱她,和她做最親密的事情。”
這時候,林恪又轉頭看她,臉上是“原來如此”的表情:“所以,剛才我之所以竇性心動過速,是因為你在。”
他說:“我感覺我的竇性心律頻率更快了。”
林搖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低頭吃早餐。
林恪也沉默了,若所有思地睜着琥珀色的雙眸,好看到了極致。
Dorothy則開始去做她的本職工作。
心跳加速不是因為心臟出了問題,所以林恪並沒有去醫院。
吃完早餐后,她就被林恪帶到了他那比柯南家的圖書室還大的書房,他告訴她:“如果剛剛Dorothy說的話是正確的,那麼毫無疑問的是,Iloveyou。”
也就在那一天,他們確定了關係,然後林恪幫助她把她為數不多的行李搬進了林恪的那棟湖邊別墅。而林恪認為,以她的智商再去做服務員其實是一大浪費,於是她辭掉了兼職。
也是在和林恪住在一起的日子裏,她才知道,原來林恪在14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協助警方破解密碼、破案了。而原本被別人譽為天才的她,在林恪的面前,都只能成為渣渣。
林恪給她的驚喜有很多,除了他的高智商外,還有他的廚藝。他能做出很好吃的中餐,西餐也不錯。他還會拉小提琴、會譜曲、會畫畫,他知識淵博,從來不使用社交軟件,他性格古怪孤僻卻從來不自負。他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什麼程度,能夠做到哪一步,同時遇到值得他學習的人或事的時候,他也會很謙虛。
在林恪給她普及過邏輯學的知識后,還有犯罪心理學、天文學、心理學、社會學、數學、物理、化學、密碼學……總之,他們從來不存在相對無言的情況。
兩個人聊天時,他還會和她談他手裏的案子,會引導她如何找到兇手。雖然他說話時有鄙視她的智商嫌疑,但是在他看來,他不過是在說實話而已。每每在她去得一點小成就的時候,他都會說:“Yao,我真為你感到驕傲。”
在搬到林恪家裏之後,她不用再擔心衣食住行,於是就將精力全部放在學業上,再加上家裏有林恪這樣一個在她看來全知全能的人,所以她完成學業的速度簡直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當然,她和林恪還是會有吵架的時候,每次她一生氣,就忍不住將手腳往林恪身上招呼,林恪總是不躲,結果看得她一陣心疼,更生氣了。
偏偏林恪還總是湊到她跟前,問她:“還打么?”
雖然她每次動手都沒用什麼氣力,但是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在她和林恪住在一起的第一個月的月末,林恪的家裏有聚會,這個聚會是林家的家庭成員必須參加的,但林恪缺席的時候很多。這一次,因為有她,他就答應了,在聚會這天直接帶着她過去了。
當時她心裏還挺忐忑的,因為從小到大她都不是招人喜歡的,只要一想到林恪家裏的人可能會討厭她,她就有些悶悶不樂。結果她和林恪一到聚會的地點,也就是林恪的祖父家時,身材纖瘦衣着時髦妝容精緻的傑西卡女士看到林恪牽着她的手,立馬就熱情走了過來給了她一個熊抱,還在她的臉上親了親,用流利的中文說:“你就是阿恪經常說的Yao吧?”
她點了點頭,就聽到傑西卡叫林湛:“快過來看,阿恪的小媳婦真漂亮。”
林湛也過來了,林搖就淡淡地點了點頭,感覺傑西卡是在誇讚她的外貌,她就認真地回了一句謝謝。結果傑西卡笑得更歡了,她和林湛說:“Yao太可愛了,感覺很熟悉的樣子,好像……”
她一時說不出來,林湛就含笑補充:“就像阿恪一樣。”
隨即傑西卡又轉頭看向她:“原本我還以為像阿恪這樣的性格,這一輩子都要打光棍兒了。現在想想,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是愛神決定要讓你們在一起。”
林搖不知道說什麼,只點了點頭:“他很好。”
然後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就在林恪拉着她的手要帶着她走開的時候,傑西卡就讓林恪去那一些宴會上需要的東西,而傑西卡則拉着她去見林恪的其他家人。她不善言辭,但傑西卡很熱情,也很擅於化解尷尬。而林家子輩和孫輩大多是有學識的,在沒話嘆的時候,有人問起了林搖的年齡和學業,當他們知道她才十七歲但已經快要大學畢業並且要修法律和金融的碩士時,就有些驚訝起來。隨即他們和她就談論了一些學術性的問題,說起那些熟悉的知識的時候,她就變得侃侃而談起來。
她喜歡和有豐富學識的人說話,因為這會讓她受益匪淺。
林恪回來的時候,她發現和她說話的人都選擇了不再談學術性的問題,於是有些疑惑。
然後其他人就告訴她:“有林恪在,再談這些基本上就是自取其辱了。因為林恪總是能噎得人說不出話來。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他很欠扁?”
她就淡淡地笑:“其實還好。”
內心裏卻住着一個最近因為林恪而出現的小孩兒,這個小孩兒點了點頭,想:簡直說得太對了。
林恪卻抬起了瞳眸:“我只是為你們指出了常識性的錯誤,你們應該感謝我而非覺得我很欠扁。”因為他在無償為他們普及知識。
他說的話雖然在別人看來有些不合時宜,卻也很質樸。如果僅僅只是為了面子上過不去而忽略甚至無視自己犯下的錯誤,那麼錯誤便永遠不會被糾正。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林恪就帶着林搖去選自助的餐食,同時帶她去看他小時候在這裏住的地方,講一些他小時候的事情。
在這一天,她坐在他的床上,一邊吃着他為她選的食物,一邊聽他波瀾不驚地講起了過去。
在他四歲的時候,因為他能輕易地將小學生的作業做出來,初中生的作業只要他看看書也會,家裏人預感到他可能是一個神童,於是就為他測了智商,然後智商的數值驚呆了傑西卡女士和林湛先生。但是他們並不開心,因為林恪從來都不怎麼說話。他們又帶了他去看醫生,讓他們傷心的是,林恪被診斷為阿斯伯格綜合症。而且是其中很特殊的一種,高智商但是自閉。
林恪說:“其實我只是不喜歡和他們討論無聊的話題。”自閉和孤獨症什麼的,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
而後,他又告訴她,在他五歲的那年,他曾經被一個叫TWC的組織擄走過。
當時,他是這麼和她說的:“Yao,你有沒有想過,當克/隆羊‘多利’出現的時候,很可能克/隆/人的實驗已經完成。”
她低頭沉吟:“理論上好像是有可能的。”
林恪點了點頭,告訴她:“大多數生物實驗因為道德倫理問題不得進行,比如克/隆/人、記憶移植、換頭術、基因混合等等。但事實上,在世界生物技術排名前五的五個國家已經在私下進行這些實驗。或者說,已經完成這些實驗。”
她不明所以:“你怎麼知道的?”雖然她已經習慣了他什麼都知道,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林恪說:“因為我在五歲的時候被擄走過。當時我站在街道旁邊等傑西卡女士,我思考問題的時候被人捂住口鼻抱進一輛麵包車,等我醒過來就在一個地下實驗基地里了。當時他們計劃要在我身上進行一項提高身體柔韌度和奔跑速度的實驗,但傑西卡女士和林湛先生在實驗前得知我被TWC帶走,並通過談判以巨額投資將我換回。在實驗基地里,我看到過傳說中人面蛇身、人面馬身等生物,還得知他們正在進行的實驗有記憶複製、換頭術、基因優化等多個項目。”
她感覺到自己的三觀都被刷新了,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邊的聚會結束后,他載着她回家。
她和他的第一次,發生在車裏。當時林恪開着車道學校門口接她,結果在車子開進林恪家裏的停車室后,林恪給她解安全帶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唇,結果就開始親吻。他摟着她親了一遍又一遍,讓她想起了曾經遇到過的,別的情侶會做的事。
於是她直接跨/坐到了他身上摟住他的脖子,並且開始脫他的衣服,結果剛剛把他的外套解開,就覺得有些冷。林恪開了車內空調,兩個人繼續親。他脫了她的外套,並且將裏邊兒的衣服扣子解開,將手覆上內/衣包裹住的白軟。
在那狹小的空間內,她感覺到溫度的不斷上升,也感覺到了他渾身都在發燙,還感覺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和灼熱的目光。
他剛把車座放平,她就推倒了她。因為出了些微薄汗的他看上去性/感極了,讓她想咬他。她親着他的喉結,任由他的手伸進她的衣內並不斷往下……
配合著他,讓他去掉了彼此私密處的束縛,任由他扶着她的腰讓她直接坐了下去……
然後,她感覺到他貼着她,在那地方,某個讓她痛極的大傢伙一跳一跳地,跳得她直發脹,渾身除了疼就是酥麻。而且,他的大傢伙和她的……完全不配套,他還沒完全進去就到了底……
因為疼痛她蹙了眉,他就忙坐起身安慰她,結果他一起身,就更深了,她也更痛。
他不停地向她道歉、安慰她,等到她適應之後,才開始繼續那種人與人之間能發生的,最親密的行為。
那親密無間的畫面像是烙印一樣烙在了她的腦海里,而她因為過往的記憶,眼前的景色似乎也變得模糊起來。
她的速度快於許濤的,而許濤在追她的同時,也不斷地放箭。她一邊奔跑着,一邊聽聲辨位一一避過,然後在這樣緊張的時刻,在她的回憶不斷地填充着她的大腦的時刻,她仍然是鎮定的,她的行動也仍舊乾淨利落。
只是手腳卻越來越酸軟。天還沒亮。
而這時,許濤的放出的一支箭直接扎進了她的肩膀。
劇痛襲來,她的腦海中那些緊繃的弦悉數斷裂,而這時候,她找到了掩體,伸出手將身上的箭拔了出去。
痛感一陣強過一陣,血從她的肩膀涌了出來,而她的大腦卻越來越冷靜。
她靠着樹,將身上的白襯衫脫下,扯了一些隨處可見的鳳尾草放嘴裏嚼爛,敷在傷口處。她咬緊了牙關,用白襯衣簡單地將傷口包紮起來。而夜色的微光中,她的臉變得越來越白。有汗順着她的臉頰流下,她的頭髮也變得散亂。
許濤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說:“Yao,你出來,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
“你一定受傷了吧?”
“我可以不殺你,只要你和我合作,我可以保證你能在組織的清洗運動中活下來。現在是晚上,你已經筋疲力盡,傷口也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你的胃在告訴你,你很餓,你已經成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為什麼你這麼固執呢?”
“我們完全是可以合作的。你可以逃離這個所謂的狩獵遊戲,回到文明都市裏,繼續做你的首席運營官,吃你喜歡的紅燒排骨、鹽煎肉、辣子雞丁、魚香茄子,再喝一杯香甜可口的紅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和你的男人做/愛。”
在她身上越來越無力的時候,在許濤這充滿了誘惑的聲音中,林搖的腦海中出現了更多的畫面。
因為第一次是在車裏,而她和林恪不僅不配套,還都沒有經驗,所以林恪很是為林搖剛開始時的疼痛以及並不浪漫的環境而自責。但是她並不覺得,不好,只要有她,也有他,這樣,不就是最好的嗎?
但林恪覺得他沒有給她最好的,沮喪不已。於是她就安慰情緒低落的他。
“我不好嗎?”
林恪當即就抱住她:“不,很好。”
她看着他:“那你不好嗎?”
林恪抿了唇:“我會改進的。”
她的唇邊漾起輕快細緻的笑意:“我腰都要散了,下面也腫了,還要怎麼好?你也很好。”
他看着她,為難極了,有些不知所措。然後她就看着他開始繪製各種圖紙,還擺弄着各種東西。
幾天之後,林恪蒙住了她的眼,等睜開眼就發現林恪帶着她穿越到了古時候那有着藍天白雲綠水的地方:在一片片的蒹葭當中,葉上的白露閃着晶瑩的光芒。蒹葭之中,有水洲、有行人。蒼穹之下,太陽初升,明媚的光陽柔柔地照耀着大地,一片片茂盛的蒹葭隨着清風在花香中搖曳。而此時,秋水漫漫,鳥鳴啾啾,空氣的瀰漫著清芳。澄澈碧透的水底倒影着蘆葦的影子,甚至還有魚在水中游來游去。
她任由林恪拉着她的手,走在水之畔,兩個人迎着清風、聞着青草和野花的芬芳、沐着朝陽散步。等到了林恪事先預設好的位置后,林恪就站在她對面,拉着她的手,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因為林恪公式化的語調,她忍不住笑。
見林恪懊惱,她又忍住了笑。
林恪又繼續:“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他念完之後,她只覺得這樣認真地說著情話的林恪,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好看得讓她心裏直發癢。於是,她直接對着林恪一躍,雙手環住他的脖頸,雙腿環上了他的腰,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她問林恪:“做嗎?”
接着就是兩個人很激烈地,喘息着……
撲倒、壓倒、反壓倒、坐着、站着、抱着、走着……
以及一系列可想的姿勢……
結束后,她才知道這些其實都是林恪用光影做出來的效果,是通過一系列的程序和工具弄出來的。她感覺到有些不可置信,對林恪的崇拜之情就如同她和他剛剛那酣暢淋漓的河蟹之事一樣的澎湃:“Youareamazing!你太了不起了!這個居然也能做出來。”
林恪彎了彎唇,仍舊是倨傲的模樣:“我以為你知道。對於一個天才來說,這件事,低難度。”
然後她“哦”了一聲,說:“好想給你一拳。”
他湊上來:“要來嗎?”
但,經過這樣的那樣的震驚之後,她:“我現在不想家暴你,只想強/上/你。”
他躺平,雙手攤開,彆扭地說:“不用強。”
因為,他願意。
這樣甜蜜的記憶,就像是在她的心底生了根,即使曾經被抹除過,到了一定的時間,便又會發芽,迅速地成長為參天大樹。因為她和他的愛,有那麼多,多到用任何的計量單位或者任何的參照物都無法衡量。
但此時,他們的甜蜜被人作為威脅的籌碼說出來,只讓她覺得憤怒,她的渾身都泛着冷意。這樣的混蛋……
他仍舊還囂張着。
“不要猶豫了,我已經看到你了,我現在心情好,所以給你機會,給你回去的機會。要是你再不出來,我就只好服從組織上的命令,將你作為實驗品完全清除了。”
“你會死,你的男人也會因為你而被組織清除。”
他話中的內容,從利誘變成了威脅。
林搖的腦海中,記憶的蘇醒仍舊在繼續。
她和林恪的第一次過去后,她就搬出了客房,直接住進了林恪的房間。
她和他就像是夫妻一樣同進同出。原本林恪是想和她直接領證的,他說:“既然你和我早晚都要結婚,不如就現在。”
她回答他:“不是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林恪則不解地反問:“這是誰說的?”
她搖頭:“不知道。”
林恪:“所以,別人說的這句話,和我們有關係嗎?”
她沉吟,好像是沒有。
於是兩個人很高興地去領證,但因為她未滿十八歲沒能成行。當時那個州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八歲,那天林恪很不高興,甚至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我都忘了,原來你還沒有成年。”
她拉住他的手,爬到他背上,把頭擱在他的肩窩:“嗷,那我們可以先拍婚紗照。結婚證只是法律對婚姻的認可而已,我們需要法律認可嗎?”
林恪點頭,顯然是想通了:“所以,在我心裏,你是我的妻子,和法律無關。”
她看着他,原本不常笑的面龐上有了笑意。
他始終都對她很好,每天都會開車來接她。時間一久,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有一天,她剛剛好走到門口,就看到林恪站在不遠處等她,忙走了過去。這時候正好她的一個同學走了過來,並且和她打招呼。
因為這個同學也是中國人,過來這邊后取了個英文名字叫Lucy,Lucy也是高中畢業后申請的這邊的學校,剛開學時曾經有意和她交好,但因為她實在沒有時間社交,而且自覺和她們並沒有話說,所以她們並未建立起友誼之橋。但是平時Lucy還是喜歡和她說話,平時Lucy問她學術上的問題時她也會回答,所以Lucy還是喜歡和她說話。
林搖聽到Lucy叫她,就回頭看她,對她點了點頭,Lucy就說:“他是你男友嗎?我每天都看到他來接你,感覺他很寵你。”
林搖聽到這個“寵”字,心裏很不高興。
同樣黑了臉的,還有林恪。
他語氣冷冷地,卻很認真:“我不是Yao的父親。”
Lucy不明所以:“啊?”
林恪繼續:“在新華字典里,寵有三個含義。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