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而林恪則冷着臉,似乎是很嫌棄鏡頭,討厭出鏡的模樣,嘴角卻帶着顯而易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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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陸搖冷淡地看着林恪:“你看着我做什麼?”
林恪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也有些受傷,最終還是化為無奈:“怕一轉眼,你又不在了。”
陸搖的心像是被什麼揪緊,疼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個夢,夢裏的林恪,是他們曾經的記憶,還是只是她的臆想?她問出了在夢裏問過林恪的問題:“看到我,你的感受是什麼?”
“傷心,然後欣慰。”
“《世間唯一的你》是你作的曲?”
“不是我,是我們養的那隻哈士奇作的。”他反諷,隨即又問:“你記起來了?”看到陸搖的反應,又篤定地搖了搖頭,“不,你沒記起來。”
陸搖有些歉疚:“夢裏聽到了這首曲子。”
“因為你睡着的時候我就在拉這首曲子,你當然能聽到。”
陸搖:“……”
林恪見陸搖閉口不言,垂眸默了一瞬,起身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走了出去。
陸搖揉了揉有些發暈的頭,夢中的一切仍舊清晰。那些沒什麼條理的分析表示,她睡著了都還在試圖找到近來發生的這些事情的原因和真相,試圖判斷多出來的那段記憶到底是她憑空臆想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陸搖掀開被子下床,看到床邊有一雙淺藍色條紋拖鞋,沉默了一秒,赤着腳走出房間。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看到大廳里林恪正坐在淺灰色沙發上看書。他的側臉很好看,徹底地吸引了陸搖的注意力--這一幕莫名地有一種熟悉和溫馨的感覺。
在他的腳邊,蹲着一隻哈士奇,表情和他一樣的清傲高冷。
陸搖順着旋梯走下去,就看到了客廳正中央,她和林恪的巨幅婚紗照。而離沙發不遠處的案几上,放着和剛才的卧室里一樣的照片,只是不如卧室里的大,大約是一個手掌的大小。
大廳里有一扇門,門后是一間比客廳大兩倍的房間,房間空氣流暢,通風條件極好。站在門邊,可見裏邊兒的實木地板一塵不染。一排排書架有序地排成不規則的形狀,顯得別緻而有趣。書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書,都分門別類地放着,像一個大型圖書館。
在房間靠窗的部分,有一張長約3米的方形書桌,旁邊三兩張椅子,幾步開外是一架鋼琴,牆上掛着小提琴、棍棒、刀、劍,還有……一張陸搖和林恪的寫真。
毫無疑問,林恪真的是她的丈夫。想到這個,陸搖又想起了她的雙胞胎姐姐陸音,她的未婚夫阮昭明,還有陸莎。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女傭正在廚房烤培根。
那一條很大隻的哈士奇慢吞吞地走到陸搖旁邊,在她的小腿肚蹭了蹭,發現陸搖沒有像以前一樣撫摸他的下巴,很受傷地看了陸搖一眼,又默默走回林恪的腳邊,趴伏在地上。
突然--
“叮鈴鈴鈴……”電話鈴聲響起。
陸搖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連臉色都變得蒼白。她緊抿着唇雙手握拳,眼神凌厲地看向室內的那一部電話。
林恪手上的書翻得飛快,他抬頭瞟了一眼陸搖,又低下了頭繼續翻看書頁:“你的。”
他說的是電話。
“你怎麼知道。”陸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說。
林恪頭也不抬:“推理得出。突然消失、突然出現,你至少會接到兩個電話。認識的,不認識的。”
這話說了當沒說,陸搖突然有點想掐林恪,卻聽見林恪說:“你智商比不上我,想用武力值碾壓我。很抱歉,這件事情你無法辦到。因為我精通劍術、棍棒、拳擊、格鬥。”
陸搖沉默了一瞬,握緊的拳頭鬆開。
電話仍舊在響。
陸搖開口:“你確定是我的……丈夫?”
林恪淡聲反諷:“不是,我在浪費我的生命來說這個毫無用處的謊言。”
頓了頓,又說:“我收回我之前的話。我現在不欣慰了,因為你還是笨得很明顯。”
陸搖不理他的話:“既然你是我丈夫,接電話。”
林恪放下書,又換了另外一本:“我是你丈夫,接電話,構不成邏輯關係。但介於你有明顯的PTSD癥狀,對突然響起的電話下意識地逃避、恐懼,我可以幫你接。”
說完,起身走了兩步,一手翻着書,一手接着電話,嗓音清冷低沉:“Hello,thisisLinko。”
他頓了頓,用流利的英文說:“Sheismywife.你說為什麼你們不知道她回來了?你們需要知道嗎?那是因為世界上有我這種記憶力、反應速度都很優秀的人,也有你們這種記憶力、反應速度都很差勁的人。”
“你說這是上帝優待我?不,這和上帝無關,只和基因、智商有關。你有事找yao,是她在魯西社的上司理查德托你給我打電話。你現在應該停止和我說這些廢話,讓他們談正事。”
然後林恪把電話遞給陸搖:“給你,是理查德找你。”
陸搖接過電話,和理查德淡淡地寒暄了兩句,理查德才說:“Yao,你是一個很優秀的記者。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回這個和平的世界就立馬拋棄任何通訊設備以及社交軟件,但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你很有天賦。考慮到你是中國人,我們認為,你對中國應該會很了解,所以總部希望你做魯西社駐中國站的首席運營官。”
陸搖的手指緊了緊,當初被強迫去交戰地區玩兒命,以及後來幾度接到陌生電話並且對她下指令,到現在依舊讓她覺得挫敗。
“我不準備做這行了。所以,你們找別人吧。”
電話那邊理查德還在說著什麼,陸搖卻掛斷了電話。
燈光下,林恪眼中浮起一絲笑意,清潤柔亮的眸子裏映着陸搖的影子,欣慰地說:“我很高興你拒絕回國,搬家換一個地方生活,是一件浪費時間而且很麻煩的事情。”
陸搖放下電話,盤腿坐在沙發上:“我沒有PTSD。”
創傷后應激障礙,她沒有。
林恪皺眉:“你在質疑我。”
陸搖也皺了眉,摸了摸褲子口袋,想拿出一根煙來抽,但隨即想到她從戰區返回美國的時候就戒了,只好放下。
林恪看了陸搖一眼:“聽到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條件反射性地後退,臉色蒼白雙手攥成拳頭,是迴避和憤怒。你至少接到過兩次陌生電話,而每一次電話里的內容都不是你願意聽到的,所以你會憤怒,甚至是迴避。”
“室內的溫度並不算高,你沒有穿拖鞋,是為了保持腳部的靈敏度,不讓拖鞋成為你應變突髮狀況的障礙。從你下樓梯到現在,站立的姿勢、位置都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還把卧房裏的一把剪刀藏在褲兜里,應該是在A國形成防禦的習慣。”
陸搖有些被人看穿的不適:“你怎麼知道是在A國?”
“你推特上寫了,雖然我年初的時候才知道。”林恪一臉“這種問題也拿來問我的表情”,“雖然我不知道你不記得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一聲不吭就走,但那是你的決定,你的事業,我應該尊重你,等你結束了再回來。”
陸搖蒼白的臉色變得略好了一點,林恪這種坦蕩的尊重,讓她覺得很感動。感覺就像是,有一個人珍惜你,會關心你,信任你,尊重你的每一個舉措,然後等着你。
林恪又將翻完的書拿去書架上放好,換了另外一本,想起他的話還沒說完,繼續說。
“在A國你不能擁有槍-支,因為一旦有了槍-支,任何人都可以沖你開槍。但你不相信任何人,所以還是會準備刀子、匕首等便於攜帶又不容易被發現的武器。你在A國殺過人,有人試圖在你熟睡時對你進行性侵犯,但沒有得逞。回國的這段時間你依然保持着在戰區的防禦方式以及敏感度。”
這時候林恪的臉灰了一灰:“還有,從你的反應上來看,你相信我們是夫妻關係,但你並沒有從內心接受我是你的丈夫這個事實。所以,我很不高興。”
說完,又將陸搖打量了一遍:“三年前你離開,從股神變成記者,是受了威脅。2月16日在監控死角被劫,你接到過一個路邊公用電話。內容是讓你小心。但你還是沒能逃脫。被劫前後的衣物沒變化,頭髮、身體清洗梳理過,無被虐、性侵跡象。記憶被人動了手腳。這是有組織作案。不用謝。”
陸搖皺了皺眉:“能找到誰是幕後黑手嗎?”
現在看來,還是毫無線索。
林恪翻書的手頓了頓:“不能。即使找到了,我們也無力做什麼。”
陸搖沉默了一瞬,又閉上了眼,腦海中卻總有一片刺目的紅色,像是要蠶食她的神經一樣。
半晌,她睜開了眼,拿起電話開始撥陸音的手機。
然而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始終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猶豫了半晌,撥了陸遠志的號碼。電話接通后,她語調平靜而淡漠,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我是陸搖。我這裏聯繫不上姐姐,她還好嗎?”
靜默一瞬,陸搖不可置信地問:“什麼?姐姐失蹤了?”
電話里,陸遠志的聲音失去往日的威勢,帶着些許頹然:“已經一個月了。”
陸搖放下電話,突然覺得有些茫然。
林恪放下書,像從前那樣,將陸搖玲瓏的身軀攬進懷裏,把她的頭按在他胸口的位置。
男子清新好聞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的聲音依舊是高冷的,語氣依舊是傲嬌的,說出來的話依舊是欠扁的:“我不生你氣了,也允許你用雌性荷爾蒙干擾我的生理系統,作為交換,你不能推開我。你要習慣,習慣我是你的丈夫這件事。”
這時候,那隻高冷的哈士奇起身,在兩個人的腿邊蹭了蹭,挨着坐下,歪着頭看着兩人。
電話再度響起時,陸搖推開林恪,她知道,她躲不掉的。接起電話時,才發現電話號碼是空的,電話里的聲音也是經過變聲處理的。
那個聲音緩慢而沉重,帶着未知的神秘與危險:“你的命運,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接受理查德的邀請,回到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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