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②⑧章

220|第②⑧章

羅韌沒睡。

睡不着,一直躺着想事情,“不幹了”之後,最大的變化就是反攻為守,可是老話又說,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聽起來都是悖論,就像那個陰陽雙魚,否極反而泰來,絕處倒能返生。

他輕輕闔上眼睛reads;巨星德音。

忽然聽到門響,有人出來,腳步聲拖着,行動遲疑,沒開燈,一路到了他身邊,周身帶濃濃酒氣,蹲在沙發邊上,呼吸聲忽急忽緩,似乎在盯着他看。

本想裝睡,但等了又等,那人不動,也不走。

羅韌沒了耐心,忽然翻身坐起,低聲怒喝:“曹胖胖,你找死嗎?”

雖然全程沒睜過眼,但屋裏也就住了這麼幾個人,根據步聲輕重、呼吸頻率,老早猜到是他。

黑暗中,曹嚴華仰着頭蹲在沙發邊上,嘴巴半張,小眼聚光。

羅韌摁下沙發邊的立燈開關,暈黃色的光灑亮大半個沙發,也灑亮曹嚴華茫然的一張臉。

怕驚擾了其它人,羅韌壓低聲音問他:“你搞什麼鬼?”

他答的慢慢吞吞:“小羅哥哥,我找你有事唄。”

這是聘婷上了身么,羅韌讓他叫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什麼事?”

曹嚴華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噓!”

“別吵吵,我走到這就忘了,沒見我正在想嘛。”

羅韌反應過來,闔着還沒醒酒?

原本以為,對比一萬三和炎紅砂,曹嚴華是醉的最讓人省心的一個,現在才知道,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發酒瘋發的各有千秋。

羅韌沒好氣躺回去。

說:“那你慢慢想。”

頓了頓又補充:“別看我。”

曹嚴華蹲在原地,慢慢吞吞挪着腳轉身,拿後腦勺和寬厚的背朝着他,說:“小羅哥哥,咱們長的又不是不好看,幹嘛怕人看呢?”

這算是誇他嗎?誇的人想哭,羅韌拿手捂了眼睛,哭笑不得,笑的差不多了,伸手關燈。

才剛閉眼不久,帶着酒味的哄熱呼吸又噴上他的臉,一對肉嘟嘟的胳膊抱住了他手臂。

特么的還蹬鼻子上臉了,羅韌的拳頭慢慢攥起,正預備給他一頓臭揍——

“小羅哥哥,我看到第七根凶簡在誰身上了。”

羅韌僵了一兩秒,問他:“誰?”

曹嚴華咧嘴笑,黑暗中兩排白牙:“你猜!”

羅韌咬牙切齒,頓了頓也笑:“曹胖胖,自找的啊。”

下一秒,他霍然長身站起,揪住曹嚴華的衣領就往洗手間拖,曹嚴華跌跌撞撞被他拖着走:“哎……哎,小羅哥哥,我喘不上氣了,哎,殺人了啊,有沒有人管啊,有人要殺人啦!”

他鬼哭狼嚎,被羅韌一路拖進洗手間,腦袋被摁在洗手台上,側臉貼着冰冷的大理石,看到弧形的水槽,水龍頭擰到最大,嘩嘩的水柱衝著槽底,蹦起的水珠子三三兩兩躍上他的臉,涼颼颼。

精神抖擻的曹解放興奮地在洗手間門口邁着小碎步,像是看到了了不得的熱鬧,客廳的大燈亮了,過了會,披着衣服的木代出現在門口。

一萬三和炎紅砂都醉的死沉,能被吵醒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曹胖胖怎麼了?”

羅韌說:“沒事,你回去歇着吧,我給他醒醒酒reads;穿越農婦好生活。”

怎麼醒酒?腦袋往水裏摁嗎?木代有點擔心,過來關了龍頭,拿了毛巾浸水,又擰乾了對疊,說:“你別把菲律賓醒酒的那套拿來對付自己人,曹胖胖醒了,該氣你了。”

小丫頭,像個嘮叨的小媳婦,又像護犢子的賢妻良母,羅韌鬆了手,很是受用:“我嚇唬嚇唬他。”

曹嚴華半邊臉還貼着洗臉台,就是不挪身子,木代拉他起來:“來,曹胖胖,擦把臉。”

曹嚴華盯着她看。

木代說:“醉傻了嗎?起來擦臉啊。”

曹嚴華的瞳孔慢慢收縮,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下一秒,他尖叫着狠狠推開木代,吼着:“就是你!”

地上有水,濕滑,木代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後背撞到馬桶沿,痛的險些掉眼淚,還沒反應過來,檯子上的牙杯、牙刷、梳子、擦手巾通通向她飛過來,曹嚴華還兜了水台里的水潑她:“就是你!”

木代抱着頭躲,聽到羅韌怒吼:“瘋了吧你!”

他拽過曹嚴華,把他推坐在浴缸里,蓮蓬頭管取下,三兩下把曹嚴華的雙手綁繞在出水口上,又扯下浴簾,照準腳踝處捆了個結實。

抱木代時,她痛的噓氣,只能改抱為扶,眼見一場醒酒的鬧劇變成突發事故,伸脖子看熱鬧的曹解放驚的一陣撲騰,而曹嚴華躺倒在浴缸里,手腳被縛,拚命想坐起,像條掙扎的蟲子。

羅韌心中有氣:“你給我在這醒酒,不到天亮不準出來。”

他扶木代到門口,伸手撳滅了洗手間的燈,帶上門時,曹嚴華吼着:“就是她,我看到凶簡在她身上,第七根凶簡就在她身上!”

羅韌的手一僵,然後關門。

隔了扇門,曹嚴華的叫聲立時小了很多,木代站着不動,羅韌低頭問她:“疼嗎?”

***

睡衣掀起,腰背處青了一片,她皮膚白,傷處青中帶淤,尤其明顯,羅韌心疼的不行,讓她趴到沙發上,用藥霧噴了,動作很輕的幫她按揉。

木代悶悶的,說:“你聽到曹胖胖的話了嗎?”

羅韌失笑:“他喝醉了胡說。第七根凶簡可能在任何人身上,但不會在我們身上——帛書上不是說了嗎,我們可以避免凶簡的附體傷害,也不會受心念控制。”

木代低聲說:“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啊。但是羅小刀,我也夢到了。”

羅韌不吭聲了,過了會,他幫她把掀起的睡衣蓋好:“也夢到在你身上?”

木代搖頭:“我夢到的是你。”

夢醒了之後,她一直睡不着,和羅韌起初的想法一致,想着:沒可能啊,在任何人身上都說得通,但不會在我們身上啊。

正愣坐着,忽然聽到曹嚴華在外間鬼哭狼嚎,於是披衣出來看。

羅韌笑:“這就有意思了,曹嚴華夢到的是你,而你夢到的是我嗎?”

他沉吟了一下。

鳳凰鸞扣的提示的確是該出現了,用紅砂先前的話說——拿到鳳凰鸞扣的青銅器實體,力量增強,也許很快就能找到第七根凶簡了reads;未來之送子半精靈。

但是這樣的提示,未免荒唐的太過離譜了,不像提示,倒像是擾亂人心。

木代忽然想到什麼:“曹胖胖和我,今晚都做了夢。也許紅砂和一萬三也會做有指向性的夢,還有你,羅小刀。你不如趕緊睡覺,也許你也會夢到什麼的。”

羅韌苦笑:“你知道什麼叫有心栽花花不開嗎?為了睡着而去睡覺,我一定睡不着的。”

末了說:“再等等吧,反正到了天亮,一萬三和紅砂就會醒了。”

***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帘子拉開,是個不錯的好天氣。

習慣成自然的去算日子,算上今天,還有八天。

個位數的日子,過一天瘦一天。

羅韌打了電話,讓早餐送到客房,五份西式早點,餐盤在茶几上攤開,一色的培根三明治、金黃色煎蛋、炒蘑菇,配了牛奶。

木代趴在沙發上,掀開一份三明治的麵包片,調料盤拿過來,倒了數不盡的鹽、胡椒粒,還擠上了芥末,全程面不改色。

說:“這份是曹胖胖的。”

師徒情深,也是讓人感動。

最先復蘇的是曹嚴華,在洗手間大叫,還叫的挺委屈憤怒的。

“咋滴啦!也就喝點小酒,咋還把人綁了呢,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啊?”

羅韌自顧自喝牛奶,好整以暇咬下三明治。

木代問他:“要把他解開嗎?”

“又沒給他上鎖,喝醉了解不開,清醒了還解不開嗎?”

果然,沒兩分鐘,曹嚴華活動着四肢出來了,他連嘴都用上了,終於脫困。

浴缸睡了一晚,全身骨頭硌的疼,宿醉甫消,太陽穴一下一下的跳。

跟羅韌打招呼:“呦,有飯吃,這麼高級,還西餐啊。”

羅韌冷冷瞥他一眼:“酒醒了?”

曹嚴華乾笑:“醒了醒了,我沒做什麼吧小羅哥,我這人,不發酒瘋的。”

說話間,心虛地環顧四周:還好,傢具什麼的都囫圇着,屋裏也不狼藉,可見他昨晚沒有砸傢伙。

笑了一陣,手伸向一份餐盤。

羅韌手一翻,叉子柄抽在他手上:“再好好回憶回憶。”

回憶回憶?曹嚴華納悶了,伸手撓撓腦袋,求救似的看木代,木代一張臉沉的跟水似的,叉子狠狠插向蘑菇,插的那叫一個心狠手辣,讓人覺得意有所指。

慢着慢着,曹嚴華想起來了。

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趕緊小跑着到木代身邊蹲下,兩手攀着沙發扶手,笑的低聲下氣。

“小師父,我想起來了,我喝醉酒了……也就是個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要是清醒,也不至於那樣,凶簡怎麼會在你身上呢,咱們是鳳凰小分隊啊。人醉了就沒意識,小師父,你沒受傷吧?”

木代溫溫柔柔地笑:“我沒受傷,我幹嘛趴着?我就這麼喜歡趴?”

曹嚴華臉都綠了,結結巴巴:“那……那怎麼辦啊?”

木代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餐盤裏的三明治reads;重生修真千金。

就在這個時候,一側的卧房裏,忽然傳來一萬三憤怒的聲音:“這誰啊這,撒了一床的芹菜!曹胖胖,是不是你?”

昨晚上拖他上床,明明芹菜還是一捆,如今變作一床,也不知道他對芹菜做了什麼。

一萬三風一樣衝出來,腦袋上還頂了一片芹菜葉子。

羅韌和他展開對話。

——醒啦?

——醒了啊。

——昨晚做夢了嗎?

——做了,做了一晚上的夢,一個接一個,人家說夢太多,睡眠質量不好。

——有沒有夢見……第七根凶簡在誰身上?

一萬三不說話了,他皺着眉頭,極力回憶,過了會,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嗖的盯在了曹嚴華身上。

曹嚴華正大口大口的呼氣,嘴巴上沾了一圈芥末色的鹽粒胡椒沫,舌頭都大了一圈,說:“我啊?”

……

炎紅砂最後一個出來,打着呵欠,頂着鳥窩樣的頭髮,一推門,嚇了一跳。

四個人,三坐一趴,八道目光,齊刷刷盯着她。

炎紅砂忐忑:“都看我幹嘛,我是起遲了,你們也沒叫我啊。”

一萬三問的直接:“二火,昨晚夢到我了嗎?”

炎紅砂反應很大:“你誰啊你,我幹嘛要夢到你?好端端的,我夢誰不好?你什麼意思,你你你……”

她張口結舌的,越說越磕巴,最後一句話是:“你……你怎麼知道?”

***

炎紅砂起床之前,一萬三他們已經作了初步推測,根據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剋,金克木,木代夢到羅韌,木克土,曹嚴華夢到木代,土克水,一萬三夢到曹嚴華。

羅韌雖然是唯一一個沒睡的,但推導下去,火克金,他應該夢到的是炎紅砂,而水又克火,炎紅砂夢到的,八成是一萬三。

炎紅砂的反應驗證了這個推導。

曹嚴華非常憤恨,那個祭在腹中的三明治更是把他的怒火推向頂端:“這第七根凶簡,至今沒露面,但是暗搓搓的壞啊小羅哥,這挑撥離間的,要不是我們心志堅定,早就互相懷疑了啊。”

羅韌笑了一下,曹嚴華的話聽着有點道理,但細細回味,又覺得不對勁:這樣的挑撥太容易露餡了,如果是為了引發不信任,五個人全指控,還不如矛頭直指一人。

曹嚴華恨的牙痒痒:“可見,第七根凶簡就在我們身邊。不會是聘婷張叔他們,他們離的太遠了。一定是附近的人,所以才能影響我們,趕緊想想,這幾天我們都接觸了誰?曹解放是一個!”

曹解放正撅着屁股在沙發邊啄掉落的鹽粒和麵包屑,乍聽到自己的名字,嚇的一個激靈,毛都豎起來了。

還有誰呢?還有住在鳳子嶺村外的丁老九,神棍勉強也算一個——昨兒跟他通過電話,沒準邪惡的力量通過無線電波作用於他們了呢reads;反重生之慧眼識夫。

而想來想去,還是曹解放嫌疑最大。

“這個‘藏’字,”曹嚴華分析,“一定是藏的不經意,最想不到——解放就是只雞,又曾經立過功,我們容易被這些表面現象蒙蔽。小羅哥,寧可錯殺,不要放過,我建議,咱們五個人給曹解放輸個血,看能不能把第七根給逼出來。”

曹解放繼續啄食,反正它也聽不懂這些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炎紅砂覺得不靠譜:“別折騰解放了吧,再說了,把人血輸進雞身上,這不行的吧?”

羅韌說:“還是有點不大對。”

***

他給神棍撥了個電話。

神棍也被新出的狀況下了一跳:“不是說,你們身上有鳳凰鸞扣的力量,不可能受到凶簡的附身傷害嗎?”

羅韌說:“整件事情,到了現在,突然間,全是奇怪的悖論,我需要大家幫我理一下。”

第一個悖論,有鳳凰鸞扣力量的人,不會受到凶簡的附身傷害vs.凶簡附在其中某個人身上。

——既然說了不會附身傷害,出現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啪啪啪打臉的前後不一。

第二個悖論:這種狀況的出現,是第七根凶簡的挑撥離間vs.他們不會受到凶簡的心念控制和影響。

——凶簡既然影響不到他們的心智,又怎麼會影響着他們做了奇怪的有指向性的夢來挑撥離間呢?

第三個悖論:這種狀況的出現,與凶簡無關,而是鳳凰鸞扣的提示vs.帛書上說,有鳳凰鸞扣力量的人,不會受到凶簡的附身傷害。

兜兜轉轉,前後矛盾,都是解不開的環。

羅韌覺得,他們的推導,之所以出現了悖論似的死局,一定是因為,有一個他們認定的前提性的大基礎,出現了錯誤。

到底錯在哪了呢?

神棍也想不通,撂下句“等一下,我要去山谷里入定一下”,就掛了電話。

抬頭看所有人,都有些一籌莫展。

良久,木代冒出一句:“其實,我也覺得,第七根凶簡如果在我們其中某個人身上,特別合理。曹胖胖不是說了嗎,最高明的藏,是不經意,想不到。我們之前,把身邊的所有人都懷疑了一圈,連曹解放都沒放過,就是沒想到我們自己。”

炎紅砂咬着嘴唇,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得,我爺爺常跟我說,找東西,是燈下黑。我小時候,聽過一個魔鏡的故事,說是有個公主,有一面找人的魔鏡,天上地下,什麼人都能找到。”

這個故事,羅韌也聽過,後續是,有個年輕人來挑戰,他曾經搭救過鷹、大魚、和狐狸。

第一次,他騎在鷹背上,飛到了高空,但公主拿鏡子往天空一照,就找到了他。

第二次,他躲到魚肚子裏,潛入深深的海底,但公主的鏡子往海里一照,再次找到了他。

第三次,狐狸想了個辦法,它打了個洞,通往公主寢殿的床下,年輕人就藏在這裏,而這一次,終告成功。

不錯,合理是最合理,但……依然是悖論reads;宦官的忠犬宣言。

***

這一天過得飛快,羅韌甚至有了返程的念頭,落日時分,神棍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興奮之至,以致語無倫次,說:“小蘿蔔,我入定的時候,想着,如果最後的推論自相矛盾,一定是大前提的基礎出現了錯誤。所以我就試着,一條條把已知的信息推翻,然後,突然!”

他激動的聲音都在抖了:“我做了一個猜想,神棍猜想,我越想越覺得我想的對!你等等,我先喝口水!”

聽筒里,他的腳步聲蹬蹬蹬跑遠。

羅韌喉結滾了一下,看所有人,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大,說:“關窗、關門,放免擾門牌。”

大家動作一致,做完了圍坐到茶几旁,大燈關上,只留一盞暈黃色立燈,通話的摁鍵亮着,木代忽然心慌,好怕這麼關鍵的時候,有霧鎮忽然發生什麼事,以至於神棍不再回來。

好在,只是杞人憂天,神棍很快又回來了。

聲音鄭重,說:“你們聽好了,先不要急着反駁或者炸鍋,聽我說完。”

“我的假設是,你們做的夢,根本不是凶簡的干擾和挑撥,而是鳳凰鸞扣的提示,而且,這個提示,基本正確。第七根凶簡,確實在你們身上,並且,每一個人身上都有。”

曹嚴華坐不住,脖子一梗想說話,對面羅韌錐子一樣的目光刺過來,他心裏一突,又把話咽回去了。

“我把之前謄寫的,帛書的所有內容都翻出來看,有兩句話,我重複一遍,你們聽好了。”

“第一句是,身上擁有鳳凰鸞扣力量的人,不可能受到凶簡的附身傷害。”

“第二句是:七星之力,附於身,改換人心,噬善而揚惡,強肌體,使敏於行,竟至返生。”

羅韌腦子裏,有極小的火花閃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已經想到什麼了——但那火花還不夠盛,還缺助燃的柴。

神棍繼續:“我忽然想到,受到凶簡的附身傷害,跟被凶簡附身,是兩回事。”

對了,就是這根柴!

羅韌腦子裏剎那間清明一片,往沙發上一倚,哈哈大笑。

神棍說:“咦,小蘿蔔,你是想到了嗎?”

羅韌笑聲不絕,過了好一會才說:“你繼續說吧。”

神棍清了清嗓子:“七星之力,對人的作用,除了改換人心,噬善而揚惡之外,其它的,其實都是好的。打個通俗的比方,它有很多功能,但如果它關閉了這一條,那麼它附在人身上,就完全談不到傷害。”

一萬三大罵:“我擦。”

他也反應過來了。

怎麼都明白了嗎?炎紅砂有點急,木代很沉得住氣:“沒事,讓他們死腦細胞,我們聽。”

“也就是說,它們可以附在你們身上,只要完全關閉了傷害的功能——你們的血對作惡的凶簡是有反應的,但是,如果它不作惡呢?”

“就好像,醫學上,每個人身上都有癌基因,但是會不會轉變成癌細胞,要看怎麼樣管束。”

如果凶簡關閉了傷害的功能,完全不作惡嗎?如果不作惡的話,凶簡反而成了靈芝仙草,鳳凰鸞扣的力量,全然失去了可以抑制和作用的對象reads;寵妃香天下。

木代忽然反應過來:“我懂了!”

她愣愣看羅韌:“我記得,羅韌被獵豹打傷的時候,不管是大師兄,還是青木,他們都說,羅小刀其實是活不成了。後來,羅韌捱過來,我還以為是……”

還以為是奇迹、愛的力量、醫學的昌明、意志的堅持。

而實質上,有果必有因嗎?

羅韌看着她笑:“還有,你記不記得,獵豹曾經把你埋在地下。”

“我從土裏把你挖出來,探到你的心口還熱,那個時候,我心裏感謝老天,覺得是自己到的及時,又覺得說不定是你長年習武,會閉氣,贏得了時間。”

炎紅砂心裏一激,條件反射般看一萬三:“一萬三,當時你不是也……”

一萬三點頭:“有可能。”

曹家村那一次,被亞鳳和青山設計,遇到塌方,他在土裏,埋了超過兩天。

居然恢復的很快,事後自己分析,覺得是運氣好,鼻子沒有被泥沙淤塞,別看又是塌方又是下雨,還是撐到了紅砂來救他。

現在回想,忽然有激靈靈打了寒戰的感覺。

是因為第七根凶簡嗎?

它藏的不露聲色、無聲無息,關閉了“凶”和“煞”,靜靜地分散在五個人的身上,甚至無意中還惠及了他們,也正因着這“惠及”,使得隱藏更為安全。

神棍的聲音有點緊張:“小蘿蔔,我們一直在說,凶簡可能是有智商的。在長久的和鳳凰鸞扣力量的對抗里,它們也在不斷的進化。如果用戰爭來比喻,這一輪,是他們總結歷次失敗經驗,開發出的,新的戰術。”

初期的幾根凶簡失手,意味着鳳凰鸞扣力量的出現,也意味着凶簡的佈防出現了小規模的潰敗,於是,暗地裏,佈局、反攻、以及壓軸的戲碼漸漸成形。

第四根,凶簡有意識地開始針對羅韌他們,認清了每一個人的臉,知道了敵人到底是誰。

第五根,以亞鳳為代表的第一輪衝鋒,並不完善,但指向明確,最終潰敗時,亞鳳說了句“你最終也會跟我們一樣的”。

這句話,不單純暗指七根凶簡要達成的局面,現在看來,意味深長,因為那個時候,第七根凶簡,已經就位。

第六根,獵豹掀起的,幾乎是暴風驟雨攻城掠地的侵襲,他們損失慘重,差點全軍覆沒。

但實際上,從戰場全局來看,這六根贏了固然好,輸了也無所謂。

因為,還有最後的殺招,只要第七根找不到,所有對前六根的“困”,都會自動解除。

第七根,是幕後的首腦,從來安坐如山,它不衝鋒陷陣,也不張牙舞爪,平靜的像從不存在,淡看一根根凶簡的失守潰敗,不慌不忙。

某種程度上,那些潰敗,是它迷惑和蒙蔽對手的必要犧牲。

棋局還牢牢控在它手裏,它是重中之重,那些一笑置之的潰敗,如同隔靴搔癢。

它要他們找不到它。

它就在他們五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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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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