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5
高空中孔雀詭異地停頓了片刻。
楚河全身繃緊到似乎周暉只要一鬆手,他就會立刻掙脫衝上去的地步。他眼錯不眨地緊盯着空中孔雀的動靜,突然疑道:“等等,那是什麼?”
只見孔雀面前的空氣中突然裂開一道黑縫,猶如時空從內而外撕開了裂口。
“他的結界崩了?”周暉猜測。
周暉話音剛落,只見顏蘭玉的身影突然從裂口中落下,呼地向地面墜去!
“摩訶!”楚河失聲喝道:“抓住他!”
孔雀閃電般俯衝而下,銳爪抓住顏蘭玉后領,當空一提,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漂亮至極的u形弧線。隨即它猛一拍絢麗的羽翼,拖着長長的金火,從長空中向楚河俯衝而來。
“吼——!”
在它身後魔龍立刻被激怒了,爆發出一聲驚天當地的咆哮,緊接着扭轉身軀,直接向著地面追來!
要是鳳凰不在,摩訶也許會直接把魔龍引到地面上,然後拍拍翅膀就飛走了,留下他爸跟魔龍死磕去。這倆磕掉誰摩訶都表示喜聞樂見,要是兩敗俱傷的話,保不准他還會跑回來抽個冷槍,先弒父再屠龍,然後大發慈悲地允許他弟弟迦樓羅來分一塊龍肉。
但他媽此時在地面上。
鳳凰涅槃后需要幾千年的時間才能達到戰力巔峰,嚴格來說此刻還是個幼年鳳凰,能不能正面剛魔龍還很難說。
摩訶無可奈何放棄了一次弒父的絕佳機會,衝到眾人頭頂,把顏蘭玉當空一丟,緊接着振翅向神殿方向衝去!
咣當一聲巨響,周暉接住從天而降的三閨女,回頭大喝:“去吧大毛!爹相信你能引怪!明年的清明節一定給你……”
楚河厲聲道:“小心!”
話音剛落,幸災樂禍的周暉和遠處正咬牙切齒的摩訶同時回頭。
只見魔龍張開巨口,竟然棄剛才打的如火如荼的孔雀明王個於不顧,直接就向周暉一頭砸來!
魔龍的攻擊力絕不僅僅在於撞擊,它的魔息是磅礴不絕同時又帶有劇毒的。在四惡道中魔龍地位非常高,傳說中地獄大門便由死去的魔龍守護,而在四大地獄銅門上,也確實有白骨化的龍形雕刻,足以證實這一點。
魔龍的血盆大口簡直像山洞,內里猙獰的獠牙就像山洞中縱橫交錯的鐘乳石,從深處噴出大股黑紫色的魔息,轉瞬便來到了面前。
周暉:“#¥%&*(*&……”
摩訶:“#¥%&*¥%……”
幸災樂禍和咬牙切齒的瞬間掉了個個兒,摩訶立刻在空中一個漂移,掉頭轉車。
周暉滿心都是咆哮狀的“為什麼!”,然後把顏蘭玉往楚河方向一丟,反手拔出長刀!
其實從開戰起,周暉的目標就是三閨女天叢雲,搶了直接就走人,密宗門什麼的不關他的事,那些人是他大兒子預定好的年夜飯。
至於魔龍那是計劃外因素,沒人想正面剛它。第一是體型太大打起來確實不方便,容易遭受池魚之殃;第二是不論哪方先動手,都容易給另一方提供可趁之機。
就連楚河,內心都隱隱覺得這是密宗門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合該由他們自己收拾才對。
然而現在魔龍撞上門來了,正面一剛勢不可擋,周暉也只得咽下滿心冤屈拔刀而戰,一邊抵抗劇毒魔息的侵襲,一邊時刻警惕摩訶從背後給他放一記冷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魔龍刷然抬頭。
周暉的刀鋒正好從他兩根最大的獠牙間穿了過去,然後它龐大的身軀抬起,從周暉頭頂一掠而過,調轉方向,竟然直接向楚河撲來!
楚河一愣。
“快讓開!”周暉驟然反應過來:“它的目標是顏蘭玉——!”
說時遲那時快,楚河抓住顏蘭玉衣襟向後一扔,孔雀剛好趕到,配合精妙至極地當空一叼。
周暉還沒來得及誇他大兒子兩句,只見孔雀拍打着翅膀,穿越戰場飛來,把顏小哥當頭往周暉方向一砸,掉頭就跑了!
周暉:“……”
周暉簡直要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即一手托住顏小哥,一手猛然握緊刀柄。整個刀身上噼里啪啦竄起細密的電流,隨即縱橫交錯,呼啦一下爆成大片電火。
魔龍龐大的尾巴狠狠一甩,在無數飛墜的磚石中砸來!
周暉大喝一聲,迎面直擊!
——就在二者即將相撞的時候,西北方向突然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呼嘯聲。
這聲音幾乎被淹沒在地面激戰和建築物倒塌的巨響中,然而很快由遠及近,幾乎到了眾人頭頂。緊接着,機艙打開,一個體形彪悍的男子扛着炮管側身而出,炮口旋轉,綠燈滴滴一響。
呼——
轟!
閃着光的炮彈穿越長空,擊中魔龍揚起的頭,火光中爆發出漫天飛揚的灰塵。
下一刻,凄厲龍嘯四野而起,震動天地!
周暉愕然道:“佛灰?!”
直升機上,于靖忠放下炮筒,回頭對機艙內喝道:“跳機——!”
幾個黑影同時從兩側艙門中躍下,如同下餃子一樣,瞬間埋進了漫天硝煙中。失去控制的直升機前端下垂,隨即劇烈扭動的龍頭當空而至,轟隆一聲,螺旋槳同駕駛艙化作了燃燒的火球!
于靖忠首當其衝,扛着炮管就地一滾,起身彎腰,精確至極地飛越了從地面上翻滾而來的豎滿倒刺的龍尾。
“兄弟!”
周暉感動無比,剛想說真不愧是我鐵子啊你怎麼來了?就只見於靖忠完全無視了他,徑直衝過來,撲通半跪在顏蘭玉身側:“顏蘭玉!醒醒!這是怎麼了?!”
周暉:“……”
周暉接連遭到來自兒子的惡意和兄弟的打擊,內心頗有點承受不住。
顏蘭玉的情況不太好。他昏迷不醒,頭上不知何時被撞了一下,鮮血順着鬢髮嘩嘩往下流,看着異常駭人。于靖忠順着頭髮摸到出血口,差不多對傷口大小深淺都有了數,便不敢掐穴道迫使他恢復意識,迅速撕下衣擺堵住傷口,一把將他扛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帶了什麼人?”周暉在噪音中大聲問。
“幾個二組的!還有吳北也在!”于靖忠一邊跑一邊對他道:“這龍是密宗門搞出來的,別管它了,留給日本人自己消化!咱們走!”
不遠處幾個二組成員迅速放倒神宮內的巫師,從滿地厚厚的殘桓斷壁中勉強清理出一條通道。更遠的地方,龍軀在夜幕中瘋狂扭動,龍頭連同粗大的頸部被佛灰燒出可怕的焦黑,鱗片、骨骼、肌肉組織下雨般紛紛墜落。
一幫人迅速往山下跑,周暉邊跑邊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拿到外勤許可了嗎?!”
“沒有——!北京幾個組長一個都出不來!我發密電給吳北,他帶着幾個人直接從東北入的境……”于靖忠順着積雪的山道跐溜一聲滑下去,不顧滿頭積雪,起身又向前跑:“快快快,吳北弄了輛車在前面接應,咱們快去跟他匯合!”
周暉奇道:“為什麼這麼急?呃其實這條龍我硬打也打得過,只是肯定要費點時間……”
“不,別費時間了!”于靖忠終於說了實話:“吳北入境時驚動了自衛隊,密宗門也知道了消息,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
周暉回過頭,和楚河面面相覷。
“周……周老大,不怪我們組長咧!”一個二組的東北小夥子熱得邊跑邊脫外套,露出裏面胳膊上紋的左青龍右白虎,以及印着“東北藍夢美容美髮職業技術學院”字樣的跨欄背心,氣喘吁吁道:“於、於副說要佛灰,組長入境時,就帶我們從日本寺院裏整了尊佛像……”
“買個佛像怎麼能把自衛隊都招來?”周暉奇道。
“憋說了!那是偷來的!”于靖忠怒道:“是人家寺院裏供的活佛圓寂金身像!”
周暉和楚河同時眼角狂跳,那東北理髮店小哥還在爭辯:“卯得辦法呀,和尚不肯賣嘛。組長也是有苦衷地……”
一行人轟隆隆跑下山道,瞬間扎進了茂密的樹林中。伊勢的樹林非常有名,被當地人稱作神宮林,佔地廣闊且風光自然,基本保持了原生態的環境,白天進去都容易迷失方向,更遑論是這麼天寒地凍的黑夜裏。
周暉回頭看了數次,只見在山道上時摩訶還遠遠綴在眾人身後,因為忌憚佛灰而不敢太靠前;進入樹林后,他應該是迷失了方向,很快就不見了。
這時遠處燈光驟亮,緊接着車輪轟鳴由遠及近,一輛suv從半人高的灌木叢中披荊斬棘,一個漂亮至極的甩尾,穩穩停在眾人面前。吳北從駕駛席上探出頭,喝道:“這邊這邊!快上!”
周暉呼地拉開車門:“你小子不錯嘛,從哪搞來的車?”
吳北悠然道:“哦,山下擠滿了自衛隊,我隨便搶了一輛……”
周暉簡直無話可說。一行人飛快鑽進車裏,最後一個上來時車門還沒關,suv便箭一樣射出,在樹林間磕磕絆絆地飛馳而去,瞬間把所有人震了個七歪八倒。
于靖忠把顏蘭玉放倒在後車座上,翻開眼皮觀察了下瞳孔,又摸摸溫度和脈搏,眼底閃過焦慮之色。
周暉翻遍後車廂,找了瓶水遞給楚河。
楚河喝了兩口,對於靖忠道:“沒事,別擔心。”說著咬破食指,滴了點血在礦泉水瓶里稀釋了一下,再按着顏蘭玉的頭髮,把礦泉水細細澆在創口上。
“這……”
“鳳凰真血對人類來說太烈了,可能會燒着,稀釋一下再過幾分鐘就能止血。其實我的眼淚更管用,不過……一時半刻的實在哭不出來。”
“那他能醒嗎?”
“最好別讓他醒來。現在他的體內只有陰世魂,陽世魂和鏡心裹在一起不知道哪兒去了……”楚河突然頓悟,抬頭對於靖忠疑道:“他是不是把鏡心給了你?”
“什麼?”
“八咫鏡心!他有沒有往你的魂魄里放什麼東西?”
于靖忠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冷不防被周暉一把按倒,直接伸手往心臟內一掏。
于靖忠眼睜睜看着一隻手沒入自己胸腔,換作膽子小點的這時已經被嚇瘋了。周暉摸索片刻后,若無其事地把手縮回來,對楚河道:“果然在他的魂魄里,八咫鏡心和顏小哥的陽世魂都在,這下好辦多了。”
“顏蘭玉的什麼魂在我身體裏?”于靖忠愕然道,“你們在說什麼?”
“說來話長,回去再慢慢說,簡而言之就是顏小哥死過一次,因此身體裏有兩面魂魄,其中一面起主導作用的魂魄為了保護你不受八咫鏡的傷害,就被他用來裹住鏡心,放到你的魂魄里了。為什麼這麼做呢?可能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會被密宗門追殺,為了把八咫鏡心留在特別處……”
楚河打斷了周暉的話,說:“——不,因為於副也有剛烈之魂。”
“啊?”
“於副具備驅動八咫鏡的條件,但如果沒有陽世魂做保護,八咫鏡就像雙刃劍一樣會對使用者產生魂飛魄散的危害。”楚河一手點了點于靖忠的眉心,道:“魂魄越純正、剛烈、寧折不彎的人,就越能讓八咫鏡發揮最大的威力,同時受到反噬的可能性就越大。你的魂魄很有這方面潛質,要是你四柱八字也符合的話,保不准你也能煉陰陽雙面魂。”
車廂顛簸無比,噪音又大,于靖忠聽得不甚明白,剛要問時整輛車卻突然一停,所有人瞬間前傾,東西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周暉直起身:“老二怎麼了?”
只見suv已衝出樹林,山腳下的空地上燈火通明,密密麻麻擠着一排大車。身穿迷彩服的自衛隊裏三層外三層圍住了空地,最前方是幾排身穿狩衣的陰陽師嚴陣以待——那是密宗門的弟子。
“有路障,爆胎了。”吳北指指車頭前緩緩升起的白煙:“地下有鐵蒺藜。”
一個自衛隊官員站在大車燈前,拿着喇叭用日語大叫:“所有人下車!立刻下車接受檢查!不然開槍了!”
所有人一同扶額。
本來是搶了人就走的事情,結果現在燒了人家的佛像,搗毀了人家的神宮,又驚動人家的軍隊上門來圍堵……周暉內心的鬱悶無以言表,只得和吳北使了個顏色,同時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身後所有人魚貫而下,只見空地上自衛隊員們立刻端着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他們走來。
“待會你帶着二組對付這些自衛隊,我和鳳四對付密宗門。”周暉輕聲對吳北道:“於副要護着顏小哥,當心別讓他暴露出來……”
吳北極不易為人察覺地點了點頭。
最先幾個自衛隊員走到近前,分別用槍指住每一個人,另外在看上去戰鬥力最強的周暉和吳北面前分別有兩個槍手,一左一右地指着腦袋,然後其他幾個人分別上來搜身。
周暉向吳北一頷首。
吳北刀鋒般的眉毛一眯,剛要動手,突然只聽身後響起猝不及防的一聲——轟!
這一下來的太猝不及防了,剎那間地動山搖,所有人踉蹌摔倒,甚至一個自衛隊員的槍走了火,呯的一聲所有人蹲下抱頭。
周暉回頭一看,奇道:“我擦?!”
只見身後的山林中,赫然抬起一個巨大的黑影,裹挾着無數斷枝和腥風發出長嘯,氣浪瞬間將所有人的衣擺向後掀起。
那竟然是魔龍!
——魔龍整個頭部被佛灰燒得融化了,露出了猙獰的骨骼。所有獠牙全露在外面,前爪高高抬起,一掌拍得半座土丘轟然坍塌。
自衛隊員們簡直傻了,紛紛大叫着向後退去,很多人剛跑了兩步就在震動中再次摔倒。幾個軍官大吼着衝上去對魔龍開槍掃射,然而子彈打出去跟小石子一樣,魔龍又是一拍,大地轟然裂開,形成無數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龜裂。
楚河一把抓住槍支走火時從自己身側掠過的跳彈:“周暉!”
周暉悲憤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懶今天躲不了!媽的,這破密宗門……”
楚河大聲道:“不是!我是說摩訶——!”
身後一道疾風襲來,周暉立刻俯身,電光火石間孔雀縱身掠過,再遲個半秒鐘就能活生生把他爸捅個對穿。
孔雀掉頭,收翅,落地瞬間變成摩訶,把一個全身是血的人隨便扔在地上。
那人竟然是相田義,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相田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估計是摩訶還惦記着他許諾的貢品以及密宗門這個大食堂,竟然半途折返回神殿,把他從廢墟中扒拉了出來——從這一點上看,還是很有責任心的。
周暉嘴角微微抽搐,半晌握緊刀柄,轉過身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兒子?爸爸真的很想你,聽說最近地獄血海風光好,爸爸這就把你送回去玩泥巴……”
摩訶懶洋洋道:“我看還是把你直接變成血海風光的一部分好了,你覺得呢,‘爸爸’?”
父子倆隔空對視,氣氛瞬間繃緊。
就在這一刻,不遠處的山林中又是轟隆數聲巨響,樹木紛紛連根拔起,魔龍的身軀在撞擊中斷成了幾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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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魔龍在和孔雀明王死磕的時候,龍軀就已經被孔雀金火燒得傷痕纍纍,僅靠強大的魔息支撐着骨骼不斷。被佛灰當頭打中后,洶湧浩瀚的活佛金身之力是魔息的天敵,幾乎立刻把它鱗片燒脫,魔息燒空,再一路穿越山林過來,終於再也無法支撐沉重的軀體了。
自衛隊員們還以為是攻擊奏了效,立刻蜂擁而上,爭相開槍。
然而龍、蛇類的生物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殘缺的龍頭立刻張開噴了一大口毒息,當即將擠在最前面的幾個自衛隊員燒得活生生全身融化!
那駭人的一幕讓所有人爆發出尖叫,場面極其混亂,于靖忠一把背起顏蘭玉就往後退,喝道:“吳北!”
“於副!”吳北帶着人擠過來。
“讓周暉對付他兒子!所有人上車,我們先走!”
吳北一點頭,轉身只見兩個密宗門弟子正舉着符咒衝來。他雙手一左一右,奪過燃燒的符咒,在掌心攥巴攥巴揉成了紙團,順手一丟,緊接着當胸把密宗門弟子踹飛去了數米之外。
“嗯哼,”靈魂詩人吳北風度翩翩地收回腳,打開車門一躍而入,飛快發動了越野車。
于靖忠隔着人群對楚河打了個手勢,然後轉過身,沖向越野車。
此時前面沒什麼人,他離車門的距離不過數米。就在這伸腳就能到的時候,突然他感覺背上動了動,緊接着後頸襲來一道厲風。
于靖忠下意識轉身,就在這時劇痛不期而至,瞬間讓他眼前一黑!
“顏……”
於副踉蹌半跪,強忍痛苦睜開眼睛,只見顏蘭玉已滑下地,踉蹌半步後站穩。
“顏……顏蘭玉!”于靖忠依然意識到什麼,變了調的嘶吼響起:“別過去!到我這邊來!”
顏蘭玉只靜靜地看着他,狂卷的氣流掀起頭髮,燃燒的火苗映在眼底,亮度駭人。
“別走!——吳北!吳北!來人!”
吳北衝下車,于靖忠捏着自己的後頸,搖搖晃晃站起身。
然而顏蘭玉卻突然對他笑了一下,伸手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個亮晶晶的東西,對他晃了一晃,笑容中透出悲傷。
于靖忠的瞳孔瞬間緊縮。
——只見那赫然是他當初告白之後,慌慌張張逃走,匆忙間丟在車裏的打火機!
“顏、顏蘭玉……”于靖忠微微顫抖,上前道:“回來……”
顏蘭玉把打火機放到唇邊印下一個吻,然後斷然轉身,向魔龍的方向衝去!
吳北差個衣角就能抓住他了,電光火石間又被凌空摔來的自衛隊員砸到,踉蹌退了數步。就在這一打岔的功夫,顏蘭玉已經奔出了數十米距離,身影在夜幕中一閃。
吳北愕然道:“他想幹什麼,自殺嗎?!”
“不……不,”於副劇烈喘息:“他想去了斷這一切,他有辦法去跟那些人玉石俱焚……”
于靖忠用力揉按自己的後頸,咽下一口混着血絲的,灼熱腥甜的唾液。
下一秒他猝然大步上車,呯地摔上車門,一腳油門踩到底,方向盤打死。越野車在人群中呼嘯着轉了個彎,向顏蘭玉的方向風馳電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