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龜兔比賽
杜嘉陵靠在出租車車後座沙發上其實並沒有睡,一路上他想得很多很多。這個寒假已經結束了,但這個寒假給他留下的怪事太多。自從那個雪夜白璐到來之後在他身上乃至心靈深處都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也許他的心情從此再也不能平靜,也許他的人生已經結束了最單純的時代。他不知道那個神秘莫測、長得十分乖巧的白璐到底是人還是靈,也不知道今天遇上的胡麗華和王姐這兩個大美女,為什麼對自己都那麼感興趣?難道都只是因為自己長得帥?心裏總覺得多少有點玄妙。
青春的激情已經被撩撥開來,就像一支小夜曲已經開始彈奏,心潮開始涌動和澎湃。杜嘉陵摸了摸胸前的那隻紅色的荷包,那冰涼的玉鐲此時卻再也不能熄滅心窩燥動的火熱。他睜開大眼睛朝前排望了一下,漂亮的的姐仍在那裏微笑着,而江仲余也仍在那裏放開沙啞歌喉,邊唱着果州情歌,邊在那裏搖頭晃腦。
人說嘉陵的妹子好嘞
啥子那個好嘛,樣子好
一扭一擺呀總是羞嗒嗒地笑
哥哥心裏就想羅,想把她一把兒抱
又抱又親抱上了大花轎
上了花轎幹啥子噻
吹吹打打送進房羅,上床來睡覺
哈哈……咳喲子
……
杜嘉陵笑着打了岔,“仲余,你唱啥子?亂編詞,怪腔怪調。別以為我聽不懂哦,我媽就會唱這首閬州山歌,歌名就叫《嘉陵的妹子好》,哪是你唱的這個詞?”
江仲余抱歉地笑了,“呵呵,我也是聽老媽唱的,不過詞記不得了,就胡亂編湊了一下。頭兒,你醒了?”
“我根本就沒睡。”
“沒睡?想MM?想嘉陵妹子?”
江仲余以為杜嘉陵又要發火,趕緊縮了一下脖子,吞了一下舌頭,誰知杜嘉陵不但沒發火,而且還開心地大笑,突然來了一句文縐縐的戲腔,“哈哈哈……知我者莫若仲余矣。”
江仲余很是奇怪,回頭張望了一下,以前開這種玩笑時,杜嘉陵肯定要皺眉頭瞪眼睛,這會兒怎麼就一下子放開了?杜嘉陵微笑着窗外,九曲十八道拐的華灘河已經到了。
清清的河水歡快地流淌着,兩岸已是一片綠色,地里的青青麥苗和油菜,在春風的輕撫下也在跳着歡樂的舞蹈。杜嘉陵又將目光投向右邊的窗外。公路的右邊就是舞鳳山,山頂上遮掩在幾棵參天與黃桷大樹下的幾座道觀,顯得肅穆而莊重,屋頂的檐沿的琉璃瓦在斜陽餘暉的映照下,發出絢麗多彩的光芒。一群群的鳥兒或婉轉地鳴唱,或嘰嘰喳喳地呢喃低語,不停地來回扇動着翅膀或飛躍在山上,或俯衝到華灘河邊。
山那邊的山腳下就是果州的一個有名的別墅區。那裏的房子全部是一戶一幢,一家一個獨立的小院子。杜嘉陵忽然想起今天剛剛認識的胡麗華的家就住在那裏,買得起那種房子的人又該是多麼有錢。如鬼使神差般杜嘉陵忽然幻想起胡麗華的家來,那庭院花草如織、那室內的摟上和樓下富麗堂皇,還有那妹子充滿了神秘的閨房該是多麼的溫馨和浪漫……真的有股香氣飄過了,就是胡麗華身上的那股香氣,那種讓人陶醉的香氣。
心窩旁邊的那隻玉鐲突然跳動了一下,眼前晃動起一付美麗安祥的笑容,是白璐……杜嘉陵睜開眼睛開心地笑了一下。一想起白璐,杜嘉陵的心中就涌動出一股深情,一股深深的眷戀和嚮往。白璐的家在哪裏?真的在閬州嗎?在城裏還是在鄉下?杜嘉陵忽然覺得有點茫然起來……
出租車穿過了華鳳鎮(由於城區面積的拓展,這裏過去還是邊遠的郊區,如今這個鎮已改為居妄會了)一段街道,向左拐駛過一座古橋,眼前突然一片開闊,臨近果州一中的西華師大新校區到了。整個新校區就座落在彎彎的華灘河岸邊,環境優雅,空氣清新。
的姐將出租車穩穩地停在氣勢恢宏的大門口,甜甜地笑了一下,“兩位帥哥,到了。”江仲余付了車票,拉開車門接過杜嘉陵遞下來的箱包,也沒忘了一聲“謝謝妹子。”的姐又是嫵媚一笑,伸出頭揮揮手,“我姓江,叫江小娜,謝謝哥子好聽的歌兒。歡迎兩位帥哥下次再乘娜娜的車子。拜拜!”然後縮回頭,一個瀟洒的換檔動作,雙手握着方向盤,輕踏油門一溜煙兒跑了。
“娜娜,拜拜!”江小娜?哈哈,同姓,真妹子耶。江仲余仍伸着手傻傻地站在那裏。
杜嘉陵笑了,“別拜拜了,你的妹子小娜已經走遠了。”
“呵呵,這個小娜真的不錯耶。挺挺的**細細的腰,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有點風騷味道。”江仲余仍在回味着。
“江天棒,走吧。與你同姓,算是自家的妹子,別再胡思亂想了。”杜嘉陵抬雲踢了一個石子兒,笑罵了一句,
“同姓說明什麼?又不是一個爹媽生的。漂亮的妹子哪個男人不想啊?我是嘴上叫,你是心裏陰倒騷。哈哈哈……”
杜嘉陵樂了,“好,好,我承認。開學了,我們都安心學習吧。”
“喂,頭兒,今晚能不能陪我去找麻胡麗華?別忘了你的承諾喲。”江仲余央求着。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慌啥子?悠着來。她在老校區哩,過段時間再說吧。”
江仲余苦了一下,“頭兒,今晚我怕是睡不着覺了。明天如何?”
杜嘉陵一口拒絕,“不行。明天要上課。”
“哈哈哈……明天不上課。頭兒。”
杜嘉陵愣了一下,“明天不上課?不上課幹啥子?”
“明天學校組織春季長跑活動。分成男女生各兩個大組:起點和終點均設在兩個校區的大門口,新校區的跑向老校區;老校區的跑向新校區。我閃了,請了假。你體育差,也別參加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頭兒,你就行行好吧。”江仲余拉着杜嘉陵的一支胳膊,死皮賴臉地糾纏起來。
杜嘉陵搖搖頭,“不。我要參加比賽。”
江仲余露出了一臉的狐疑和驚訝,“趕鴨子?往年你都是參加保障組的,今年神了?”
杜嘉陵默不作聲,只是笑,炯炯有神的目光又投向了美麗的新區的校園。看那鮮**花放,看那綠蔭心滋潤,看那鳥飛心飛翔。穿過嶄新的教學區、寬闊平坦的運動區,來到華灘河邊的幽靜小路,杜嘉陵又將目光投向那泊泊流長的小河,小河上一艘小客輪拉響了汽笛,正從面前駛過。放眼處,河對岸的那蒼茫的山野和樹林已經開始披上了淺綠的新衣。初春的陽光斜照,春風輕拂着水面和枝條,到處洋着春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江仲余在學校是個活躍分子,加上老爸官不小,幹部子弟的特殊身份讓他認識了更多的人,不論本系的、外系的,這一路上不停地與來來去去的老師同學們打着招呼。
兩人沿着曲幽的岸邊小路,直抵學生公寓區。這新校區的學生公寓條件不錯,四個學生一間,有陽台,有洗漱間和衛生間。
與杜嘉陵同寢室的同學都已到齊,除了杜嘉陵,其餘三位都是外省人。另有兩個死黨分子也聚在這裏等候着他。一個是體育健將副班長塗子風,還有一個學生會副主席凌志雲。
寒假后初聚,同學一見面格外親熱。杜嘉陵打開箱包取出一袋炒花生和瓜子,還有幾個廣柑放在桌上請同學,江仲余也掏出一包中華煙挨個兒遞。大家天南海北,嘰里呱拉,此起彼伏的說笑聲,讓小小的寢室充滿了暖洋洋的青春朝氣。塗子風好不容易才插空同杜嘉陵談了一下報到情況。
杜嘉陵滿意地笑了,“兔子,實在不好意思,一開學就累你辛苦了。”塗子風個兒高,身體棒,西華師大有名的運動強將,各項運動成績好,尤其是長跑年年都是全校第一名。又兼姓塗,同學們不約而同地稱他為兔子。
塗子風對自己的工作成績輕描淡寫,“我最近,算不上什麼辛苦。”
杜嘉陵問,“班上的同學都到齊了?”
“都到齊了,一個不少。哦,明天學校舉行的春季長跑運動會,按慣例,我幫你報了名,仍然參加保障組。”
杜嘉陵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不,今年我要參加長跑。”
“哈哈……暈死我。老鴨子上陣慢吞吞,和誰比呀?乾脆不上場了,記個第一名,倒數的,讓我們班再出一次名。”江仲余這會兒說話又開此刻薄起來。
“哈哈哈……”全室爆出一陣長長的轟笑。
杜嘉陵滿臉一陣通紅,“黑魚,你格老子不損人就過不得?”
江仲余滄着淚花,像是已從大家的轟笑里受到了鼓舞,知道今天自己已是“人多勢眾”,他可不管頭兒心理感受發不發火,只一味地在那裏發表評論起來,“頭兒,黑魚實事求是。你不能和兔子一起上。哦,忘了告訴你,大年初一市裡舉行了長跑,從北湖到西山。兔子參加了青年組跑了一個第一名……”
“真的呀?兔子,恭喜你啊。”杜嘉陵打斷了江仲余的話頭,露出了一陣驚喜,一巴掌朝塗子風拍了過去,塗子風馬上皺了一下眉頭。
怎麼的?杜嘉陵練了功?平時一掌拍過來如同搔痒痒,今天這輕輕一拍為什麼卻猶如百斤重呢?塗子風忍住胳膊的痛,點點頭,仍以笑臉相迎。
“俺都不知道哩,兔頭今晚得請客。慶賀一下。”一個北方的同學插了話。
“行。校門口小食店,六點。”塗子風很乾脆。
江仲余拍拍胸脯,露出一付財大氣粗的模樣,“兔頭,今晚你請客,我埋單。”
杜嘉陵笑了,“呵呵,黑皮開始添肥了。”
江仲餘一本正經,“暈,這叫添肥?我是拜師。學習上我拜你為師,體育上我拜兔子為師。你我都有永遠的傷痛,你是體育成績,我是學習成績……”
室內空氣突然之間變得沉悶起來,鄭凌雲笑了一下,“嘉陵,明天你乾脆還是參加保障組,怎麼樣?”
“不,我要參加長跑。”杜嘉陵態度堅決,只有一句話。
江仲余聞言又來了勁,“哈,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我們班將隆重推出兩名重量級的選手參加春季長跑,一隻兔子,一隻鳥龜,都拿了第一名。”
“哈哈哈……”室內又爆發出一陣轟些大笑。
哈哈,如果說長跑,杜嘉陵與塗子風相比,確實如同烏龜爬。笑聲中這個說牙落了,那個又說肚子痛。杜嘉陵這次特別冷靜,非但沒有生氣而且還跟着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