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林渺揣着小女兒情意越加不安心，原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每每思及那頭拗的夠嗆的大水牛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白日跟在哥哥霓凰姐姐身後鬧騰，難得哥哥在京城，等他領命回營又是要好一陣子才能見到，抓緊不多的時日怎麼舒心怎麼玩，偶爾四人一同出遊，趁機偷看幾眼蕭景琰就覺得心滿意足。

可是夜裏卻輾轉反側，怎麼折騰也不得好眠，林渺便幾日之後決定乞巧節之時托哥哥將景琰約出來，把私藏依舊的心思一一講給他聽，是成全還是繼續安安分分的做兄妹至少，也要有個結果才好。

乞巧節前夕，林渺清晨天還未亮就跑到林殊的院子裏小廚房，親手把早膳準備好，從井中打來新鮮的井水，把一應洗漱用具在托盤內擺好，站在哥哥屋外，聽到動靜就敲門進去。

一副乖順模樣將林殊嚇了一跳，顫悠悠的開口：“渺渺啊…你別嚇唬哥哥，你怎麼了這是？”

“哥哥快點起來洗漱吧，我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榛子酥，不對不對，桂花糕，不小心說錯了。”林渺吐吐舌頭，朝哥哥撒嬌，嬌嬌的模樣加上一聲哥哥又把林殊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手巾掉在地上。

往日莫要說林渺給他親手做吃食，在她眼皮底下多吃幾塊都是做妹妹的讓着哥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桂花糕看起來的確很誘人，可是難保吃下去等着他的是什麼難以完成的請求。

林殊看了看托盤上的桂花糕，咽了咽口水，“你想讓我做什麼？”嘴上那麼說，心裏抱怨妹妹真是重色，什麼我喜歡吃的榛子酥，你自己都不能吃榛子酥，你哥哥就能吃了么。

林渺從林殊手中接過手巾，“過兩天就是乞巧節，我想…哥哥你肯定是要陪霓凰姐姐出去玩吧？”

“是啊，你要跟我們一起去么？你要是想去也行，我帶你去。”林殊舒了一口氣，鬧那麼大陣仗原來就是想和我們一起出去玩。他想和霓凰單獨相處是真的，捨不得駁回妹妹的請求也是真的，權衡一下，想想霓凰素來不太介意這些，答應了妹妹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哥哥你能不能…叫景琰出來？我…我…”林渺低着頭，手指無意識的揪着衣角。

自從林渺初知男女之情對景琰動心后，小女兒嬌俏中帶害羞的模樣時常能見到，她不願在父親母親面前吐露半句，在哥哥面前卻是毫無禁忌。

此番情形林殊一目了然，又有一些心酸意味，有點難以接受妹妹成長的那麼快，閉上眼睛彷彿她裹在襁褓里皺巴巴的樣子還是昨天，一轉眼就已經有了自己傾慕的人。

“景琰昨天就接了聖旨，去渝州換防了啊，估計乞巧節是回不來了。”林殊伸手要拿桂花糕。

啪的一聲，林渺伸手打在林殊伸手拿糕點的手上。

“你不早說！吃吃吃，你小心吃成紀王叔那樣，看霓凰姐姐還要不要你。”

林殊騰出另一隻手快速的捻起托盤上的桂花糕送入口中，口齒不清的含糊道：“不說你十幾年從沒給我主動做過什麼糕點，就平時我多吃幾塊你的東西你都不願意，在你這兒我是吃不成紀王叔那樣了。”

“讓你說的我平時如何欺負你一樣，我手藝又不好，你要是喜歡我以後經常做給你吃嘛，等你回營的時候我多做幾個食盒，能擱置久一些的軋糖點心你帶去，自己留一些再給衛大哥他們一些，省得你們總覺得我什麼都不會。”林渺一腔情意在得知蕭景琰昨日已離京後有些黯然，像是被人冷不然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的涼，止不住的失望，說起話來都有些有氣無力，整個人顯得蔫蔫的。

林殊拍拍手，將手掌上沾的糕點渣拍掉，伸手摸摸妹妹低垂的頭，“有的是機會，你要是已經下定決心，還怕找不到機會跟他說？你若是一時心血來潮呢？趁這個機會冷靜下去也是好事兒。”

“不是心血來潮，哥哥，我是真的喜歡景琰，起初是覺得他和帝王家的皇子都不同，後來也不知是哪裏合了心意，怎麼看都是好的，哥哥你們關係最好，他是很好的，對么？”

林渺生了一雙杏仁眼，又圓又大，此刻正殷切的看着林殊。

那種感情他不會不懂，縱使征戰沙場多年，身邊都是鐵血男兒，可是他還有霓凰，青梅竹馬的霓凰像別人提及他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熱烈又專註。

“景琰自然是很好的人，在我眼裏他也是最優秀的人，可是…”林殊犯了難，他摸不透好友的心思也不敢多說什麼，可是平日和景琰在一起談論渺渺的時候大多都是自己在抱怨妹妹又闖禍了又做了什麼，從沒往這方面談過，更何況景琰一心撲在戰事上，對渺渺大概也是無心。

“他很好，可是他不喜歡我…哥哥是想說這個么…”眸子裏閃閃發亮的一點光也瞬時熄滅，林渺認命似得幫哥哥接下他難以啟齒的下半句。

蕭景琰自然很好，只是他不喜歡林渺而已。

這點小小的不如意，又怎麼能說他不好呢，論起不好也只能說是自己不好，不足以被很好的景琰喜歡罷了。

林殊正色道，“來日方長，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准呢，你要是真的喜歡景琰，這樣畏畏縮縮是做什麼？還是不是我林家的女兒了。”

父親是赤焰軍主帥，哥哥是少帥，七萬赤焰軍為大梁最強戰隊。

赤焰軍戰不死不休的精魂早就融入林家上下的每一個人，縱是自小從未習武，手無縛雞之力的林渺也懂得這個道理，連心思都沒告知對方，一味的自怨自艾又有什麼用？

林渺聽出哥哥語氣中的嚴肅，噗嗤一聲笑出來，“哥哥說得對，要是他不喜歡我，我就想方設法讓他喜歡。”

十四歲的林渺滿心滿意都是蕭景琰，所想之事也是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好，讓對方喜歡。

十八歲的林殊笑容張揚是大梁城最出色的世家子弟，前途一片光明。

又怎麼能預見如日中天挑起大梁半邊天，給予他們無限勇氣的赤焰軍，會一朝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