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清晨，謝府雪廬。

“渺渺，該起床了。”梅長蘇把洗漱的盆放在紀妙床頭邊，第七次那麼說道。

床上拱起的一團絲毫反應，被團里的紀妙睡得香甜。

“快醒醒吧，你真是……”梅長蘇說著就去抓被團，手還未觸到糰子就滾了一圈滾到床最裏面。

“我不……”紀妙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悶悶的。

“快起來。”梅長蘇爬上床，一把把被糰子抓過來。

被子裏的紀妙怕哥哥抓不動順勢滾了一下滾到人眼前，拉開被子把眼睛露出來，杏眼水漉漉的，看起來十分可憐，“哥哥我不想起……天剛亮呢。”

慣用的撒嬌手段，聽得梅長蘇耳朵生繭，“是誰昨天信誓旦旦說要早起去看比武的，快起來吧，景睿他們都在外面等着呢。”

紀妙伸出一段白生生的手臂抓住哥哥，就着哥哥的力氣起身，“我要吃桂花糕……”

“給你準備了，一會兒上了馬車吃。快起來吧，乖一些。”

等兩人收拾完畢出門的時候，就見言豫津抱着頭蹲在院子裏，站在一旁的蕭景睿一徑嘆氣，似有許多的憂愁，說不盡道不完。

“我們遲了些。”梅長蘇出聲打破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抱歉，我一般不喜歡早起，讓你們久等了。”紀妙輕輕說道，聲音柔中帶媚，聽得在身邊的梅長蘇冷冷一顫。

蹲在地上的言豫津聽到女人的聲音劇烈顫抖了一下，半響后緩緩站起來回頭，目光直直的看向紀妙。

眉頭緊緊皺起，眼眶連帶着紅起來，“長得真像……”

“昨日謝侯爺也是那麼說的。”紀妙接口，心裏卻難過的不得了，小時候最喜歡欺負的孩子就在眼前還不能欺負，手太癢了。

言豫津聞言嘆氣，“我還從未見過與她如此像的人。”

一番感慨后四人各懷心思的前往霓凰郡主比武招親的迎鳳樓。

落座后紀妙微微仰頭，看到了蕭景宣與蕭景桓二人，忍不住輕蔑一笑。

梅長蘇餘光瞥到妹妹的表情，伸手輕輕拉了下紀妙的衣服。

紀妙知道自己做錯了，連忙垂下頭。心裏隱隱有些期待他們看到她的臉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台下的比賽過了十幾回合，那邊的太子和譽王坐不住了，一同到了言家的觀賽閣。

四人見太子與譽王進來，紛紛起身。

“見過太子殿下，譽王殿下，”

“景睿啊，你在招待貴賓么，怎麼不給本宮引見一下。”太子殿下先發話。

“想必這位就是蘇先生和紀姑娘吧。”譽王的目光最終落在梅長蘇身上，留一些餘光給紀妙。

紀妙一直垂着頭，讓人看不清面容。

“是。”梅長蘇接道。

“果然是風采清雅，江左十四州，能夠多年安康，民生平穩，全是多了貴盟匡助地方本王一直想要稟報聖上給貴盟予以嘉獎。只恐怕貴盟心志清高，不屑於俗譽，故而未敢擅動。”譽王一番滴水不漏的誇讚，使得蕭景睿十分尷尬。

“在下蘇哲，隨友入京，與江左盟並無關係，只怕是譽王殿下誤會了。”

太子殿下順着梅長蘇的話說下去，“此言極是，蘇先生就是蘇先生，扯那麼多幹什麼？聽聞先生體弱，大家就不要站着了。”

紀妙落座后依舊垂着頭，引起太子與譽王兩人的好奇，東海紀太傅的三女兒，盛名傳遍東海國內，遠在大梁的他們也曾聽過，不過想着那些文武雙全冠扣在女兒家身上的盛名也沒什麼用就沒放在心上，眼下見她進了京城，若是拉攏的到，麾下的人把紀府三姑娘娶到家，也算是個不小的助力了，更何況紀妙還是江左盟的人。

譽王搶在太子前開口，“剛才紀姑娘就一直低着頭，是不是有些怕生？”

梅長蘇低頭抿了口茶，慢慢說道，“舍妹從小就有些怕生，讓二位見笑了，妙妙，不要一直低着頭。”

紀妙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心想我怕我抬頭嚇死你你還硬是要我抬頭，臉上卻是掛着最溫柔的笑，緩緩把頭抬起來，滿意的見到譽王和太子霎時變了的臉色，笑意更深，“是有一些，讓二位殿下見笑了。”

同樣的柔弱模樣，林渺天真無邪，眼前的女子卻是柔中帶媚，二人皆是一驚。

譽王驚中帶喜，自從林渺病逝后他四處搜尋與其容貌相似的女子納入後院，像五分的抬為側妃，像三分的做個侍妾，就連身邊伺候研磨的都有幾分相似，可是卻都沒有眼前的紀妙像她，眉眼，嘴巴，若是當年的林渺長大了定是這個模樣，若不是他早就派人調查了梅長蘇和紀妙的來歷，他一定會把眼前的人當成真正的林渺。

太子同樣驚中帶喜蕭景桓傾心林渺多年，當年沒爭得過不喜歡林渺的蕭景琰，林渺死後連個牌位都沒爭得過蕭景琰，還是痴心不改，眼前與林渺像個了十成十的紀妙，一定是上天賜的良機，等把梅長蘇攬入麾下，紀妙也會是打擊譽王的好棋子。

一番客套寒暄聽得紀妙無聊，低着頭看飛流玩手指，直到內監出口請言說道，“太皇太後有旨，請各位去暖閣一聚。”

去往暖閣的路上，紀妙放慢了腳步走在最後面，飛流疑惑，回頭看向紀妙，“怎麼了。”一字一句，說的有些費勁。

紀妙心中一暖，搖搖頭，“沒事兒。”又看了看低頭走路的哥哥，暖意頃刻被冷水覆滅，她想，哥哥一定也很難過。

果然，到了門口，梅長蘇走向紀妙飛流二人，小聲叮囑飛流，“我們一會兒要去見一個老奶奶，她要是叫你你就答應，拉你的手不許躲，給你點心吃你就拿着，她是天底下最和氣的老奶奶，你要乖，聽她的話。”

站在一邊的紀妙胸口一疼，難過的要哭出來。

進了殿，紀妙忘了低頭，目光眷戀，一直看着太皇太后捨不得移開目光。

殿中的幾個人看到紀妙的模樣后皆是一驚，好在皇后和越妃久經風波，面色依舊淡然。

霓凰倒抽了一口氣，眼前的人，怎麼會和渺渺那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