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一大早姬琴就起來了。
而姬母已經在廚房裏忙活着做早餐,看着忙碌的母親,姬琴突然發覺,母親的似乎蒼老了許多,看着那抹孤單的身影,不知怎的,她的眼眶直發酸。
姬母發現了她,把早餐端到餐桌上后,招呼道:“站着幹什麼?還不過來吃早餐。”
姬琴輕輕吸了吸鼻子,完全恢復了后,才走過去。
兩人安靜地吃完早餐,姬琴正要離開餐桌,姬母叫住了她,“小琴…”
“媽,有什麼事?”
姬母指了指她剛才坐的椅子,“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姬琴乖乖坐好,見姬母一時沒出聲,不禁問道:“媽,你有什麼要跟我說?”
姬母正眼看着她,“你的男朋友是做什麼的?”
姬琴正想脫口說,我沒有男朋友,但很快想起在民政局門口那一幕,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沒想到母親會突然問起這事。
在姬母的緊盯下,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回答道:“他是建築師,與人合夥開的建築事務所。”
“你們關係很好?”
“嗯”
“你了解他嗎?”
“媽,你這是幹嘛?怎麼突然問這些?”
“別打岔,回答我。”姬母有些嚴肅地說。
姬琴只得老老實實,繼續硬着頭皮說:“了解。”
半晌,姬母沒再說話。
就要姬琴要鬆口氣時,姬母說:“把他叫過來,我要見見他。”
這話嚇得姬琴差點從椅子滑到地上。
好半天,姬琴才有些結巴地說:“媽…他…他很忙…他們事務所接了一個大工程,可能沒空。”
“再忙,他也要吃飯吧?今天晚上,叫他來家裏吃飯。”
姬琴找着借口,“媽,這麼急急的叫人來,也不知人家有沒有空,或許他晚上有了別的安排了呢。”
“他想娶我女兒,就得有點誠意,有什麼事能比見女朋友家長更重要的。”
姬琴聽了姬母的話,不禁冷汗直流。
她不能反駁,只能暗暗嘀咕:人家從來就沒想要娶你女兒,甚至排斥得很。當然排斥的不單單是你女兒,還有所有人家的女兒。
看着姬母不容再商量的模樣,姬琴又感到頭痛了。
她腦瓜子快速轉動着,希望能想到什麼法子能讓姬琴打消這個念頭。
可是無論她說什麼,都被姬母反駁了回去。
最後姬母不耐煩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叫你帶個人過來,怎麼就那麼多話?”
“不是,媽,我…他……”
姬母不想再聽了,她擺了一下手,“別再說了,晚上,我做好飯菜等你們。”
看着姬母離去的背影,姬琴哀嘆一聲,趴在餐桌上,埋頭呻|吟不已,這可怎麼辦?
這可怎麼辦?
姬母每次都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出其不意去打她個措手不及。
章璉事件過後,姬琴已經大大的鬆了口氣,以為不用再為感情的事煩惱時,卻忽略了這事還存有的後果。也許應該說忽略了姬母對她終身大事的執著和熱度。
姬琴覺得頭都大了,一天都快要過去了,可那個電話卻遲遲不敢撥出。
而此時,有一個人也煩惱不已。
紀昊晟看着項凌勻面前的食物,一動也沒動,他放下筷子,不由奇怪地問:“你這是怎麼了?要節食減肥?”
“去你的,我又不是女人,減肥什麼肥?再說,就算哪一天需要減肥,那也是你,而不是我。”
紀昊晟抹着下巴,“那你幹嘛一副天要掉下來的模樣?”
誰知,項凌勻真就說:“比天掉下來還要嚴重。”
“事務所的事業正蒸蒸日上,離天掉下來還早着呢。”
“我從沒為事務所的事擔心過。”
紀昊晟兩眼發亮,不是為了事業,而能讓這傢伙頭痛煩燥的事,定然是很有趣的事。
項凌勻看到紀昊晟不但沒半點同情心,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就有些後悔叫他出來了。
可這會紀昊晟既然被他吊起了胃口,怎麼能讓他退縮,連連催問:“說吧,什麼事能讓你寢食難安?”
“沒事”不想讓他得意,項凌勻閉口不提了。
紀昊晟心癢難耐,“說吧,說吧,也許我能幫幫你呢?”
項凌勻睥了他一眼,“你那發亮的眼睛已經出賣你了。”
紀昊晟撫了撫臉,“有這麼明顯?”
“不明顯,你就差沒在上面刻上‘有好戲看’這幾個字了。”
紀昊晟掩飾性地輕輕咳了咳,喝了一口茶。
看着項凌心不在焉,追問道:“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我姐回了趟老家,給我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紀昊晟緊張地問:“怎麼了,是不是伯父或伯母出什麼事了?”
“他們很好,沒事。”
紀昊晟想想也是,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什麼事,項凌勻也不可能還這麼安穩地坐在這裏了,早飛回老家去了。
“那還有什麼稱得上是不好的消息?”
項凌勻卻什麼也不肯再往下說了。
紀昊晟看他一臉的煩燥,突然靈光一閃,促狹地笑道:“不會是關於女人的吧?”
既然不是父母的問題,那就只有女人的問題才會讓他這麼煩惱了。
項凌勻沒答是或不是。只是對紀昊晟的反應連連撫額,他冷笑道:“你不用聽到女人就這麼激動興奮。”
“我沒激動,也沒興奮。”可語氣中的笑意卻是隱了隱不住。
項凌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紀昊晟看了看項凌勻便秘似的臉,問:“是伯父伯母給你找了媳婦?”
這媳婦倆字一出,項凌勻臉更黑了。
而紀昊晟卻知道自己說中了,不由得又想大笑起來,在項凌勻射來冷冷的眼神中不敢笑出來,憋得甚是辛苦。
好不容易恢復常態,紀昊晟看到項凌勻鬱郁的臉色,他真誠地說:“你是不是真的應該為伯父伯母考慮考慮。如果讓他們知道你竟然有一個人獨過的想法,還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項凌勻不語,似在沉思着什麼。
紀昊晟繼續說:“要不你就試着跟女人交往交往?”
項凌勻閉眼不理,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紀昊晟忍不住了,“阿勻,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
“你,你這怎麼比石頭還硬?”紀昊晟被他的態度弄得氣極。
正說話間,項凌勻的電話響起。
項凌勻半眯着眼睛,看也沒看,接起就說:“我現在還在休假中,有什麼事請找助理或者等我上班再說。”
紀昊晟瞪他,向他揮了揮虛拳,假期都過去多少天了,還休假?
而項凌勻自然無視他的威脅。
他說完就要掛斷電話時,電話那端傳來了一個女音,“項所長,我是姬琴。”
項凌勻就要掛斷電話的手頓了一下,“是你?”
想到她,項凌勻不自覺的就又想到了那根在他嘴裏進出的白嫩的手指,還有她時不時在腦里晃蕩的身影,心裏又是一陣的不自在,心緒複雜起來,心頭越發煩燥。
而此時的姬琴同樣的不自在,她有些小心地說:“你,你有空嗎?我有事想跟你說。”
項凌勻沒注意到她的的異樣,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似要掩飾什麼,語氣不怎麼好,“我沒空。”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他現在心頭亂得很了,也為自己對她的不明心態。
而姬琴看着被他掛斷的電話,不由苦笑起來。
她之所以猶豫了這麼久,糾結了這麼些時候,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實在沒法拖延下去了,才鼓起勇氣,撥通了電話,被他拒絕這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中了。
姬琴坐在茶樓靠窗的位置上,獃獃地看着街上車來人往的,久久沒有動。
項凌勻和紀昊晟吃完飯,又向球館駛去,剛把車子駛入球館,手機傳來了訊息的提示音。
“我想你再幫我一個忙,就算把你還欠我的那個人情抵了,這事了后,我們再也互不相欠。”
項凌勻不由暗暗撫額:這女人,又拿人情來說事。
想不理會的,後來還是回了個信息過去:“你不會又要我去演戲,幫你擋去某個男人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欠你的那個人情,現在先不還了,以後再說。”
很快有回復,“這次不是。說起來,這事還是上次那事留的後遺症。”
項凌勻沒耐心打字,一個電話撥了過去,直接發問:“你那話什麼意思?”
姬琴苦笑,她打的電話他不接,只能讓他打過來了。
聽到他的發問,姬琴說:“我媽要見你。”
“憑什麼?不見。”聲音有着不耐。
姬琴暗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求你了,再幫我一次好不好?把這次應付過去后,我就找機會跟我媽說,我們分手了。”
哎,所以說,一個謊言得由無數個謊言去圓。因為人心總是難於猜測的,往往事情總會偏離自己的想像。
姬琴有想過現在就跟姬母坦白,說出自己跟項凌勻的真實關係,但想到她跟姬母兩人剛緩和的關係,這些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如果這一次說了真話,先不說她母親承不承受得住,只怕是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跟她說話了。
真是頭痛,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可這個世上沒有早知道。
項凌勻自認識姬琴以來,從來沒有聽她這麼低聲下氣過,每次她都是精神氣十足,跟他理論,與他斗計。現在這樣軟弱無助,不知怎麼,讓他直皺眉,他很不喜歡,也不習慣這樣的她。
他正要說話,突然想起了什麼,琢磨了好一會,才轉了話說:“行,我答應了。”
“真……真的?”姬琴一時沒想到他突然答應得那麼爽快,有些不確信地反問。
項凌勻心情突然愉悅起來,他的指尖輕敲着方向盤,“我說出的話還能有假?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聽到他的話,姬琴清醒過來,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說話。
似乎是聽出了她的緊張,項凌勻鬱悶了一天的心,突然就好了起來,他勾了勾唇,“這次幫了你,欠你那個人情算是還了是吧?”
“當然。”
“可是,那個人情不值得我這次的付出。”
姬琴一滯,“你,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就是想讓你也嘗嘗欠人情的滋味。”
姬琴的呼吸頓了一頓,“你的意思是你幫我這次忙,你欠我的那個人情抵掉了,還不夠,反過來,我還得欠你一個人情?”
“正確。”
姬琴咬了咬牙,“你這是趁火打劫!”
項凌勻懶懶地靠在車座上,伸了伸長腿,找了更舒服的姿勢,輕淡淡地說:“你可以不答應。”
她是不想答應啊,可她能嗎?
姬琴閉了閉眼,咬了咬牙,然後有氣無力地說:“好,我答應。”
項凌勻輕笑出聲,他能想像得出她懊惱又無奈的神情。
他喜歡這樣生動活潑,充滿小得意的她,而不是剛才那個低聲下氣,有些沉沉鬱郁的她。
笑着笑着,他突然一頓,喜歡?
他說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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