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走蛟

接着接連不斷的閃電閃現，雷聲接連不斷的轟鳴，在湛藍的閃電下，我們看到五峰山的山頂在劇烈的抖動着，一下子掀開一個大口子，山頂崩塌，一大片的泥沙和水轟隆隆的直接倒下去，倒下的同時，山體還在震動，一股股的煙霧從山頂冒出來，很快，我們這裏就能聞到一股股的類似硫磺的氣味，有點刺鼻。

在混亂中，爺爺聲嘶力竭的大聲喊大家不要驚慌，按照下午安排好的情況，三十六個人一個筏子，現在把筏子抬好，準備下水，能不拿的東西盡量不要拿，大家快。

人群更亂了，所有的人都衝過去抬竹筏，還有一些人去豪貴家裏拿東西，我和姑姑爺爺，墩子小燕刮痧婆他們一起三十六個人，抬了一張竹筏到岸邊，等了起來。

竹筏雖然很大很寬，但是竹子不是乾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幾十個人的重量，我心裏有點懸，看着五峰山轟轟烈烈的塌方和那些煙霧，我一直期盼着能快點走，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往昔的那些美景已經不在，不管我的眼睛看往哪裏，哪裏都是驚慌。

五峰山的抖動和塌方越來越小，煙霧越來越多，已經朝我們這邊瀰漫過來，是風吹過來的，類似硫磺的氣味也越來越濃，等煙霧到了我們這的時候，我們都看不見了。

爺爺又大喊着說大家都不要動，站在原味，煙霧很快就會散掉，等煙霧散了，我們就可以下水了，千萬不要往前走，就站在原地，等下水會漲上來的。

全村人又陷入了安靜，在氤氳的煙霧中，我看到爺爺把姑姑面前的編織袋子拿了起來，一甩，把膠袋子丟到了滾滾洪水裏面，那編織袋子裏面裝着的是銀元，銀元似乎比較多，應該有三四百個吧，爺爺有時候會給人治蛇咬傷，都不收費的，爺爺一般都不收錢，有些人為了感激爺爺，又沒有錢，就會悄悄的留下幾個銀元給他，所以我家才有這麼多銀元的。

爺爺直接就把幾百塊銀元給丟了，我都有些心疼，但是爺爺一點表情都沒有，丟完銀元依然定定的彎着腰站在那裏，姑姑似乎有些生氣，但是也不敢說什麼，只露出一臉愁容。

突然，一陣巨大的嘩啦啦的聲音在遠處響起，由遠而近，速度非常快，聲音也非常巨大，聽得我的心裏一陣陣發毛，爺爺又大聲喊了句大家都別慌，站原地不動就沒事，等煙霧散盡，我們就下水。

巨大的嘩啦啦的聲音很快就到了我們這邊，從我們旁邊閃過的時候，帶起一股腥風，濺起一些水花，撒在我們身上，等聲音過去，我才鬆了一口氣，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嘩啦啦剛剛消失，煙霧就開始散了，閃電和雷鳴聲依然不絕於耳。煙霧散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洪水突然暴漲，幾乎以一分鐘一米的速度漲，很快，就到了我們竹筏下面一點了，這時候爺爺抬頭看了看已經塌掉半邊的五峰山，然後揮了揮手說好了，大家都下水吧，讓小孩老人坐中間，壯年男負責照顧船，大家行動吧，不要亂。

十個竹筏全部下了水，一根大的麻繩把十個竹筏串聯在一起，在水裏飄蕩着。

浪很大，而且前面不時有樹等障礙物，第一條竹筏很關鍵，要控制整個竹筏隊伍的行進方向，所以第一條船上沒有老人婦女小孩，都是壯年男，有十個人拿一條長長的竹竿，其他的全部拿槳用來控制船。

竹筏隊伍就在水裏飄蕩着，每個人全身都濕透了，竹筏顛簸的很劇烈，我的心也跟着顛簸，暴雨夾着風，吹打在臉上身上，一陣陣冰涼，天開始慢慢的亮了，可以看到沿途的很多村莊也被淹沒了。

在經過鎮子上的大橋的時候，看到大橋已經斷掉了，斷掉的地方，還掛着一艘淘金船，不知道是不是淘金船把大橋撞斷的。

這時候我發現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我母親好端端的，就這麼不知影蹤，老六昨天晚上還生龍活虎，今天卻成了被水泡的這麼腫脹的屍體，我問過爺爺，老六為什麼好端端的要跳到水裏去，自尋死路，爺爺沒說話，只是重重的說老六是條漢子，是真漢子。

過了鎮上，洪水分成兩路，一路是往以前江水的方向，還有一路是往一個峽谷的方向，前面那條船都問爺爺怎麼辦，爺爺站起來，皺眉看着前面，一直到臨近分水的時候，爺爺才大聲說往峽谷的方向，快。

第一條船的人都提出意見，說去峽谷方向，水肯定會很兇猛，而且竹筏也不好控制，危險性很大，爺爺沒和他們解釋什麼，只是說一定要往峽谷方向，村民們只好把船劃到了往峽谷方向的水路上。

當竹筏飄進峽谷的時候，我的心又慌張了起來，峽谷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過了這個懸崖，是一個比經過我們村子的黑沙江大最少兩倍的大江，去了大江肯定更安全，可這峽谷看上去就影影綽綽的，我們能過去嗎？

竹筏剛剛進入峽谷，就開始控制不住了，這峽谷裏面很多凸起來的岩石，把水流搞的很急，竹筏劇烈的顛簸着。竹筏上的村民們不時的發出尖叫聲和驚嚇聲，小孩子幾乎都哭了起來，哭聲一片。

但這並沒有完，這只是剛剛開始，越往峽谷裏面，水流越湍急，走到峽谷中部的時候，我們看清前面是階梯型的，我們竹筏要從那裏直接刷下去，非得全部散架不可，村民們都驚慌的叫了起來，第一艘竹筏的人開始亂了起來。

這時候爺爺站了起來，大喊一聲，都別亂，就讓竹筏下去，不會有事的，爺爺說完坐到筏頭，從袋子裏面摸出一個紅色的布包，那個布包爺爺常年帶着，似乎是爺爺的寶貝，也從來不讓我們碰。不過這會爺爺很爽快的一下就把布包丟進了水裏面，丟完馬上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血滴進到洪水裏面。

我們都不知道爺爺在幹什麼，但是我知道爺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在竹筏走到階梯的時候，所有人都尖叫了起來，我們的竹筏隊伍就這麼下了階梯，可讓我驚訝的是，我們的竹筏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就這麼平穩的下了這劇烈的洪水，似乎竹筏底下有什麼東西再托住我們一樣，這讓我突然想到了我找爺爺的時候碰到的一個巨大的溜滑的東西，這會不會和現在有關？

竹筏終於順利通過了峽谷，有驚無險，不過通過峽谷后，又有很多村民哭了起來，因為他們帶在竹筏上面的銀元之類的東西，掉到洪水裏面了，那可是他們剩下的唯一的家當了。

竹筏通過峽谷就到了大江，大江一樣波瀾壯闊，濁浪滾滾，一到大江，我們的竹筏隊伍就靠岸了，大家都上了岸，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這裏是一個小鎮，不過這個小鎮比我們的情況好多了，根本沒有怎麼受到洪水的侵襲。

我們走到鎮子上面的鎮政府，政府大門已經關門了，幾個村民把門衛叫醒，門衛卻不給我們開門，最後，村民們要爬鐵門進去，門衛才給我們開了門。

全村人湧進了鎮政府，準備在政府大樓裏面安頓下來，睡覺，一進去，門衛就帶着一個矮矮胖胖禿頭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直接找村長，可我們村的村長早就走了，昨天晚上就和那些押着我爸爸的當兵的一起走了，最後我爺爺過去和矮胖男說了幾句，矮胖男就走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一輛農用車裝了很多軍用被子過來，村民們很快都領到了被子，排隊洗完澡后，都在大廳裏面睡了下來。

我洗完澡很快就在大廳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在一個辦公室的長木椅子上，肯定是爺爺把我抱進來的，我正想起身，卻聽到爺爺和姑姑在說話。我便裝睡，繼續聽了起來，終於聽到了我想聽到的秘密。

爺爺和姑姑對話大致是說我母親被我爺爺找到了，我母親和其他七個被叼走的村民一樣，都中了蛟毒，我母親中的毒最強，已經不能見人了，現在放在爺爺的一個赤腳醫生朋友那裏，只有弄到蛟膽，才能把母親他們的蛟毒治好。而要找到蛟膽，必須找到蛟，這蛟並沒有走遠，應該就在這條大江下去一百里以內，蛟蛇落新窩，一定會出陰魚，只要找到哪裏新出了陰魚，就一定是蛟蛇落新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