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命中來來去去的過客,有些人會停駐在自己的心中,成為影響最深的朋友;有些人則是停了又走,卻在不經意時刻,在自己的心裏留下傷痕。
而眼前仍是一臉酷相的酒保,就是沐筱花最好的朋友之一。
他是她大二那年,在PUB認識的那名酒保阿琛,因為當初自己遺忘在PUB的皮包,是他幫忙送回,從此結下兩人的緣分。
這四年來,他們成了好朋友,只是他的話不多,總是她嘰嘰呱呱的與他分享生活中所發生的事,他可說是她最好的傾聽者。
就連她有憂鬱症的事,也是阿琛發現后,強迫她上醫院治療,才讓她逐漸走出憂鬱的陰影。
如今他能恢復活潑快樂的模樣,他功不可沒。
所以當她存了點小錢時,就與阿琛商量,她出錢開一間酒吧讓他挂名當老闆,她出錢,而他出力,兩人五五分帳,誰也不貪誰的便宜。
而這一年來,阿琛確實很努力撐起這間店,因為他很感謝她出資,幫助他完成他開店的夢想。
「我跟你說,我前幾天在蛋糕店遇到那個混蛋了。」沐筱花往吧枱一坐,望着阿琛面無表情的酷樣。
他沒有答話,只是很俐落的為她調了一杯綜合果汁,因為他知道這女人不能喝酒。
一喝醉的沐筱花,根本就像個瘋女人。他見識過,所以他發誓,這輩子死也不會調酒給她喝。
「那混蛋你知道是誰嗎?」沐筱花咬着吸管,雙手緊握。「向雲霽。」
「嗯?」阿琛終於有點反應,抬眸望着她滿是怒意的雙眸。「我以為妳已經忘了他。」
她猛然一頓,最後抿着唇道:「我也以為我忘了他,但誰知道……一見到他,我又回想起之前的一切。而且,那天,我不僅和他面對面,甚至還和他交談了。」
「妳還恨着他?」阿琛問着,語氣沒有任何的溫度。
「沒恨……」她說得有些心虛。「好吧,我承認我確實還恨着他!」
她聳聳肩,反正她向來敢愛敢恨。「至少我曾無私的付出,想跟他交朋友,也沒有任何的遐想……」
她永遠忘不了,當她辦轉學時,一堆女同學還嗤笑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每個人都知道向雲霽只想利用她,只有她還痴心妄想跟王子做朋友。
「妳別太鑽牛角尖。」阿琛知道她的個性。「過去的事就算了,念念不忘對妳一點好處也沒有。」
她無力的趴在吧枱上,嘆了一口氣。「我這樣的女人很討厭吧?」
他望了她一眼。「有時候。」他回答的簡單俐落。
她哼了哼聲,這阿琛講話向來就是直來直往,一針見血的往她的心裏刺着。「幹嘛說話老是那麼直接,完全不會拐彎抹角。」
「這種事我做不來。」他擦拭着杯子,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對了。」她從皮包拿出一迭折價券。「來,送給你。」
「那是什麼東西?」他連看都沒看,直接問着。
「一間民宿的折價券。你知道綠夏吧?之前我就是介紹她去這間民宿,剛失戀的她,去泡個七天的溫泉,結果不到三個月就有了艷遇,現在人家都快結婚了。所以啊,你要不要帶你老婆去泡泡?聽說泡過的情侶都不會分手,夫妻檔更好,永遠都恩恩愛愛不會離婚。」
她就像個推銷員,一直推銷這間民宿「愛情娃娃館」。
「妳要幫我顧店嗎?」他瞇眸,望着眼前這女人。
只見她傻笑一下。「呵呵,你可以關門嘛!」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她教他呀!
他冷哼一聲,這女人通常都把事情想得很簡單,也不想想,如果無緣無故關門幾天,會跑掉多少的客人。
見他沒啥興趣的表情,她努努小嘴。「幹嘛那麼不屑的樣子,我可是很誠心誠意的要送你耶!」
「妳怎麼不自己去?」他反問着她。
她側着頭,想了一下。「其實我也想去,只是最近知道那間民宿原來是向家的產業,就讓我有點遲疑了。」
「不一定會遇上向雲霽。」阿琛面無表情的說著。「而且事情都過那麼多年了,妳還不能釋懷嗎?」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執着什麼。」她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我明明告訴自己,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是我沒想到,我看到他……我像是整個人失控般。」
阿琛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妳只是因為不甘願。」
「或許吧。」她啜了一口果汁。「其實,我只想為以前的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吧!」她凝望着透明杯子裏頭的透明液體,心頭微微蕩漾。
阿琛沒有回話,因為沒有人可以為她解開這樣的問題,除非她的心中真正放下過去的一切。
在此同時,一名男人坐到了她的旁邊,向阿琛點了一杯酒後,一雙黑眸便打量着趴在桌面的沐筱花。
沐筱花注意到男子的眼光,抬眸移向他,他的長相一映入她眼裏,她差點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真巧。」男子很紳士的與她打着招呼,一張俊顏掛着親切的笑容。
難得,他又遇見她了。向雲霽望着一臉吃驚的沐筱花,發現她的表情像是看到不幹凈東西,杏眼圓睜。
媽呀,他怎會來這裏!?她才和阿琛聊完這個該死的男人,怎麼下一刻又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她深呼吸一口,發現這樣的刺激真是太大了,心臟快要受不了。她明明不想再看到向雲霽,怎麼老天爺總愛這麼捉弄人?
她別開臉,假裝不認識他,將眼光移向其他地方,看看四周的客人。
「妳忘了我?」向雲霽望着她連招呼都不打的模樣,心裏的好奇心又被她勾起了。
他和她到底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令她這麼憎恨,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我有義務要記住你嗎?」她悶悶的說著,一見到他,她整個心情都壞了起來。
阿琛並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將酒送上后,便又安靜的擦拭着杯子,可雙眸卻緊盯着他們瞧。
「妳都知道我是誰了,還不算記住嗎?」向雲霽依然揚着一張迷人的笑容,難得他主動想與女人搭訕。
「哈。」她冷笑一聲。
沒想到他依然如她記憶中那樣,總是自信過了頭,以為女人不能拒絕他的魅力,錯!她沐筱花今天就要拒絕他。
「你以為你是誰呀?我看過你一眼,就要記住你?你會不會太自戀了?」
「妳對我有很大的成見。」他瞇起一雙迷人的眼眸,望着她圓圓的臉龐。
「嘖!」不知道為什麼,一遇到他,她的心情就開始變得很煩躁。
或許她的心裏還帶着恨,甚至恨着他竟然沒有認出她來,還企圖想要搭訕她。如果他認出她來,他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啐,好笑。她嗤了一聲,她管他有什麼反應,她現下就是不想見到他!
她的身體滑下高腳椅后,頭也不回的想離開酒吧。
「阿琛,我要回家了,Bye。」她舉起右手,算是跟阿琛打過招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向雲霽望着她瀟洒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的揚起一抹笑容。「真是有個性的女人。」
他的眼光轉回,放在阿琛身上,發現這男人一句話也不回答,甚至連眼都不與他對上。
有趣了!向雲霽默默的喝着酒,環伺四周,看着這酒吧的設計,幾張柔軟的沙發椅,搭配着透明不規則的玻璃桌子,具有現代感,卻又不會有壓迫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你是這間店的老闆嗎?」向雲霽望着不多話的阿琛。「這間店的裝潢像是出自於名家之手。」
「裝潢全是老闆一手包辦的。」阿琛難得多說一句話。
「真的?」他眼一亮。「老闆什麼時候會來酒吧?」
「剛走。」
「剛走?」他挑着眉,下一秒,一臉不可思議的道:「難道是剛走的那名小姐?」
阿琛點頭。
「請問你老闆貴姓?可不可以給我聯絡的方式?」向雲霽許久不曾見過這麼舒服的室內設計,於是厚着臉皮問着。
阿琛懶懶的看了他一眼,冷聲回答:「若你用點心,你就會想起她是誰。」
嗯!?
向雲霽皺眉,他只覺得這設計很像他失蹤不見的學妹──
只是,他學妹叫什麼名字?向雲霽認真的想着,發現一時之間竟想不起,卻發現剛剛那名女子,與他的學妹相貌神似……
看來,這是一場上天給他們的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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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筱花自那天離開酒吧后,只要晚上抽空去找阿琛聊天時,就會發現向雲霽定時出現,像是衝著她來,想與她攀談,還問起她是不是當年的那個學妹。
他認出她來了?但,看來好像沒有,因為他的口氣有些遲疑。
連續三天晚上都遇到向雲霽,她決定酒吧也不去了,就算晚上無聊沒地方跑,她也乖乖的在家寫稿。
只是自從遇上向雲霽后,她又開始心神不寧,甚至沒有辦法好好坐在電腦前面打字,所以她決定收拾行李,一早往烏來山區民宿前進,以逃離有向雲霽的地方。
就算那民宿是向氏的產業又如何,總不會那麼巧,又讓她遇到他吧!
一早跳上火車的沐筱花,下了火車,改搭上公車。
到了站,下車,她提着行李走在山區小徑,耳旁傳來的不是轟隆隆的車子喇叭聲,而是鳥啼啁啾的悅耳歌聲,令她的心情放鬆許多。
空氣很好,天氣也很好。
秋天的下午,微涼的輕風迎面吹來,還帶來一股花草香,這屬於大自然的味道,令她感到神清氣爽。
她體驗着在山區漫步的悠閑,不在乎路途有多遠,享受着這種難得的清閑。
台北的步調太快,她還是喜歡這般悠閑如老家的生活,只是南部的家,自她媽媽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畢竟以往那個家,早已被父親的新歡佔據,她這個外人一回去,他們顯得尷尬,而她也不自在,乾脆她就搬了出來,過着各自的生活,大家都快樂。
而這幾年,就算逢年過節,她頂多也只會匯個幾萬給她父親,她的人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他們也沒找過她。
就連當年,她得了憂鬱症,身邊也只有阿琛與他的老婆關心她,若不是他們硬是逼她勇敢面對問題,她早就以自殺解決一切。
或許,當年她會得憂鬱,不單單是為了向雲霽,還為了自己的母親。因為父親在母親去世不到一年,便迎娶長年外遇的對象。
她心中的抗議始終沒有說出口,積壓過多憤恨,終於讓自己的心理出了問題。
後來,雖然她治好了憂鬱症,卻整個人性子大變,她變得不再那麼委屈求全,她變得獨立、堅強。
沒有人可以擊倒她!沐筱花在心裏一直這麼告訴着自己。
一抬眼,她發現遠遠有建築物的存在,她臉上揚起笑容,加快腳步的前進。
三十分鐘過去,她終於到達目的地,因走路而微泛紅暈的小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這間民宿好大,而且還是日式風格呢!
明明佔地千坪,甚至外觀建築足以媲美五星級飯店,為什麼負責人還堅持走民宿風呢?
她雙手提着行李,像個小孩子般蹦蹦跳跳地踏入「愛情娃娃館」的大門,往大廳的方向而去。
假山流水、兩旁還種滿不知名的樹木,以及花花草草,在左方還有一座高台,像是露天的咖啡館。
哦耶!她像進了大觀圍的劉姥姥,圓亮的大眸左看看、右看看,興奮得不得了。
她來到大廳的櫃枱前,一名嬌小的女孩子正低頭算帳。
「妳好,我是昨天打電話來預約的沐筱花。」
「啊?」有着一張娃娃臉的女孩抬起頭,一見到沐筱花時,愣了大約三杪。「沐小姐?」
「是的。」她點頭。
「妳好,我是娃娃館的負責人,向娃娃。」向娃娃與她確定好身分,離開櫃枱后,想幫她提起行李,卻被沐筱花拒絕。
「沒關係,我自己提得動。妳可以帶我去房間嗎?」她帶着一抹微笑問着。「我想要看看房間。」
「好的。」向娃娃多看了她一眼后,領着沐筱花離開大廳。
走在長廊上,向娃娃解釋着民宿內的一切:「沐小姐,我們會提供早、晚餐,如果妳沒有另外交代,我們都是在食堂用餐;而露天的風呂溫泉是自由使用,不過中午一點到兩點是打掃時間,我們也不建議客人剛吃飽就泡溫泉……」
沐筱花跟在向娃娃的後頭,聽着她的解說時才發現,向娃娃長得蠻像……向雲霽的。
他們是兄妹吧!她這麼猜想,卻不想問出口,畢竟她根本不想知道太多事情,那對她來說並沒有好處。
來到一間純日式的房間,不同的是,這間日式套房位於三樓,有獨立的小陽台以及衛浴設備,房間與客廳以紙門隔開。
卧房內有張柔軟的床、梳妝枱、簡單的衣櫃;客廳則擺着日式小桌几、坐墊,一角還有個小冰箱,完全就像個小套房,除了沒有廚具外,實在很適合單身生活。
向娃娃將鑰匙交給沐筱花后,便離開房間,留下她一個人在房裏。
這間套房讓她感覺很舒服,沒有壓迫感,原本方型的角落還特地設計成圓弧狀,除去死板的感覺,且房裏明亮、沒有多餘的裝飾。
很清雅的房間。她放下行李后,馬上到舒適的大床上一躺,果然柔軟的如她想像中那麼舒服。
她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深深吸一口氣,有一種花香的味道……
像是熏衣草的花香。她嗅嗅被單,發現真的是熏衣草的味道,令她不由得更加放鬆。
她果然來對地方了!這一刻,一掃之前的不安與煩躁,她閉上雙眼,不知不覺的陷入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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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沐筱花幽幽睜開雙眼時,是被電話鈴聲吵醒。櫃枱的向娃娃撥來內線電話,詢問她是要在房內用餐,或是在食堂。
她選擇食堂。
於是她起床,洗了一把臉,走出房門,將門鎖上后,漫步來到食堂。
此時食堂里只有小貓兩三隻,各自佔住食堂一角。
她來到點餐的櫃枱,拿出向娃娃稍早交給她的餐券,抬頭望着上頭的菜單,猶豫着不知該選擇哪樣。
每樣看起來都好好吃喔!沐筱花猶豫許久,最後選擇野味火鍋,一道以山雞、山豬肉為主角的菜色。
拿到滾滾冒煙的火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準備好好的大啖美食。
就在此時,一名男人拿着即溶咖啡杯,來到她的桌邊。「我可以坐在妳前面這個位置嗎?」
沐筱花抬頭,因看到來人的長相,一愣,正要放進嘴裏的雞肉,就這麼掉落湯底,濺起熱湯,燙到了她的小手。
「該死!」她翻找着身上的面紙,面前的向雲霽主動拿出手帕。
她瞪了他一眼,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執意找出面紙后,才擦拭手上的湯漬。
「又見面了。」向雲霽揚起好看的笑容,與她打着招呼。
「陰魂不散。」她沒好氣的開口說完,低頭吃着自己的小火鍋,不想搭理眼前的男人。
向雲霽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冷漠,但他仍是不理會她的反應,逕自坐在她的面前。
「其實,在第一次面前時,我就覺得妳長得很像我一個舊識的朋友。」他的語氣淡淡的,就像平時聊天那般。「沒想到妳真的是那名我讀研究所時,幫我了很大的忙的學妹。」
她一聽,手上的筷子差點掉落,但她還是抿緊唇瓣不說話,硬是吞下心裏浮起的不悅感。
「我和你一點也不熟,你可不可以少來煩我?」她抬眸,拿着圓眸怒瞪着他。
「沐筱花。」他很冷靜面對她的怒氣,輕輕叫着她的名字。「為什麼當年,妳就這麼一聲不響離開學校?連個電話都不給我?」
「沒想到向大爺還記得我這個沒沒無名的小人物呀?」見自己已經賴不掉了,她以嘲諷的語氣回答他。「現在你知道我是當年的學妹,能不能還給我一個安靜的吃飯空間?」
「妳還沒有回答我。」他難得的攏起眉頭。「我們相遇兩次,妳明明就認出我來,為什麼在酒吧時不與我相認?」
「笑話!」她放下筷子,冷冷睇了他一眼。「我跟你非親非故,幹啥沒事跟你攀啥關係?還有,誰告訴你我就是沐筱花?」
是阿琛嗎?不可能,阿琛總擺個死人臉,除了他家親親老婆外,他不可能會主動提起她的事。
「我打聽來的。」他那晚離開酒吧后,便查了酒吧的負責人,發現挂名的是酒保,但其實出資的是另有其人。
那個人便是沐筱花。打聽到她的消息后,他也順便調查她的住址、她的一切,要上門找她時,卻發現她離開家了。
很巧的是,她竟投宿到小妹的民宿。
更巧的是,這個月正好輪到他到小妹的民宿幫忙,兩人就這麼又碰上了。
「打聽?」她皺緊柳眉,從頭到尾沒給他好臉色看。「你調查我?」
「我承認,我是這麼做了。」他啜了一口咖啡,大方的承認自己的行徑。「妳明明知道我是誰,為什麼見面還當作不認識?」
「你以為你是誰啊?」她咬着牙,怒意莫名而來。「而且,你認出我了嗎?真好笑,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做,在那攀親帶故,等等又讓其他人誤會了。」她說的話又酸又澀。
「我沒有認出妳來,是因為……妳變很多。」他一雙虎眸打量着她全身上下。
她一頭挑染的紅粽色長發,束成清爽的馬尾,身上穿着圓領無袖T恤,配上七分牛仔褲,露出半截的小腿,腳下踩着露指涼鞋。
她整個人看來精神勃勃,不復以往他記憶中那麼文靜、害羞。
現在的她彷佛一盤嗆辣的辣椒,只要與她談個幾句話,就會被她炙熱的火焰灼傷。
他記得她以前不會這麼大聲說話,更不會以這麼兇惡的口氣與他談話。
「我變再多也不關你的事。」她懊惱的低吼。「當年我和你,誰也沒欠誰,拜託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真的看到你就很討厭!」她毫不掩飾的說著。
難得有女人討厭他。向雲霽雖是因而愣了幾秒,但很快的回過神來。
「我只想弄清楚,當年我做錯什麼事,讓妳這麼憎恨我……」
是的,她「憎恨」着他,甚至可以用恨之入骨來形容。
沐筱花一時之間說不出口,但她很快冷靜下來。
「你還要在我身上得到什麼?希望我很熱烈地跟你敘舊?抱歉,你我交情不到那裏,你和我之間,就像陌生人一般。」
有趣了!他到現在還不懂,為什麼她每次看到他,反應會這麼大,與他記憶中那個溫柔的學妹,一點都搭不起來。
會不會這個女人,只是與那名學妹同名同姓?
可,這又不可能,畢竟酒吧的設計,確實是她的風格。
她是名天才,卻不知為何,竟放棄了這樣的才能。他想搞懂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如果可以,他想請她到他的公司上班。
不過,現下他最感興趣的,是她對他的態度。
「我想我的不請自來很唐突,現下我自我介紹──我叫向雲霽。」他刻意有禮的朝她點頭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關我屁事呀!」她端起她的晚餐,給了他一個白眼。「我現在就是不想再看到你……」她離開他的面前時,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你再敢跟着我,小心我大喊性騷擾了。」
向雲霽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嘴角往上揚起了好大的弧度。
沒想到記憶里的學妹,如今變得又悍又辣,對他再也不是溫柔、輕聲細語,彷佛恨不得今生都不要再看到他。
看來他到民宿又多了一項樂趣,尋找她極度恨他的原因──
甚至解開為什麼她會不告而別,放棄她喜愛的建築設計,轉至中文系……
這一切都值得他好好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