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離開
如果還有明天，如果我們還有明天，我一定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去背負那麼重的擔子，更不會在讓你一個人去承擔，也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多的疲憊和無奈的傷痛……
可是一切都不會在重來，你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我，連一個說再見的時間都吝嗇……
如果你可以在給我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把對你所有的愧疚和虧欠，全部還給你……
哪怕明知道你不稀罕，哪怕很清楚你根本不在乎你為我做的一切，得到我的回報，可我還是不想讓你帶着遺憾，或者應該說我不想讓自己帶着對你的遺憾面對你的死亡……
一直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後來遇到了你，想要和你組一個溫暖的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然後我們兩個人一切都那樣的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兩個人都那麼憧憬簡單平凡的相愛模式，兩個人一直如此的幸福，從未有過爭吵，應該說兩個人都在用心呵護兩個人的感情，互相保護，可是無論多麼的小心翼翼，兩個人的身份都是無法改變的敵對，無法改變的環境，無法適應，更無法創建一個新的世界，讓兩個人可以真正的重新開始……
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竭盡全力保護，拼盡所有的隱瞞，只為今生的路一直一起走……
万俟翼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不經過自己同意，不經過謝曉悠的允許，就能結束謝曉悠的生命。
雖然事實就這樣殘酷無情的擺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的愛人真的死在了自己懷裏，又一次渾身是血的身體冰冷，心跳停止的，僵硬了身體……
万俟翼依然相信謝曉悠活着，只是和自己鬧脾氣，不想見自己，所以才會就這樣睡了，不肯醒來，不管自己怎麼叫她，都不願意搭理自己。
感情總是有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無力，太多的疲憊，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的苦楚，太多的心碎，太多的不舍，太多的割捨，太多的拼盡所有，太多的求而不得，太多的不求卻已得……
現實擺在面前，艱難抉擇的時候，往往做出的最後選擇都不是發自真心，而是因為考慮過所有，周全了一切，才做出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在看人眼中看起來是最好的，但是於自己則或許是要承受割肉之疼的……
謝曉悠就是那種可以狠心對自己，卻無法對万俟翼狠心一點點的。她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可以用自己的死來保護万俟翼，也可以用自己的死去不在讓万俟翼為難。
寧願消耗自己的生命最後的時光，讓自己墜跌在黑暗中，為万俟翼養育女兒，遠遠地守護……有一種愛，不是得到，不是擁有，不是陪伴，而是哪怕心有多不舍，有多疼，也要忍着眼淚，緊握拳頭，讓指甲陷入自己的手掌心，笑着在她看不到的近在咫尺的地方，做她看不到的強力保護盾，無論她是否需要……
只要她安好，便是晴天。
以後的歲月里，也許發生了什麼事情，遇到了什麼人，忽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曾經熟悉的畫面，只是那些只屬於過去，再不會出現。生命中的那個重要的人，再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而自己也徹底消失在了對方的時間裏……
翻墜着眼淚，和深愛的人今生再無任何交集，從此黑夜常伴，脫軌你的人生。
心口已經疼得沒有了感覺不到疼，凍結了緣分，不承認自己還深愛着，不承認那個和自己彼此依偎多少日夜互相溫暖的人的生死一別，從此便是永別……
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
艾倫看着這樣的謝小悠雙手緊緊地握着拳頭，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扭過頭，緊握着拳頭的手將雙眼嚴嚴實實的擋住，硬生生的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個只要站在稍稍扭頭，就能看到她連夢中都在勾勒着輪廓，她用生命用人生所有的光明去守望，去呵護的人，卻果決的不肯有任何留戀，大有一刀兩斷的樣子。
艾倫那閃着柔光的雙眸閃着心疼，低垂着眼，自己的手撫上了謝小悠的握成拳頭的手，想說些安撫的話，卻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什麼，艾倫吸了吸秀氣的鼻子。
“傻瓜，我沒事，她會遇到更好的，會遇到更適合她的。會有比我更愛她，更配得上她的人和她過完以後的人生。”謝小悠敏銳的察覺到了艾倫的情緒，她終於放開了自己一直□□的手，反手拍了拍原本是想安慰自己的艾倫的手背。
說著不知道是安慰艾倫，還是安慰自己的話。
艾倫扯動着唇角，勉強自己露出一絲比哭還要讓人心疼，泫然而泣的樣子十分讓惹人憐愛。
今天是謝小悠的三七，也就是說謝小悠這個人已經死了二十一天了。謝小悠心臟附近的傷口也有了結疤癒合的趨勢。
自從謝小悠死後，万俟翼每天晚上四點半都會買上謝小悠愛吃的小吃來君樂門拜祭。
万俟翼來的太過頻繁，謝小悠擔心時間久了會露出蛛絲馬跡，讓万俟翼起疑。毅然決定隨着艾倫去墓地拜祭的車，離開君樂門，去艾倫的生物研究所。
艾倫的車漂亮滑出君樂門的地下車庫，和万俟翼的車錯身而過。
隱在車窗窗帘後面的謝小悠，還是忍不住的湊近車窗，透過車窗窗帘的縫隙看向外面，她想可能在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如此近的在看看那個人。
剛剛上車的時候告訴自己不去看她，自己和她之間已經完了，徹底的完了。兩個人之間只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自己對她來說已經是個死人。
生者與死者的不同，就是死者的人生已經畫上了句號，而生者的人生還在繼續。死者會火災生者的心中，直到有一天生者也成了死者……死者才真正的死了……
而現在，謝小悠可以心滿意足的笑臉依舊的說，她是幸福的死者，因為她活在生者万俟翼的心裏，万俟翼只要活着，她就在以另外一個形式活着。万俟翼會把她的那一份活出來，只是謝小悠不知道，她於万俟翼而言，就如呼吸的空氣一樣不可或缺，亦或者是白水，平淡平凡，卻是生活的一部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很容易的讓人忽略的存在，但是當失去，卻讓人的生活好像忽然之間就停止在了那個刻度。失去了溫水一般時刻都會在她回頭側目到時候，都剛好站在她可以看到卻不搶眼的地方對着她微笑的謝小悠，万俟翼的世界都崩塌了。
“你是最好的。沒有人比你更好。”艾倫忍住了自己的哽咽，讓自己盡量笑的和平日裏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就算是極度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她還是眼中眼中漾起了隨時會掉落眼眶外的淚水。
“傻瓜，哭什麼，你看都漂亮的臉蛋都哭花了。真的沒事的，我還有你，還有孩子，而且我也沒有失去她。只是在她的生命中提前謝幕罷了。把我最好的一面留下，包括自己最好的容顏，最好的歲月，在她的記憶里我會永遠不老，永遠是那個會不管發生什麼都會笑着說沒什麼的淡定到過火的女人。”謝小悠微不可見的嘆氣，有些艱難的抬起手，為艾倫擦掉眼角並不存在的沒有掉落的淚珠。
艾倫為躺在香檳色商務車後排座位上的謝小悠，蓋好空調被，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手，讓自己修剪的十分指甲陷入自己的手掌心，都不肯放開手。謝小悠相處了十幾年，喜歡了多年，連她的壞習慣也一併都習慣，並且繼承了。當然也包括謝小悠想要冷靜自己的時候，會喜歡咬嘴唇，咬自己的虎口，或者握拳，直到指甲陷入自己的手掌心才肯放手……
心疼，有時候不是一定要說什麼，也不需要一定要表示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而是靜默的守護在側，讓對方知道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自己都是站在她的那邊的。在她需要的時候，無論何時何地，自己都會竭盡所有的給予她想要的支持。
多年以來，艾倫對謝小悠十幾年如一日，都是不變的守護和遙望。只要她好，只要她開心，無論為她做什麼，都是值得。只要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自己就會覺得哪怕把這條命都扔了，也沒關係，至少她是快樂的。
只要是她所求，哪怕是天上的星星，自己也會讓星星變成隕石墜落在地，可以她捧在手心裏把玩。
艾倫沒有坐在副駕駛，而是坐在了後排座上，為了讓謝小悠躺的舒服一點，她小心翼翼的顧着謝小悠，讓謝小悠枕在自己的腿上，隔着那因為謝小悠的死訊，而換上的酒紅色的單肩長裙，傳來的屬於謝小悠的體溫，鼻尖充斥着謝小悠獨有的發香。
艾倫心猿意馬的用雙手將謝小悠攬着，讓謝小悠不會因為汽車的啟動而有身體有什麼晃動。
艾倫雖然臉上還是溫和的笑着，但是心中有些雀躍，她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守了那麼多年的人，護了那麼多年的人，還是第一次如此安靜的在自己懷裏，讓自己抱着，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陰鬱和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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