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光
人活在這個世界,總是要走過荊棘之路。
哪裏會有一帆風順的人,哪裏會有真的無風無浪的人生。
人世間走過一次,如果沒有經歷坎坷磨礪,人怎會完美。
蒼蔥歲月轉眼就已消逝,人生中多了些曾完全沒有想過,沒有看過的紛繁俗事。
少了平和寧靜。
步入社會,就必須要在名利場中行走。
不再回頭不斷的盤點過往,讓自己吸取經驗,而是一往無前的闊步昂首。
一曲琵琶,彈不盡人生高低;一紙筆墨,繪不出苦辣酸甜。
深夜失眠的自己,躲在黑暗中一個人舔舐自己的創傷,為的不過是白晝之時,自己依然堅強。
無數次冥思苦想,自己要以何種姿態呈現於在所有擔心自己的人的面前,才會讓人心安。
自己做不到清純如水,本就不是何等超凡脫俗的偉大之人。
能做的也不過是放空自己,重新開始。
謝曉悠如自己所說,手機換號了,手機里只存了四個電話號碼,父親謝天的,母親賀斌的,自己手機的新號碼,還有死黨楚琰的電話號碼。
大病初癒的謝曉悠,很快就聽從父親的安排,去了父親所在的企業做建造師。每天的行程都排的很滿。
既然不能忘記,那就麻木自己,讓自己忙碌到完全沒有時間去想。
謝曉悠早晨五點準時起床跑步,六點回家洗澡吃飯,七點準備出門上班,步行半個小時到單位,七點半收拾下辦公室,八點刷通勤卡,八點半開早會,九點散會,十一點半下班,去食堂吃午飯,十二點去健身房半個小時有氧操,十二點半洗澡換衣服,下午一點回辦公室刷通勤卡,上班,下午四點半下班,步行半個小時回家,下午五點到家,換衣服吃飯,下午六點出門跑步,晚上七點回家洗澡換衣服,看書,學習充實自己,晚上十二點之前睡覺。
謝曉悠的生活規律而忙碌,做事謹小慎微,少言寡語的她,很快就融入了新的工作環境中。
建造師的工作是和謝曉悠的專業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所以謝曉悠幾乎是現學現用,每天晚上看書,做招標預算,做施工結算,竣工驗收,已經讓她無暇分神去考慮太多其他的東西。
周末的時候陪父親下下棋,釣釣魚,陪母親逛逛街,逛逛超市,日子倒是也過的充實而愜意。
生活沒有什麼波瀾壯闊的過着,這樣規律而平靜的生活,讓謝曉悠整個人身上淡雅之色更重。
淡漠禮貌的淺笑,做事不招搖,低調,勤懇,在人人爭上游,個個都再去搶功勞的工程科,實在是個無法讓人討厭的異類。
所謂的黑色星期五,謝曉悠是深深的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一周的工作總結,足以壓死她這個剛剛適應了工作環境的新人。
同事的刁難期已經過了,可是工作的難度並沒有因為自己融入了新的環境而降低。
謝曉悠用手支着自己的腦袋,愁眉不展的瞪着電腦顯示器,又不時的低頭看看工作日誌。
一首英文歌在安靜的工程科響了起來,所有科室里正在忙碌的人們都抬起頭,互相看着,工作時間,手機是不許開聲音的。
而這如此大聲的音樂,是怎麼回事?
被領導抓到可是要罰款的。
一個人犯錯,就是一個科室犯錯,這個月的獎金要泡湯了。
科室里的人互相看着,心裏心疼自己這個月的獎金,卻不敢抱怨出聲。
工作時間,工程科的辦公室里,是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的,有什麼事情要說要出去,絕對不允許影響別人工作。
人手一部手機,有工作聯絡,會直接打到工作配發的手機里,接電話要離開科室,這是所有工程科的人都知道的規定。
那麼會犯這樣低級錯誤的人,也就只要剛剛加入工程科不算太久的新人謝曉悠。
相對別人的各種不一樣的猜疑,看戲,擔心,謝曉悠卻沒有什麼反應,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拿起自己的手機,走出了工程科。
“你好,我是謝曉悠。”謝曉悠坐在茶水間的椅子上端着牛奶,聲音甜美而禮貌。
“小悠,我是表姐啦!明天周末,陪我去參加婚禮。”對方這樣說。
謝曉悠把手機拿離了耳朵,不用想也知道表姐賀雲美是又想給自己安排相親了。
自己回來到現在,表姐四處給自己張羅相親,知道是一片好意,可是也清楚表姐是想自己嫁個有錢有勢的人,好給她做後盾,鞏固她現在的位置。
表姐跟了一個比大舅歲數沒小几歲的工程建築公司,身家過億的男人高闊做小,一直沒有兒子的高闊因為表姐一下生了兩個男孩,就和其他的女人分了手,正大光明的搬去了和表姐同住。
其實人們都明白,高闊家裏之所以認同了表姐的存在,無非是表姐母憑子貴了。
可是高闊家裏的正牌夫人張敏琪也不是好惹的,和丈夫高闊白手起家,生了三個女兒,現在怎麼能讓別的女人不僅搶了自己的丈夫,還有搶自己和丈夫共同創下的基業。
多次派人用了各種方法搶表姐的兩個兒子。
兩個女人不斷的鬥法,一直延續到現在,從未停止……
“誰的婚禮?”謝曉悠喝了一口熱牛奶,還是覺得身上脫力,怕是最近太忙了,工作的事情壓力太大,上火了,所以要生病……
“我和你們科長給你請假了,你收拾下東西,去樓下等我。一會我接你去買衣服做頭髮,明天可是有很多名人會去。”賀雲美強勢的說著,掛斷了電話。不給謝曉悠拒絕的機會。
賀雲美對自己這個表妹謝曉悠不能說完全了解,但是從小一起長大,還是很了解自己這個表妹的。
自己大姑家的表妹是個張揚的人,目光短淺,喜歡佔小便宜,而自己這個二姑家的妹妹謝曉悠自小就和自己關係很好。
是個看事情透徹,做事低調,長得也圓潤可愛,禮貌優雅,卻是和人生疏的人。
這樣的人是會被上流社會的人喜歡的,嫁入豪門,只需要一個台階。
謝曉悠看着已經掛線的手機,苦笑,自己這個表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成天忙着和高闊的大老婆斗,既然還有閑心管自己的事。
去吧!
不去不知道表姐又會鬧哪一出呢……
看來高闊的大老婆對她的威脅又大了……
聽聽表姐訴苦……
謝曉悠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牛奶兌了半杯咖啡,一飲而盡……
應付表姐,不提神可是不行。
果然謝曉悠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從下午被賀雲美從單位拉出來逛街,她們兩個已經幾乎走遍了所有的專櫃,兩個人手裏的服裝袋,完全拿不住了,賀雲美才放棄繼續逛街,半拽着謝曉悠走進了一家沙龍。
謝曉悠累癱了一樣坐在等候的沙發上,看著錶姐和那個設計師說話。
“太太,今天您想做什麼髮型,還是要做護膚,仟體?”穿着沙龍里髮型師統一黑色執事裝的青年烏黑亮麗的發色,配合時尚的紋理燙與露額式的造型更顯青年五官的精緻,頭頂用髮蠟抓起來的蓬鬆感,十分帥氣而耐看。
“是我妹妹做頭髮。”賀雲美用手指了指,已經自然的坐在沙發的角落,側着身,交疊着雙腿,玩手機的謝曉悠。
“您妹妹發質很好。”青年髮型師看了一眼角落裏坐着的謝曉悠,笑着對自己的老客人賀雲美恭維。
完全看不出那個淡然的女人和這個高調艷麗的女人是姐妹。
“小悠……”賀雲美衝著謝曉悠笑着招手,讓謝曉悠過來。
“姐,我走的腳好疼。”謝曉悠皺着一張臉,可憐兮兮的看著錶姐賀雲美,撒嬌。
賀雲美其實很疼愛自己,所以撒嬌是最有效的方法。
果然賀雲美看了看自己表妹穿着工裝和單位配發的高跟鞋,臉就變了變,連忙叫來沙龍里的接待,把自己剛剛新買的一雙運動鞋,和運動裝,拿了過來,讓謝曉悠換上。
謝曉悠笑的像個孩子,歡天喜地的接過東西,隨意的走進了沙龍樓上拐角處,做香薰按摩的房間鎖好門,放心大膽的換衣服。
謝曉悠並沒有注意自己隨意挑到的房間最裏面,有個人在按摩床上趴着閉着眼睛假寐,淺眠,因為自己關門的聲音有些大,被自己吵的睜開了眼睛。
那個人沒有動,眯着眼睛,看着這個扎着馬尾娃娃臉,高挑白皙,身材勻稱女人,一臉如同大赦的表情,把身上的黑色西服上衣脫了,裏面的白色襯衫脫了,兩下就把身上穿的黑色工裝裙子脫了,看也不看就一卷,從衣服袋子裏,拿出一條淺藍色的運動褲換上,把高跟鞋踢到了一邊,坐在沙發上拿出一雙海藍色的運動鞋穿好,才拿出一件緊身的白色半袖套到身上,把剛剛換下來的工裝和高跟鞋一起塞到了一個衣服袋子裏。
沒有什麼形象的一把將原本是高高束起來一絲不苟的馬尾,拽散了,把束着頭髮的發繩往帶着白色陶瓷表的左手手腕上一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伸了伸胳膊,伸直了修長的雙腿。
在裏面按摩床上身上蓋着薄被,歪着頭看着的人,輕輕的一笑,雖然難得安靜休息的時間,被打擾,不過……
這個人還真有趣。
走錯了房間,還不知道,連屋子裏有人都沒注意到,真是粗枝大葉。
“小悠換好了嗎?”賀雲美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過來。
“姐,人家走的累死了,動作當然會慢拉!”謝曉悠無奈的嘆了口氣,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撒嬌的說著,把衣服袋子一拿,把門打開。
沒有人注意到裏面還有一個人已經翻身坐了起來,別有意味的看着關上的門。
這個人還真是挺逗的,變色龍一樣,是個戴着面具的粗心人。
這樣的人,自己從來沒遇到過。
是個好玩的人……
有機會認識下……
賀雲美看着自己妹妹換了一身運動裝,猶如換了個人,清新可愛,滿意的點點頭。
其實自己的這個妹妹是很適合穿彩色的,皮膚也好,長得也白皙可人。
“好好,給你做了頭髮,我們做個護膚,去吃你最愛吃的提拉米蘇。就去你喜歡的那家牛腩飯吃。”賀雲美像哄孩子一樣,哄着自己這個對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在自己面前像個孩子一樣的妹妹。
“我喜歡直發,把劉海剪了,修修形就可以了。何況燙頭的味道我頭疼。”謝曉悠把手裏的衣服袋子給接待的人,讓對方送到儲物柜子。
“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就聽她的吧!”賀雲美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拗起來,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姐,我胃疼。”謝曉悠透過鏡子,看着站在旁邊的表姐賀雲美,可憐兮兮的。
“你啊!弄完頭髮,就去吃飯,在忍忍。”賀雲美笑着說。知道謝曉悠是不喜歡別人碰她頭髮的,更不是不喜歡人和她太親近,這麼說,明顯是她對這個髮型師不滿意。
“尼克,簡單給我妹妹修剪一下就好了。我們要去吃飯。”賀雲美瞭然的讓步。
明天要去參加婚禮,不弄頭髮是不行的。
謝曉悠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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