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夜訪梨樹川
楊樹林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心裏忍不住腹誹,這娘們該不會是被甄寡婦附了身吧,怎麼就認定這案子是他乾的?老子就算沒帥到玉樹臨風,至少也不像作姦犯科的人,還沒淪落到,想要個女人都得用強才行吧?
當然,這話他是不屑出口的,轉身順着梯子爬了上去。
二層鋪的空間不算很大,高不及人,想要進去只能爬,在裏邊也只能跪爬着活動。
楊樹林只是伏在鋪口往裏看了看,鋪上鋪着淺藍色的褥子,上邊已經被屍液浸出了偌大一片水漬,屍臭味兒就是從水漬上傳來的,除此之外,並沒有怨魂藏匿,自然也不會有兇手留下的什麼痕迹,整個現場乾淨得出奇。
看到這些,楊樹林心裏已經有了底。
死在此地的顯然不可能是甄寡婦,應該是那個與她本人長得很像的店員,也就是她的徒弟。而且死亡時間肯定不會是那天凌晨,很可能是他在鬼域裏滅了甄寡婦的魂魄之後。
想讓一具屍體看起來已經死了好幾天並不是件很難的事兒,何況如果真是被侮辱之後勒死,現場肯定會留有怨氣怨魂,現在這裏如此乾淨,肯定已經被人動過手腳。
這個店是找到甄寡婦唯一的線索,店員也極有可能知道甄寡婦許多隱秘,現在店裏這麼乾淨,店員又死了,關於甄寡婦的所有線索就全斷了,他再想找甄寡婦簡直如同大海撈針。不得不說,甄寡婦實在夠狠,為了徹底匿藏行跡,連自己的徒弟也殺人滅口。
至於他的羽絨服,或許只是順手牽來扔在這裏,就算不能置他於死地,但能給他找點麻煩噁心噁心他也好,至少讓他短時間內不能全力去追查她的去向。
而眼下她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他必須得先為自己洗脫嫌疑。
現場顯然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看來只能在屍體和證人這兩方面下手了。
楊樹林下了梯子,對姜源搖了搖頭:“這裏很乾凈,帶我去看看屍體吧。”
姜源還沒開口,薛雨煙已經冷哼一聲,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你這是在拖延時間,我看你還是別枉費心機了。”
姜源揮手止住了她,對楊樹林說:“屍體已經做過詳細的屍檢,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把屍檢報告拿給你,就不必親自去看了吧?”
“怎麼,屍體已經火化了?”
“那倒沒有,直到現在還沒人來認屍,屍體只能暫時保存在殯儀館冷櫃裏,現在去看的話,怕是不太方便,局裏還有個案子等着我。”
楊樹林知道殯儀館在梨樹川公墓附近,遠在鎮外,坐車也要一個多小時,現在天色將黑,這個時候去殯儀館的確有點讓人犯怵,但不看到屍體就沒法弄清兇手到底是人是鬼,而且拖得時間越久就越難找到線索。
“我要看的不是屍檢能檢出來的東西,夜長夢多,還是現在去一趟好了。”
姜源看了看他的兩個手下,面露猶豫。
“姜隊如果不方便,可以派個人跟我一起去,沒有車的話,我自己打車也行。”
見他這麼堅持,姜源揮手招來其中一個手下:“張志濤,你開車送他去一趟。”
張志濤看起來二十四五的模樣,一米七幾的個頭,身體結實,臉很白,五官稜角分明,看起來很精神的一個帥哥,穿着警服的樣子也頗有幾分正氣。
可一聽說讓他去殯儀館,張志濤的臉就苦了下來:“姜隊,我晚上都跟家裏說好了……”
“少廢話,想不想要這個月的獎金了?”
張志濤無奈的苦笑:“那也別讓我一個人去吧?”
“慫貨,活人還怕了死人?”姜源狠瞪了他一眼,正要命令另一個手下,薛雨煙卻搶先一步:“我也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怎麼無中生有。”
姜源尷尬的看向楊樹林,楊樹林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他現在就把薛雨煙當成個瘋婆子,只要不礙手礙腳,她喜歡怎麼抽風就隨她好了。
姜源無奈的對薛雨煙道:“去可以,一切以楊樹林為主,如果再讓我聽說你自作主張,橫加干涉,那你回頭就自己交一份辭呈上來吧。”
薛雨煙一口答應,三人直接坐上姜源的二一二吉普,開奔梨樹川。
車在鎮裏的時候還好些,走的都是水泥路,但出了鎮子就都是土道,雖然也時有修繕,可車開在上邊還是很顛簸,楊樹林坐在副駕駛上感覺還好些,薛雨煙在後座上,卻被顛得左搖右晃,加之手腕讓林鐵軍扭得錯了筋,稍一吃勁就忍不住悶哼起來。
楊樹林見她這副模樣,多少有點於心不忍:“薛警官,我就不明白了,你哪隻眼睛看我像殺人犯?怎麼就認定這案子是我做的呢?”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而且你這個人心狠手辣又好色如命,不是你是誰?”
楊樹林腦門上又見黑線,他還真沒想到,跟她屢次三番的接觸之後,居然就留給她這麼個印象,說他心狠手辣他還可以接受,或許是替身傀儡那件事中,他一刀斬殺岳琳琳的陰魂給她造成的印象,可他怎麼就好色如命了呢?他怎麼也想不出什麼時候佔過這娘們的便宜!
“你也知道我有女朋友的,就算我憋瘋了,也可以找我女朋友,怎麼會去犯法?”
“你們男人,哪個不是見到漂亮女人就激動,有女朋友的就不會犯法?簡直笑話!這次鐵證如山,你就別想再矇混過關,無論如何我也會將你這種披着人皮的惡狼送上法場!”
楊樹林聽着她狠叨叨的話,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再沒有多說半個字。
薛雨煙卻不知道,就在剛才,她親口斷掉了最後一絲與他和好的希望。
晚上六點,吉普車在梨樹川公墓的大門外停住,車燈晃進大門裏,張志濤又按了兩聲喇叭,片刻之後大門裏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晃晃悠悠的走來開了門,車開進了院裏。
楊樹林三人下了車,守夜的老頭眯着眼打量着他們,也不說話。
張志濤掏出證件,上前說明來意,老頭卻好似耳朵有點背,一連問了兩遍才算明白了。
他臉色木訥的轉身帶路,一邊走卻一邊嘟囔:“都這個點兒了,來看死人可不是啥好主意。年輕人吶,就是不知道個避諱,教你們個乖,看一眼就趕緊走,千萬別嚷嚷,也別跟死人嘮嗑,知道嘛?”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嘟嘟囔囔的讓人聽不真切,可張志濤耳朵卻似乎很靈,聽到了一點。
本來他心裏就在犯怵,一聽這話,頓時嚇得停住了腳:“大爺,為啥不能說話?”
老頭也停住了腳,回頭瞅着他們:“為啥?就因為這兒太冷,他們太孤單,要是聽着人聲,說不準吶,就會留你們在這兒一直陪他嘮下去!”
“啊!”張志濤嚇得退後一步,一把抓住了楊樹林的胳膊,語調都變了:“老弟,我知道你着急,可再着急咱也不差這一宿,要不咱們先回去,明天天亮了之後哥哥立馬就送你過來行不行?”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寂靜清冷的大院裏一片昏暗,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到四周都是些比較高大的平房,房子的窗戶還都是漆黑的,讓人猜不出黑暗中藏着些什麼。
院中是些花壇和曲徑,如果是夏秋時節應該是花團錦簇,可時值深冬,花草凋零枯敗,站在花壇邊的小道上打眼一瞅,還真有些毛骨悚然的凄冷感,尤其是小風一刮,枯枝敗葉嘩嘩搖動,那響動,任誰聽了都得頭皮發麻,也難怪張志濤害怕。
楊樹林卻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來都來了,何必要明天再折騰一趟,咱們看一眼就走,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張志濤這才強笑了一下:“那行,你進去看,我倆在外邊等你。看一眼就走。”
薛雨煙突然噹啷一句:“不行!不能讓他離開視線!”
張志濤差點沒讓她給嚇哭嘍,趕緊打躬作揖:“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小點聲,沒聽老大爺不讓說話嘛,你嚷嚷個啥!”
薛雨煙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楊樹林衝著張志濤聳了聳肩,露出愛莫能助的神色,隨即微笑:“待會兒跟在我後邊,說話不要緊,別扯脖子吼吼就行,我保你平安。”
張志濤聽了這話,心神稍定。不知為何,楊樹林明明比他還小着半旬,可就是這麼個年輕孩子的笑容,竟然神奇的讓他有種安心的感覺。想及他才是警察,本應是他保護楊樹林,現在卻顛倒過來了,他不由得有點羞慚。
“那就聽老弟的,說良心話哈,我覺得這案子不是老弟做的,你不像那種窮凶極惡的人。有些人吶,四六不懂呢,非得裝大瓣蒜,真他***想立功想瘋了……”
他這麼說著,眼神卻瞟向薛雨煙,分明意有所指。
薛雨煙卻像沒聽見一樣,冷傲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楊樹林卻忍不住苦笑,就連張志濤這個跟他只見過一面的人都看出來了,薛雨煙卻偏偏看不懂,也不知她是“愛之深責之切”呢,還是壓根就看他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