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接下來的一天裏，付雨燕沒再像平時那樣總是裝作不經意的經過數學組的辦公室，也沒有像平時那樣總是過來找報紙，然後磨磨蹭蹭的一張報紙看一兩個小時，恨不得一整天都泡在數學組辦公室不走。
連辦公室里一個平時不太理事沉默寡言的老教師都說今天怎麼沒看到小付過來看報紙了。
“怕是覺得丟臉不敢過來了吧，要我說啊，不來才好呢。又不是跟我們一個辦公室的，整天賴在這裏不走也好意思？最好以後都不要來了。”張秋芳撇撇嘴，不屑的說。
每次付雨燕過來，張秋芳都會嘴賤的嘀咕幾句，如果付雨燕忍下了也沒什麼事。但付雨燕也不是那等好性子的，看到張秋芳那樣子又怎麼能忍得下，所以每次都會反擊回去，矛盾就是這樣越積越大。弄得兩人見面都跟鬥雞眼似的互看不順眼。
辦公室里的其他老師聽到張秋芳的話都默契的不作聲。這種女人之間的嘴仗還真不好說什麼，而且事不關己，誰也不會傻得攪和進去。
張秋芳看到大家都不說話，無趣的撇撇嘴，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誒，都在呢，沒走就好。大家都聽說了吧，秦老師要結婚了，我們語文組商量着咱學校的老師都湊一下份子給買個暖壺、一個洗臉盒、兩塊毛巾，你們數學組覺得怎麼樣？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都可以提一下。”語文組的方華老師笑眯眯的走進來，噼哩啪啦的就是一大通。
“咦，這麼快啊？不是才上個月認識的嗎？這就要辦喜酒了？”張秋芳興緻勃勃的發問。
她怎麼聽說秦老師的對象就上個月才認識的，滿打滿算才二十幾天吧，這……不滿一個月就要領證了？
辦公室里的老師都好奇的看着方華老師，怎麼說她們一個辦公室的知道的消息肯定比他們這些不同組不同辦公室的人多吧。
莫可妍聽到這話也有點愕然，上個月認識，這個月結婚，這……這是閃婚吧？還真是夠果斷夠時髦的呀！
方華老師一邊收份子錢一邊登記名字，聽到張秋芳的話笑着搖搖頭：“秋芳，這不算快了。我小姑她大伯的女兒，認識那小夥子才一個星期呢，還不是照樣嫁了，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啊。所以說認識的時間長短不是問題，只要對方人品沒有什麼不好的，早點結婚也沒啥。像現在一些小年輕，不要家裏介紹的，非得自己找，說什麼自由……自由戀愛。對，就是什麼自由戀愛，天天出去一起看電影逛街什麼的，最後成不成還不一定呢。要我說，這人生大事還得家裏人把關，介紹的也是一些知根知底的，穩妥。秦老師的對象就是我介始的，那小夥子是縣裏蔬菜公司的正式工人，每月的工資有三十四塊呢，秦老師也有工作，以後的日子不愁不紅火，而且我敢保證那小夥子是個不錯的，會疼人。原本還有其他姑娘也看上了那小夥子，但人家就看上了我給介紹的秦老師。”方華的語氣很是得意，看得出她對自己保謀拉縴的這對新人很看好。
“那倒是，看上眼了早點結婚也沒什麼，而且秦老師跟她對象還相處了二十幾天呢。我當初啊，跟我老婆就見了那麼一面還不是也結婚了，日子還不是那樣過。”何學文老師倒是很贊同方華老師的話，還現身說法。
這兩位的話得到了辦公室里其他老師的一致贊同，連剛才說快的張秋芳也連連點頭。
莫可妍聽得有點愣神，認識二十幾天就結婚？只見一面就領證？對她來說這速度都趕得上火箭了。就不擔心所嫁非人、所娶非人？那麼短的時間能了解未來的另一半到底是什麼性格嗎？如果到時過不下去怎麼辦？如果是後世還有離婚一說，據她所了解現在這些人可沒有離婚的說法，一般結婚了就是要過一輩子的。如果結婚後發現不合適難道也要這樣將錯就錯的過一輩子？
看到辦公室里的老師七嘴八舌的在討論秦老師跟她對象，莫可妍只覺得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心裏也升起了一股深深的佩服。這種認識不到一個月就嫁人的勇氣她是絕對沒有的，她可以跟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戀愛，但如果是結婚的話，沒有認識二、三年以上她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可能正因為她這種不自信的謹慎，所以前世她才到死都一直是單身。不是沒有合適的男人出現過，只是剛開始時間太短她不敢輕易的下決定，怕是一時衝動以後會後悔，但往往等她覺得可以考慮一起過下去的時候，對方不是已變心就是感情由濃轉淡。
這種對方炙熱她遊離，她投入對方已疏離總不在相同頻率的情況真是充滿了無奈。唯一讓她覺得節奏合拍的只有慕瑾瑜，但是就是這個讓她想冒險踏入婚姻墳墓的人最後要娶的人卻不是她，這人生，還真是諷刺！
“可妍老師，可妍老師……”
莫可妍有點愣愣的抬起頭，只見方華老師站在她面前，正好奇的看着她。
“方老師，我來給吧。”楚子軒輕輕瞥了莫可妍一眼，拿出了兩張一塊錢遞過去。
學校老師結婚，老師們往年都是湊5毛的份子錢，這兩年工資福利比以前好一點，就湊一塊，都是心照不宣默認的了。
看到楚子軒遞過來的兩塊錢，方華老師嘴角的笑容咧得更開，她邊記上名字邊笑眯眯的說：“結婚那天子軒跟可妍可要一起來，沾點喜氣啊。”
莫可妍這才回過神，急忙拿過掛在椅子上的包包翻找，“方老師，我自己給我的那份，不用他給。”
方華一把按住莫可妍的動作，笑得很是曖昧：“誒，可妍老師，你跟子軒哪個給還不是一樣。剛才想什麼呢？是不是也想着結婚了？！”說完，她又看向楚子軒：“子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跟可妍都認識多久了，怎的還沒我們辦公室的秦老師動作快？我們學校的老師都等着喝你們倆個的喜酒呢，什麼時候能湊你跟可妍的份子錢啊？你可要抓緊動作，我們可早就準備好了呵。”
聽到方華的話，剛剛因為莫可妍撇清關係的動作而心裏不悅的楚子軒一下子笑得春風得意。“嗯，快了，到時一定請你們來喝喜酒。”
“那可說定了，下次就輪到喝你跟可妍的喜酒，你可不要讓我們可妍等太久啊。”方華促狹的朝莫可妍眨眨眼。
莫可妍僵着臉：“…….”
偏偏辦公室里的其他老師還在跟着起鬨。
張秋芳：“是啊，可妍跟子軒也該擺酒了。”
何學文：“早就備好份子錢了，就等着莫老師跟子軒的好日子了。”
其他老師：是呢……是呢。
莫可妍黑着臉，簡直心塞得不行。就她跟楚子軒一天也沒有兩句話的相處態度，這些老師到底從哪些地方看出她跟楚子軒是一對的了？眼也太瞎了吧！
看到莫可妍僵着臉想解釋卻又說不出話的樣子，楚子軒心情好得不得了，桃花眼笑意瀰漫波光流轉好不誘人。
方華不經意一瞥，心裏頓時一驚，摸着胸口暗呼：“我的媽呀，這楚子軒長得怎麼…..怎麼那麼好看，跟個妖精似的。這……可妍以後攏得住嗎？”她有點擔心的瞄向莫可妍，只是等她看到楚子軒看向莫可妍那深邃而炙熱的視線時，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楚子軒那樣子，分明是喜歡莫可妍喜歡到骨子裏，她的擔心太過多餘。
“那大家下星期記得去吃喜酒啊。”方華把錢跟本子一收，臨出門前再一次叮囑。
“最近好日子多啊，大家都趕着辦喜事，下次就輪到可妍跟子軒了。”何學文又一次感嘆。
“嗯”楚子軒目光灼灼的看着莫可妍很是認真的點頭。
莫可妍蹙了蹙眉，也懶得再多說什麼，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至於這些老師所說的喝她跟楚子軒的喜酒，呵呵，等着吧，下下輩子都不可能！
“我們先走了，各位明天見。”楚子軒向辦公室里的各個老師點點頭。這些都是神助攻，一定要打好關係。
大家笑看着楚子軒緊跟着莫可妍走出去，那一前一後的身影和諧又般配，心裏不由得感嘆：年輕真好！
在校門口看到了也正往外走的付雨燕，她臉色一變。先是咬着唇委屈又楚楚可憐的看着楚子軒，待看到楚子軒對自己無動於衷之後臉色一白，怯怯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楚子軒推着輪椅擦肩而過。然後怨毒的剜了莫可妍一眼。
莫可妍敏銳的感覺到背後那道惡毒的視線，不用想也知道是付雨燕的。她冷笑了一下，不予理會。
“妍妍，結婚時你想要什麼樣的彩禮？”楚子軒側着頭，目光幽深的看着莫可妍，眼眸里似點綴了整個夜空的星星，璀璨醉人。
莫可妍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腳步又加快了一點。
楚子軒輕鬆的推着輪椅跟上，保持着並排走的姿勢：“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這些一定要，嗯，還有手錶、衣櫃……”楚子軒逕自說得開心，一副期待嚮往的樣子。
莫可妍只覺得楚子軒煩得要死，他憑什麼自信自己一定會接受他？想跟她結婚，做夢吧！她走得更加快了，幾乎要小跑起來。
楚子軒還在心裏盤算着要準備哪些東西，衣櫃梳妝枱什麼的是不是要先開始找好木頭畫好樣式，省得到時來不及。
“妍妍你喜歡哪種木材做衣櫃和梳妝枱？紅木？紫檀？還是黃花梨、酸枝木……”話沒說完，他突然皺了皺眉頭，凌厲的視線向後看去。
現在是傍晚五點多，路上都是些放學的學生跟下班的工人，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亂鬨哄的一片。楚子軒蹙着眉左右掃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情況，一切都跟往常一樣。
難道是他感覺錯了？應該不會啊，他的直覺很準確。剛剛他明明感覺到有人老是偷偷的注視着他，這目光跟平常那些打量的好奇視線不同。這目光中暗含了一絲惡意，而且他從出了校門開始就一直有種被人跟蹤的感覺。
楚子軒沉下了臉，是真的有人跟蹤他還是只是無意的看過來？到底是敵是友？還是只是他的錯覺？
他又陰沉的掃了一下後面的人群，然後推動輪椅快步的追上莫可妍。對方的目標是他還好，如果是針對莫可妍……楚子軒推着輪椅的手緊了緊，眼裏閃過冷厲噬血的光芒……
沒再聽到楚子軒的聲音，莫可妍奇怪的側頭看了一眼他。看到他那張陰沉的臉，還有眼裏閃過的森寒，心裏微微嚇了一跳。
這人，剛剛不是很興高采烈的樣子嗎？怎麼一下子又陰晴不定起來？還真是喜怒不定的神經病！莫可妍在心裏暗暗腹誹，不過沒再聽到他聒噪的聲音，莫可妍感到舒服了很多，嗯，連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了。
後面，一個矮小消瘦猥瑣的男人緊縮在馬路邊的一個拐角處。心臟正“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額頭的冷汗涔涔滑落，身上裏面的那件衣服都被汗浸濕了。
媽呀！這哪裏來的殺神，這眼神也太他媽可怕了！剛剛掃過的那一眼，像刀子似的，又冷又利。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心臟還在狂跳個不停。
聽說這男人以前是個當兵的，受了傷才回來。這……這坐輪椅都那麼可怕了，那沒受傷前得厲害成什麼樣？小柱哥哪惹來的麻煩啊？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正在跟着他，那自己會不會有麻煩？
男人的臉陣青陣白，最後一咬牙，決定繼續跟下去了。不過他到底也不敢跟得先前那麼近，只遠遠的吊著，看到人影往哪個方向走保證不跟丟就行了。
楚子軒皺着眉再次回頭看了看，還是沒看到什麼可疑的。雖然現在他沒再感覺到那股惡意的視線，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莫可妍在前面等了有一會了，見楚子軒還在後面左顧右盼磨磨蹭蹭的。她氣的跺跺腳，只能無奈的走回去幫他推輪椅。楚夫人已經對她跟楚子軒之間的關係越來越不滿了，只是還沒到爆發的程度，所以她還要繼續挑戰楚夫人的忍耐度，早日刷夠惡感早日解脫。
看到莫可妍氣呼呼的炸毛樣兒，楚子軒放下心裏的警惕，挑眉笑了笑。身子向輪椅後背靠去，頭也微微側了側，緊挨着莫可妍的手背，還作死的蹭了兩下。
莫可妍黑着臉，“啪”的一巴掌把楚子軒的頭拍得向前傾。
快准狠，聲音那叫一個響。
楚子軒摸着後腦勺無奈的笑笑，妍妍還真是毫不留情。而他明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卻還是忍不住想靠得她近些。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看到那兩人走進了政府家屬大院，後面跟着的猥瑣男人停了下來，他摸了摸下巴。然後在大院對面找了個能看到門口的隱蔽地方蹲了下來，眼睛直直的盯着進進出出的人群。
從傍晚一直盯到了半夜，他餓得前腦貼後背，肚子也開始“咕咕”叫。待看到那麼晚了，再也沒有人進出，他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