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盟約定
次日一早,霽月山莊門口,徐元親自送葉靜嵐、沐晨星等人出來,葉靜嵐不忘叮囑,“徐管事,別忘了那件事。”
徐元點頭,“莊主放心,沐莊主不是會回來嗎,到時候屬下讓沐莊主通知莊主一聲。對了,莊主你的房間裏,有一條暗道直通三皇子景和宮的偏殿,這個貴妃娘娘知道。”
“暗道?”葉靜嵐秀眉微挑,“這倒是個好東西。呵呵,快到辰時了,我們走吧。”
沐晨星一臉明顯的心不在焉,被弄得無奈的葉靜嵐手指彎起,敲了敲他的額頭,才將他叫回神。“師兄,我今日要進宮,你多保重。”
聽見葉靜嵐如此說,沐晨星微微愣神,“靜兒,你決定了?我知道你厭煩勾心鬥角,累了就不要勉強自己,就停下來歇一歇。靜兒,我一定會用我自己的能力,為你撐起一片晴空,只要你想,哪怕是讓我替你踏平這皇城,我都會做到。相信我,我永遠是你的依靠。”靜兒,你就是我的逆鱗,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你……
聽着沐晨星的話,葉靜嵐心中一暖,她絲毫不懷疑,他說的話,他一定會做到。師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要讓我怎麼辦?
當年那一幕還時不時地出現在夢中,那天夜裏,葉靜詩對她說,“靜嵐,你不僅僅是葉家的驕傲,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回藥王谷,二舅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有事。記住姐姐這句話,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叫沐晨星的男孩,他會照顧你,會保護你,會對你很好,但你絕不可以愛上他,記住,絕不可以!”
葉靜詩說完,便將她推到了密道中,讓葉寒天帶她離開后炸掉密道,而就在密道口關上的瞬間,她聽見了房間門被打破的聲音,記憶中,只剩下最後,葉靜詩臉上那抹決絕而又唯美的笑容……
“怎麼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沐晨星好心情地笑着揉了揉葉靜嵐的頭髮,帶她往嵐星樓走着。
收回腦中複雜的思緒,葉靜嵐仰頭,壓回眼中的淚水,微微笑着看向沐晨星,“我感動,不行嗎?”
師兄都說了當我是妹妹,那我還糾結些什麼,真是……
“行,都聽你的。”沐晨星笑得開心,這丫頭可是難得示弱呢……餘光看見黑鷹在空中盤旋,眼神微閃,“靜兒,你自己進去吧,我還有點小事,一會兒回來找你。”
“好。”快到辰時,葉靜嵐也沒時間管沐晨星要去做什麼,應了他一句便走進了嵐星樓。
槿顏閣中,顧軒城靜靜地坐着,思緒流轉。昨天回宮后,他跟琪蝶說起葉靜嵐,琪蝶臉上的興奮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城兒,你一定要想辦法帶靜嵐丫頭進宮一次,我想見見她。如果她願意的話,就讓她住在那裏,替母妃保護好她……”
葉靜嵐在那裏坐了一會兒,見顧軒城想得太專註,完全沒留意到自己,心感無聊,細細地打量起他。不得不說,他長得確實不錯,眉眼之間也與琪蝶有幾分相似,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性格偏冷,不過穿着這一身皇子服飾,倒是有幾分丰神俊逸、威嚴天成,嗯,比起師兄來,也是不差的。
聽到瓷器輕微的碰撞聲,顧軒城才回過神來,見葉靜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裏的茶杯蓋一下下地划著杯盞,他的臉上略帶了絲歉意,“靜嵐來了很久嗎?我剛剛想些事情,沒注意到,你見諒。”
“客氣什麼?”葉靜嵐抿了口茶水,淺笑着說,“我們不是要合作嗎?我要進宮,辦法你想。”
“進宮啊……”顧軒城想了一想,“要不,你先以侍女的身份跟在我身邊?我素來不喜歡宮女在我面前晃,這個身份會比較輕鬆。景和宮裏母妃讓我收拾好了一座偏殿,你住在那裏,想要出宮也方便些。”
葉靜嵐滿意地笑笑,“這主意倒是不錯。我可以帶兩個丫頭一起嗎?”我可不能暴露武功,一定要把綠綺和紫菱帶上。
“自然可以。”
兩人又談了幾句,便走出槿顏閣。顧軒城對等在門外的衛熙說著,“你帶她們兩個去整頓一下東西。靜嵐,我們先去月影宮,母妃想見你。”
“好。”葉靜嵐點頭,眼睛轉了轉,卻始終未見沐晨星。略帶疑惑地走出嵐星樓,還沒走幾步,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靜兒,等一下。”
葉靜嵐笑着回頭,就見沐晨星負手立於她身後,臉上的笑容極為溫暖。見她回頭,沐晨星緩步走了過來,將手中的白玉海棠花簪插入她發間,“靜兒,這是師父托我交給你的,關鍵時刻,裏面的東西能救你一命。一旦進宮,要斗的就是人心,那些想害你的人,不值得你的善良和同情……萬事小心……”這一刻,他有太多不舍,有太多想說,可又不知該說什麼,所有的擔憂,都化成一句“萬事小心”,再無他言……
葉靜嵐眼眶微紅,伸手緊抱住沐晨星,“我知道了,你也要多保重,別把自己忙得太累。不要擔心,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地回來,相信我……”
看着兩人依依不捨的告別,顧軒城心中沒來由地感覺悶悶的,但也只是一瞬,他也就直接忽略了這一異樣,卻不知,這時的不在意,會讓他在以後,追悔莫及……
送走了葉靜嵐,沐晨星便帶了暗影回霽月山莊,一路上暗暗盤算,幻憶的藥性最多能維持到她十六歲,那我就至多還有一年的時間,一定要儘快找到證據,一年之內,我必須要帶她回去。沐晨皓,希望你別讓我查出,你是我和靜兒共同的敵人,不然就算是大義滅親,我也絕不會,再留着你和沈家……
月影宮,葉靜嵐一路跟在顧軒城身後,她對金碧輝煌的皇宮沒什麼感覺,月影宮簡單素凈的格局、滿院的青翠與盛放的繁花倒是讓她頗為喜歡。走進正殿,對坐在主位上的琪蝶行了一禮,“見過貴妃娘娘。”
“都起來吧。”琪蝶笑着對二人說,“靜嵐丫頭,坐這兒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葉靜嵐順意坐到了琪蝶身邊,就在她抬頭的瞬間,琪蝶愣了一下,她怎麼和雲姐姐有些像呢……但想着都是葉家人,也就沒有多想什麼,接過玲瓏端來的茶水,笑吟吟地開口趕人,“城兒、玲瓏,你們都出去,本宮和靜嵐丫頭單獨聊聊。”
正殿之中,僅剩琪蝶與葉靜嵐二人,琪蝶略帶傷感地問着,“靜嵐丫頭,這八年,你過得可好?”
“靜嵐一直在藥王谷跟師父學習,雖說有些累,不過過得還好。”葉靜嵐笑意清淺,這個貴妃還蠻親和的嘛……
“師父?你是說二哥,葉寒天?”
“是啊,”葉靜嵐點點頭,“師父前幾天給了靜嵐翠羽連雲,靜嵐還想着問娘娘,景和宮偏殿通向霽月山莊的暗道怎麼用呢。”
“霽月山莊……”許久不提起這個名字,琪蝶愣在那裏,慢慢陷入回憶。猶記那年,葉瀟風寫下山莊門口的匾,問她覺得如何,她笑着打趣,“光風霽月,大哥還真是瀟洒……”只可惜……
葉靜嵐看着琪蝶眼中的懷念和痛苦,心中竊喜,仍是一臉平靜地聽着琪蝶說出密道的開法,而後笑着問,“貴妃娘娘,靜嵐知道您是真心關心葉家,靜嵐也不瞞您,這次我入宮,目的就是查清葉家滅門的真相、扳倒柳家,而且我還答應了三皇子幫他打贏奪嫡之戰,娘娘可願相助?”
“自然願意。”琪蝶疑惑地問道,“可本宮能幫上你什麼?”
“娘娘不需要做太多,只是抓牢皇上的心便好。想來皇后不會太願意這樣的,水越渾,不是越方便抓魚嘛……”
琪蝶會意一笑,“過幾日便是皇上壽宴,你可有想法,如何將這水攪渾?”
“壽宴……這個好機會,可不能浪費啊……”葉靜嵐神秘地一笑,“請娘娘給我一點時間準備,靜嵐就先告退了。”
葉靜嵐從正殿出來,就看見衛熙等在外面,“靜嵐姑娘,主子有事出去,讓衛熙先帶姑娘回宮休息。”
“好,有勞了。”葉靜嵐跟上衛熙,走回景和宮。她所住的偏殿離正殿不遠,周圍種了不少花草,很是清凈。葉靜嵐笑得滿意,在備好的空匾上提筆寫下“嵐居”二字,讓衛熙幫忙掛上,才走回房間。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見葉靜嵐進來,綠綺連忙迎上,“少爺剛剛過來,說要等的人來了。”
葉靜嵐微微一笑,看向綠綺,“綠綺,你易容成我的樣子,先在這兒應付着。”說著,伸手掀開床板,撥動機關,露出一條密道,“紫菱,我們回去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