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歐陽府

名貴的紅木書桌上，始於漢代的珍貴洮硯里的墨散發著濃濃墨香，洮硯旁是一疊質地極好的金泊紙和雕刻着精美花紋的筆筒、筆架，幾支精貴的毛筆或插在筆筒中，或掛在筆架上。書桌背面，擺滿各類書籍的紅木書架緊貼着牆，其餘牆面上皆掛着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畫。在這個漂散着書香、該飲詩作對的地方，此時卻是瀰漫著一股詭異、陰森的氣氛。

“離安，事情查得怎麼樣？”歐陽平英俊的面容此刻因憤恨而顯得猙獰，自從那日當街敗給雲琳兒后，他一直在尋找機會報復。想他堂堂府尹公子，玉樹臨風、英俊瀟洒、文武雙全、……，咳咳，總之呼風喚雨啊！他讓人坐着，沒人敢站着。他說不，沒人敢說好。而那天居然被個貌似柔弱的小丫頭片子給打倒在地。令他顏面無存，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

“少爺，您要查的兩位姑娘身份很特殊。”同樣總是一身白衣打扮，臉上時常掛着笑容，宛如書生的青年男子就是洛離安。千萬別被他溫文無害的外表所欺騙，此人利益薰心，陰險無比。歐陽平所犯的罪事，十之**是他在幕後出謀劃策。

“有什麼特別來歷？”歐陽平眉一揚，有些不屑地想。當日那兩個丫頭身邊沒侍衛隨從，甚至連丫環也沒一個。那個會功夫的丫頭還穿着一身怪異服飾，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她們能有什麼來歷？！

“根據調查發現，那兩位姑娘，一位是相爺的千金，另一位則可能是相爺未來的兒媳婦。”洛離安把調查結果如是稟告歐陽平。

“宰相的女兒、未來的兒媳婦？”聽到這個結果，歐陽平大吃一驚。他怎樣也沒想到那兩個丫頭居然身份不凡。

“對。”洛離安點點頭，他也不想到主子居然跟宰相府杠上了。“少爺，您依然要報仇嗎？”

“這——”歐陽平猶豫，他雖然很想挽回顏面。但卻沒想到對方是相府的人，誰不知道當今聖上對宰相是信任有加，而九皇子跟宰相之子納蘭亦又是好朋友。要想報仇，就得跟他們作對。他們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而且一個處理不好，恐怕還會將爹的前程搭進來。不過，若是放棄報仇，卻又不甘心。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此是好？！

“離安，你有何建議？！”歐陽平將問題丟給信任的謀士，經驗告訴他，只要有洛離安在，沒有搞不定的問題。

洛離安在心裏冷冷一笑，這個徒有外表卻沒長頭腦的主子果然又將問題丟給自己。

“對方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宰相。照理說是能避則避，可是——”洛離安突然停頓。

“可是什麼？”歐陽平急切地望着洛離安，“你快說？！”。

“可是武功高強的少爺被小姑娘打敗的事若傳了出去，少爺跟老爺將遭受別人恥笑。”洛離安擔憂地對上歐陽平，但卻在心裏再次嘲笑着歐陽平只個魯莽、沒頭腦的紈絝子弟。而他之所以投靠歐陽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否則依他的能力，哪輪得到他歐陽平。只有這樣的人，才方便他利用、操控，以獲得更多的利益跟權力，可笑的是，歐陽平居然完全不知情，還對他推心置腹。

一聽洛離安這樣一說，歐陽平心裏又燃起熊熊怒火。他憶起當日老百姓是怎樣在他身後偷笑他的狼狽，又是怎樣用眼神鄙視他；鄙視？這些沒錢沒權、身份低下的小老百姓居然敢如此放肆？他何時受過這等氣，而這一切都是那小丫頭的錯。若是這等不光彩的事一旦被其他富家子弟知道，定會惹來一番嘲弄。那些個富家子弟平日裏雖對他唯唯諾諾，說穿了還不是畏懼爹的恩師成王爺，其實打心裏對自己不服氣。一旦找着機會，還不大加打擊自己。一想到這樣的情形，他就頭皮發麻。不行，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要給那兩個丫頭一點教訓，這樣一來，既使那件事情被那些個公子哥知道，也能挽回一些顏面。但教訓歸教訓，還是不能得罪相爺，不然到時候成親王也保護不了自己。得想個兩全齊美的辦法，想什麼辦法呢？他眼珠一轉，目光熱切地對上自己忠心耿耿的謀士洛離安：

“離安，你說得對，這口惡氣不能這樣咽下去，不然以後我在那幫公子哥面前就抬不起臉了。”

“少爺說的是。”洛離安表面溫順地附合道，卻早將歐陽平的性子猜得個**分了。對於他的決定自然也早就瞭然於心。

“仇一定得報，不過，她們有宰相撐腰。”歐陽平將問題拋出，“咱們不能得罪宰相，不然不是咱們自己吃不了兜着走，連我爹也得跟着遭秧。”

“要報仇，又不驚動宰相的辦法倒不是沒有。”洛離安笑，笑里卻有別人看不見的譏諷。

“什麼辦法？”歐陽平急切問道，他盼着早點看到那兩個小丫頭凄慘的下場。一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在心裏哈哈大笑。

“雖然說有一位姑娘是宰相未來的兒媳婦，但她卻在外地人。屬下打聽過了，除了宰相一家跟納蘭亦的幾個朋友外，那位姑娘不認識其他人了。想要她消失，至然比宰相千金來得容易。”

“就是那個丫頭將我打倒在地，令我顏面失盡的。”一說到這事，歐陽平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那咱們就只對付她？”洛離安假意探道，據他對歐陽平的了解，他也不會放過宰相千金。

“當然不行。”果不其然，歐陽平一口否定。“她們是一夥的，豈能放過她？！”

“那行咱們可以用宰相千金納蘭靈來牽制那位雲姑娘。”洛離安提出建議。

“怎樣個牽製法？”歐陽平雙眸一亮，對洛離安的辦法相當感興趣。

“那位雲姑娘跟納蘭靈感情很好，再加上納蘭亦的關係，納蘭靈的安危對雲姑娘來說就更重要了。”

“那又怎樣？”歐陽平還是一頭霧水，納蘭靈的安危對姓雲的丫頭很重要跟他復仇有何關係？

蠢豬，洛離安在心裏暗暗罵道。

“如果我們設計讓雲姑娘相信納蘭靈在我們手上，您說她能不來救她嗎？”洛離安抑下心裏的嘲諷，口氣謙卑地說。

“等等，萬一她帶宰相府的人來怎麼辦？”歐陽平突然開竅，竟然想到這點。

“我們只許她一人來，否則就告訴她不能保證納蘭靈的安全。”洛離安有些驚訝，這個笨笨的少爺居然也能想到這點。

“只要除去雲姑娘，單純的宰相千金就容易得多了。”

“哈哈哈……”聽聞洛離安的辦法，歐陽平一陣大笑。“妙啊，不愧是我歐陽平的謀士。”

“謝謝少爺誇獎。”洛離安朝歐陽平一恭身，眼眸里藏着歐陽平看不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