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襲
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如星子般的光澤,修長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紅色的雙唇,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他嘴角邊淺淺的梨渦卻像是拉着人沉醉一般,使人移不開視線。
他的膚色猶如天山雪蓮般,從窗外射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身紅色的衣裳,更是使他充滿了妖艷的色彩。
這男人,是她在小鎮上從未見過的美,不得不說,他擁有着令人驕傲的資本。
只可惜,美則美矣,然卻太過妖艷。
可是,下一秒,白素皙就看到元七絕美的唇瓣一下子就腫脹了起來,滿臉通紅中透着茫然不知所措,在那張美麗的臉上添了不少滑稽色彩。
白素皙沒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可也只笑了一聲就捂住自己的嘴巴。
此時,元七卻是突然彎下了腰,捂着自己的肚子道:“哎呦,我的肚子好痛。”
說出的話音都變了調,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卻像是是突然醒悟過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跑到一旁的水桶邊照了照自己的模樣,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啊……我的臉,我毀容了,大哥……”
白素皙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元七怨念般地看了她一眼,捂着自己的嘴唇風一般的跑了。她看着他狼狽的樣子,直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笑着走回那口大鍋前,白素皙繼續往裏面灑着桃花瓣。花瓣的香氣混着酒麴的味道,分外香甜。
“我弟弟就這樣,急性子,你別跟他當真了!”
沙啞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回頭看去。初晨的陽光在他身後,留下斑駁黑影。
門口站着的那人,長眉斜飛入鬢,鳳眼微微挑起,略帶凌厲氣勢,鼻樑猶如斧刻般,略帶病態的臉上浮現着蒼白之色。他面上表情似乎從來不會變,至少白素皙就沒看到他其它的表情。
“沒辦法,誰叫他不經過我同意就喝酒的,我釀出來的酒是要遵循我的規矩來喝的,不按規矩者,後果自負!”說完白素皙就對着他調皮一笑,然後又轉回頭,繼續釀造她的酒。
現在她只要想起昨晚他們的威脅,氣就不打一處來。等着吧,惹惱了本姑娘,沒你們的好果子吃。
她以為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可現在既然人家都自己撞上刀口了,她沒理由不接受。
白素皙說完這句話,久久聽不到回答,她自感沒趣,撇撇嘴,繼續干自己的活。
“你跟我的妹妹很像,尤其是笑起來時更像,都帶了陰謀得逞時候的得意,像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說完他便出去了,白素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也沒反應過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聳了聳肩,想到:這人太聰明了,自己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否則自己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拋開思緒,白素皙添了幾根乾柴在火塘里,紅色的火舌帶動着大鍋中糧食與酒麴還有桃花的香氣,遠遠飄向小鎮的四面八方。
而聞香而來的人們更是絡繹不絕,他們紛紛要求想要見見這位釀酒的師傅,可都被店小二擋住了。
白素皙此時卻是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關注着自己面前的大鍋,在不同的釀酒器皿中來回穿梭着。
白素皙每隔幾天都會釀造新的酒液,她釀的酒足以顯示了量少才珍貴的道理。畢竟,再好的東西喝多了也會讓人感覺疲累。當然也因為她能推陳出新,敢於將不同的材料加入釀造的酒液中。
在她的眼裏,酒不應該是喝下去讓人喉嚨發痛的液體,也可以是讓人心情愉快的東西。
元七的肚子疼了一天,黃昏的時候卻也生龍活虎一般,繼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元一隻是用着小杯,一口一口地淺酌。
外面傳來烈馬嘶鳴聲,一個頭戴斗笠、身穿黑衣、背上背了一把大刀的人走了進來。
店小二連忙走過去招呼道:“客官,裏面請。”
“一壺桃花釀。”聲音粗獷,帶了趕路人的嘶啞疲累。
“客官你今兒可真有福嘞,桃花釀有我們少東家前幾天剛釀的,很多人排隊都買不到的。”小二在一邊賣力的解說著,可那黑衣人似是沒有聽到般,徑直向著元一他們的方向走去,然後在鄰桌坐了。
元七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元一則是面不改色繼續淺嘗輕啄。
“小二,既然有好酒,那我這再來一壺。”元七朝着小二喊道。
“好嘞。”小二應了一聲,將那人的酒放下后,對着那人說道:“客官,您慢用。”
然後又對着元七說道:“客官,您稍等,我馬上去取來。”
“唉……”元七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成功引起了那黑衣人的注意。
“酒再好,可如果給一些不懂生活,只懂得打打殺殺的江湖草莽來喝的話,那可真是浪費了,嘖嘖嘖,既是如此,還不如讓我來將它好好品嘗。”元七說完就將腰間的軟劍拔了出來,直刺那人手中的酒瓶。
那人不慌不忙,手向桌子一拍,連着座椅向著後方滑去,而那桌子卻應聲而裂。
在內院的白素皙聽到外面的打鬥聲,連忙出來查看是怎麼回事,看到那碎了的桌子時,連忙大叫道:“喂,我的桌子,你們小心點,弄壞了東西是要賠的。”
在打鬥中的兩人誰也不管她,元七雖是使軟劍,但手中運力,也猶如鋼劍一般,氣勢絲毫不比對方使用的大刀差。
而刺耳的刀劍相撞的錚錚響聲,嚇壞了店裏的其他客人,紛紛挨着牆壁遛了出去。
白素皙只得大聲嚷着:“喂,你們還沒付錢呢?”她這一喊,那些人跑得更快。
白素皙嘆了一口氣,只得惡狠狠的看着打鬥中的兩個人,很好,很好,廢了我的生意不說,還將我的東西全都打壞,你們真的很好。
將手慢慢捏緊,元一看着她氣怒的模樣,看戲似的勾起了唇角,隨後拿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那邊打鬥的兩個人此時都已經疲憊,元七大口的喘着氣,對方的實力實在超乎他想像。
兩個人此時就像是山間猛虎一般互相對峙着,誰也不想先出手。先前的酒瓶早已被打破,酒液灑了一地,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酒香和淡淡的桃花香。
元七吸了一下鼻子,一副陶醉的模樣。白素皙則在心裏又將他們給鄙視詛咒了一番。
突然琴音一下子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還像是一股清風吹盡了薄霧。可到了後面,直直敲擊着他們的鼓膜和心靈,而他們的心臟也像是要從胸膛中跳出,令他們心悸不已。
白素皙漸漸發現了不對勁,再看元七的時候,發現他此時雖然儘力保持着清醒,但頭上的冷汗正往下不斷滴着,顯然這琴聲也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再看那黑衣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像是被重新注入雞血一般,眼中的精光大盛。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去了後院,再回來時,手中抱了一把琴。
元一早已察覺到了不對勁,此時也加入了戰爭,火花四濺,木屑紛飛,擺在一旁的酒罈被劍氣所帶到,碎了一地。
白素皙看着那些破了的酒罈,一時間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此時不是生氣的時候。那晚元一救了她一命,她自該報恩,此時她全然忘了那晚兩個人對她的威脅。
更何況,如果這時候還要來追究什麼恩怨,只怕這裏的人都要交代在這,而她還不想死。
席地盤腿而坐,將琴置於自己腿上,清冽的琴聲從指間傾瀉而出,連空氣似乎也漸漸震蕩起來,一圈一圈的音波猶如實質般打破了原先的音調,還給了這片客棧一片清明。
戰局急轉而下,兩個人對一個人,顯然是綽綽有餘,那黑衣人被兩個人共同攻擊,節節敗退,最後吐出一口鮮血,倒了地。
白素皙琴聲歇下,外面的琴聲也停止,元七追了出去但很快又返回。
“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從認識你們到現在我都遇到三次追殺了,現在更是地魔宮魔琴使者魔音都出現了。”白素皙等元七回來就張嘴問道。
地魔宮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誰能出得起高價,誰就能讓他們出手殺人,不死不休。
現在她為了他們得罪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估計以後的日子將不再平靜,她還不想那麼早死,怎麼辦,這兩個掃把星。
隨後看到地上滿地狼藉,火氣更是一下子湧上了頭頂。
“我的小店,我的酒?你們……你們這兩個掃把星,如果你們不能賠償我的損失,就從這裏滾出去,本姑娘不招待了。”
白素皙氣呼呼地指着門外,這裏可是她和母親能保持聯絡的最後一個希望。世界那麼大,這裏毀了,她們母女再難相見。
想着想着,心頭不是氣憤,而是悲涼。
她有父親,可父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拋棄她們了。而現在如果母親找不到她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她在這世上再沒有親人。
一個人浪跡天涯么,天寒誰來與她溫暖,天熱誰來與她清涼。一個人生活了太久,她快忘了有家人陪伴的溫馨快樂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想要她的母親回來陪她。
可是現在,如果這裏毀了,她的母親該怎麼找到她?
元七看她喪着一張臉,撇了撇嘴,將自己腰間的玉佩丟給了白素皙。
“諾,這塊玉佩就是盤下你這家小店也是綽綽有餘的。”
白素皙看着那塊玉佩,抓過來直接扔到元七的頭上。
“你們這些人只知道用錢來衡量價值,卻不懂得這背後的意義是多少銀錢都賠不起的。哼,誰稀罕你們的臭錢,損失我也不要了,你們馬上離開這裏,本姑娘不伺候了。”
白素皙說完這些就去收拾破爛的桌椅,躲在一旁的小二見危險解除了也趕緊來幫忙。
元七看着那嬌小的身影倔強的在一片廢墟中穿梭,心裏產生了些許愧疚之感。
轉過頭看着自己的大哥,見自己的大哥也盯着那抹嬌小的身影,開口道:“大哥我們要不要幫幫她?”
元一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去吧!”
“那你呢?”
“去找木匠。”
元七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暗暗嘆息,難道自己就只是一個做苦力的嗎?
有了兩個人的幫忙,這間小酒館很快就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只是那幾壇被打破了的酒卻怎麼都找不回來了。
對此,元七心裏愧疚的同時也有可惜,這麼多好酒,夠他喝個幾天了,可如今?
元一雖然仍然面無表情,但遇到白素皙的時候,眼中還是出現了其他的情緒。有疼惜,有愧疚……太多太多,多到複雜難言。
“喂,你不能將我們趕走。”元七看着將他們的東西扔出來的白素皙,對着她可憐兮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