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

追夫

葉蓁窮極一生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她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行動不能自理,然而她的靈魂卻漂浮在半空中,目光複雜的盯着圍繞在她身旁那些熟稔的人,妙藍與緋紅每日必做的約摸就是為葉蓁擦身爾後憂鬱的盯着她,期盼她早日醒來,葉蒙與葉樺是外男不得隨意進出她寢宮,可是他們每次來也是目帶殷切的,而最讓她舍不下的便是君寧瀾。

自她陷入沉睡中,朝廷里來自四面八方的彈劾以及奏摺直直要淹沒了君寧瀾的書案,一國之後昏迷不醒也就罷了,偏生皇帝並無一絲要選秀充盈後宮的打算,大臣們按耐不住,難不成皇上要守着個活死人過一輩子?

即便君寧瀾願意,他們也是不願的,自家女兒正當恰齡,倘若進了皇宮怎麼說也是給家族添榮,鞏固了地位,只是年輕的帝王簡直是鐵血手段,硬生生的逼着他們打消了想法,不是要送女兒進宮么?他就隨意將那些貴女賞賜給屬下,由此一來大臣們這心也漸漸地淡了。

君寧瀾親自撫養他與葉蓁的孩子,孩子很調皮,就連葉蒙都看不下去三番五次勸他交宮裏嬤嬤照顧,偏生他不願假借與人,親自來,他每日最放鬆的時刻便是來中凰宮看望熟睡中的葉蓁,與她說些話,只是眸底的幽光到底是失望的。

葉蓁的魂魄懸浮在半空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君寧瀾明顯消瘦的背影,然後轉向看床上躺着的溫和女子,心裏五味雜陳,她微微闔眼,猛的聽見腦海里有個聲音喚她。

葉蓁做了個夢,夢裏她又見到了那個和尚,和尚笑着與她道:“女施主,又見面了,貧僧與你的緣法不淺,如今倒是來救你的。”

葉蓁面色一喜,遂問:“果真?多謝大師!”

和尚高深莫測的搖搖頭,轉動着手裏的佛珠,看向遠方,有些微微嘆息,道:“不過這可能要改了女施主的命格,你命里有劫難,貧僧若是救你了,恐怕你的人生軌跡也要發生些變化。”

“比如說?”葉蓁蹙眉,問。

“比如你的夫君不記得你,你該如何抉擇?是安安穩穩過一生還是追尋前緣,這就看女施主自己的想法了。”和尚說完,轉身離開。

葉蓁想要叫住他,可是腳步突然不穩,她猛然一驚,卻發現自己從床上驚醒,熟悉的房間以及擺設,以及旁邊守着的妙藍與緋紅幾個丫鬟,葉蓁慢慢的蹙起了眉。

妙藍目帶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走近床邊,她垂眸不敢看葉蓁,只諾諾道:“四小姐您醒了,老爺很擔心您呢。”說完也不敢看葉蓁面色。

葉蓁微微一怔,妙藍的語氣何故如此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她動怒一般,反觀一眾丫鬟都是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樣子,葉蓁頭疼的扶額,門外就傳來葉蒙以及葉樺的談論聲。

葉樺推門而入,見了葉蓁醒來,有些局促有些緊張,欲言又止,只得訕訕一笑:“妹妹,你醒了,那事你就彆氣了,省的氣壞了身子。”話語裏的討好意味十足。

“珍珍,倘若你真是喜歡那三皇子君承軒,爹爹答應你就是,別賭氣的絕食了,爹心疼!”葉蒙沉聲說道,目光悲痛且複雜的盯着葉蓁看。

葉蓁這算是懂了,這是前世她耍蠻要嫁君承軒的時候,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妙藍想要攔住她,葉蓁急忙脫口而出:“別攔我,我要去找君寧瀾!”

眾人訝然,皆瞪大了雙眼。

……

最近卞京城裏流傳着件風流韻事,卞京有名的草包貴女葉蓁的笑話,便是找遍了全卞京的少女也沒有比她更丟臉的,每日尋着君寧瀾的消息,天天帶着丫鬟在卞京城的各大青樓酒肆閑逛,當真是丟盡了葉府的臉面。

今日葉蓁又來了天下第一樓,一如記憶中一般很熱鬧,葉蓁逕自去了二樓雅閣,照例點了一壺茶,妙藍卻看着有些着急,四小姐醒來后變了個人,而且還花大筆銀子來這種地方。

葉蓁端起那茶盞,默默的飲了口,然後就叫來了小二,挑剔茶味道不合口,要見東家!小二哪裏理睬她,只是葉蓁亮出了葉蒙之女的名號來,他便不情不願的撇撇嘴,走了出去。

不過須臾,便有個身着黑衣面帶銀質面具的年輕男子,手執一把摺扇端的是風流倜儻,走了進來,他毫不客氣的就坐在葉蓁對面,雙眼毫不忌諱的打量着她,漫不經心的問:“葉四小姐有何貴幹?”

葉蓁先讓丫鬟離開,她靜默的抬眸盯着面前的男子,太多的話想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夢裏的君寧瀾是不認識她的,不然不會用如此銳利的又陌生眼神看她,她想了想,覺得委屈極了,可是,她更做不到與他從此後再無瓜葛,所以,她鼓起勇氣道:“六皇子殿下,您能娶我嗎?”

男子原本閑適的翹着腿,聞言眸光一閃,手迅速的扣着葉蓁的脖頸,她的脖頸太纖細了,很容易就能掐死她,葉蓁杏眸里終於凝結出一滴淚珠來,她眼眶微紅,一方面是覺得憋屈一方面是覺得羞憤。

君寧瀾觸及她這般分明柔弱卻還要強撐倔強的樣子,忍不住手下力道緩了些,葉蓁趁機就迎着他的眼眸,直直望入他心底,她一字一句,賭氣似的說:“你要是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笑話?我後悔什麼?後悔娶不着夫人?”君寧瀾嗤笑一聲,眼裏卻有什麼因為葉蓁這句話微微的動容了,他驀地鬆開手,端起茶盞就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慢走,不送。”殊不知這茶也是方才葉蓁喝過的。

葉蓁並未因為第一次的失敗就喪失信心,反而愈戰愈勇,她當了自己許多的首飾出入君寧瀾時常光顧的地方,並且買通了卞京城裏的所有街道乞丐,為她提供君寧瀾的時刻消息。

卞京最大的青樓中,君寧瀾懶懶的枕在美人膝上,宋子書撇撇嘴,擠眉弄眼的問:“殿下,我聽聞那葉四小姐傾慕於你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嗎?殿下對她有什麼看法?”

一旁穿着煙青色錦袍的沐子清白了他一眼,搖晃着手裏的摺扇,不屑道:“愛慕殿下的多了去了,也不差她一個。”

“話雖如此,可那般狂熱的約摸也只有她一個了。”宋子書憤憤反駁。

卻不知他們談論的熱火朝天的主角如今就在青樓里,而且明顯的來者不善,葉蓁眼觀青樓一片烏煙瘴氣忍不住心裏咒罵起了君寧瀾,好端端的來什麼青樓打聽消息,若不是她知道他無心美人,真當他是來尋歡作樂的。

葉蓁目不斜視就直直前往君寧瀾所在的屋子,還未推門,只見面前有位身姿妙曼的女子懶散的靠在門上,她不知葉蓁身份只以為她是來鬧事的潑婦罷了,不以為然的睨了她一眼,隨即就口不擇言的開口:“這位小姐,我們這屋子裏可是貴客呢,若是尋事,回去再鬧吧。”

葉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宛若正牌夫人一般的姿態,平靜的開口:“你是什麼身份,管我的事?今日我便是要進來!”說完,拂開女子,猛的推門,然後就定格在原地。

女子睨了屋子裏一眼,笑了開來,滿是嘲諷:“沒本事管好自己的男人就別來這裏鬧出笑話,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回去打扮打扮自己的好。”說完,整個青樓里一片鬨笑聲。

葉蓁目光涼涼,“……”終究不發一言的落寞離開,她方才看到了什麼?他枕在別的女子的膝蓋上,他聽見別人羞辱她無動於衷,他真的,不喜歡自己了。

是夜,葉蓁氣不過又去了天下第一樓,要了間雅房,抱着壇酒就喝的醉醺醺的,從窗外傳來一陣冷風,然而卻並未吹醒她火熱的頭腦,直至熟悉的腳步聲慢慢走近,那人站定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問:“葉家小姐,好酒量。”

這是在挖苦她嗎?葉蓁憤懣,這些天她為了誰整日掏空心思,不顧外界流言蜚語,這人倒好在這裏挖苦她,她心裏不是滋味,抱着酒罈就看着他眉目若畫的面容,低喃道:“你這混蛋,當真不記得我了!”

君寧瀾一愣,怎麼葉蓁這語氣十足的怨婦,就像他做了什麼拋妻棄子的事一樣,莫名的一陣心虛,他俯首看着醉態顯得孩子氣的她,“你喝多了,回去吧。”

看吧,看吧,又趕自己走了,他是巴不得自己離開他,他好三妻四妾的妻妾成群,葉蓁又氣又憋屈,忍不住眼裏的酸澀,君寧瀾皺眉,看她委屈不已的樣子,自己心裏奇怪的不好受。

他伸手輕輕拍拍葉蓁的肩膀,哪知那少女眼底劃過近乎執拗的神色,嘴裏念念有詞:“就不許你忘了我!”然後,一個冰涼且帶着酒的清香氣息的吻,君寧瀾驀地瞪大了雙眼。

事畢,葉蓁惡狠狠的盯着他,咬牙:“你這混蛋,若是負心的話,我就讓爹和大哥揍死你!”

…………

誰也不知道這一場女追男的鬧劇最後變成了你情我願,葉蓁與君寧瀾竟然漸漸的也有了那麼回事,甚至君寧瀾還迂尊下貴的上葉府提親,葉蒙掂量君寧瀾好歹也是個不問朝事的皇子,一來保證了葉蓁後生無憂,二來也是比狼子野心的君承軒好上個千百倍,且看他對葉蓁真心實意的也就答應了他。

洞房花燭那晚,君寧瀾與葉蓁促膝長談,他問出那個埋在心底許久的疑惑:“為何你認定了我?你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我。”

葉蓁失笑,終究是原原本本告訴君寧瀾始末,聽罷,君寧瀾默然一笑,“原來如此,不過,我的眼光終究是沒得差的,那和尚說是緣法,我卻不這麼看,這是我們註定的緣分,就像你也始終會選我一樣,若是我,也只會選你。”

然後,他深深的俯下頭顱,於葉蓁額頭印下一吻,溫聲道:“我怕那個現實里的我會等的寂寞,你快回去吧。”

故而,當葉蓁睜開眼時,便聽見君寧瀾氣急敗壞教訓孩子的聲音,心裏一暖,她忍不住開口:“都是當爹的人了,還和孩子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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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生存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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