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開始
第五十九章開始
經過兩天白花花的藥物和冰冷冷的液體沖刷洗禮,千期月終於能說話了,但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她說:“我要吃肉。”這幾天除了粥就是粥,她都快吃吐了,別說肉了,哪怕是一點油腥她都能樂得背過氣去。
葉帆和穆逸兩個人提了個數位板坐在一邊畫人設。穆逸最近沒事幹接個了活,幫一家網游公司畫基礎人設和背景設計,做好了又是一筆外快。本來穆逸的C++和j**a就學得特好,這種事還不是小菜一碟?本來他們已經討論着快畫完一個人設了,千期月的聲音一出,穆逸笑得手一抖,很成功的在精靈女神的臉上划拉了個血紅血紅的大口子,莫名的喜感。
千期堯坐在床邊看手機,聽完話立刻退出應用,打個電話:“她餓了,你準備下拿過來。”聲音平淡,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是打給楊嘉畫的,那個傢伙自從上次來給千期月餵過餐之後,千期月的心情就明顯好了些許,看到那個人也不再攆他走了。既然她都沒開口,千期堯也就沒說什麼,算是默許了他的行動,只是每天都盯他盯得很緊,生怕他做出什麼事來。
顧岸聽完電話,朝站在窗邊都快長蘑菇了的蓮湖說:“我們先暫時回去看着暗火吧,這裏暫時不需要我們了。”葉梨也站起來,表示她也要一起回去,楊嘉畫的到來就意味着他們這些人都會成為電燈泡,與其看着他們你儂我儂,他們還不如好好回去守着暗火呢。
他們先走一步,葉帆和穆逸也沒有久留,前腳後腳的出去了。臨走之前,葉帆還調侃千期月:“月兒啊,你不要欺負別人哦。”不知道什麼時候,葉帆不叫千期月“期月”了,換成了更親近的“月兒”,這於千期月來說沒啥,但是對每天必來簽到的楊嘉畫來說可就很不是滋味了。截止到昨天,千期月仍舊只讓楊嘉畫叫她“期月”,要是他換個稱呼,千期月就完全不理會他。
楊嘉畫沒用多久就進來了,他的保溫桶里有半桶用大骨湯熬成的稀粥,配菜是酸蘿蔔粒和黃瓜炒蛋,也還算過得去了。千期堯看楊嘉畫細緻的安排着,也放下了戒心,甚至提出要出去逛逛讓千期月安靜的吃飯的提議。這種變相的支持讓楊嘉畫心情大好,笑得異常燦爛。
“沒有肉。”千期月吞下第一口飯,打量了下菜色,看着楊嘉畫說。楊嘉畫只覺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她的眼神清澈明亮,聲音軟軟的,可能是因為剛剛復聲的原因,所以她的聲音沒有往常的冷冽針鋒,軟得像棉花。她的嘴唇微微嘟起,加上那種音色,很像賣萌。
“你剛剛好點,不能大魚大肉的立刻補。粥是用骨頭湯熬的,你先試試,慢慢來。要實在想吃,今晚給你做好不好?”雖然說看到她賣萌很高興,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被迷惑得找不着北。他是知道的,要是真的聽了這個傢伙的那麼她至少還要再待好幾天才能出醫院的大門。
千期月點頭,站着的楊嘉畫只看到黑色的小腦袋搖搖晃晃。輕輕的,他把手搭上她的頭。手掌下溫熱的溫度傳過來,楊嘉畫只覺得心裏滿滿是安定。
千期月本應該拂開他的手的,但是心裏掙扎了好幾次,還是沒有下得去手,停了掙扎,感受着頭上的溫暖,懨懨欲睡。“期月,對不起。”沉默間,千期月聽到這麼一句。
千期月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楊嘉畫身為鼎湖的總經理,特別還是新上任的總經理,自然有很多事要忙,哪可能對自己面面俱到?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這麼想純粹是在為楊嘉畫開脫,但是聽到楊嘉畫溫柔得彷彿能夠掐出水的嗓音,她總是有自己才是罪魁禍首的感覺。
楊嘉畫看她沒有反抗,更是大膽。他伸出手,放下,輕輕的擁住她的肩,把頭放在她的小腦袋上。她的肩胛骨很突出,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楊嘉畫在心裏暗暗盤算着以後要怎麼給她補補了。“期月……”楊嘉畫低喃,手下收得越緊。千期月安靜着,不發一語。
“這話是什麼意思?”醫院不遠處的一家餐館裏,千期堯和葉帆穆逸相對而坐。穆逸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數位板,一邊支起耳朵聽兩個人在談什麼。葉帆看着面前的咖啡,眉頭緊鎖,聲音也猶疑不定:“從那邊來看是這樣的。閆一希望天火和暗火可以聯手,之後的可以五五分成。”閆一一向是穩重的人,就算再怎麼懷疑也不可能讓暗火這樣的外人插手他們的事務的。這次突然提起,怕是有些掌控不住了。
“憑什麼他天火出了事要我們幫忙?這件事真的有那麼棘手?”千期堯翹起腿,端着玻璃杯里的龍舌蘭,靈動的藍色看得人頭暈目眩。老實說,他對天火併不感興趣,大家相安無事這麼久,哪個不是盼着對方倒盤?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他和必要幫忙?在權利和利益面前,誰又有多麼仁慈?誰又有幾分善心?不是說,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么。
不過話又說回來,天火要是真的出了事對他們也不好,樹大不僅招風,還招伐木工。天火閆一是什麼人他剛剛回國不了解,葉帆應該了解得多些。能得葉帆提起的人,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天火還是要留着的好,好歹能做個擋箭牌什麼的。
葉帆喝盡咖啡,把穆逸移過來的小腦瓜推回到數位板面前,還拍拍他的耳朵才對千期堯說:“恩,貌似是窩裏反了,那個人的勢力還挺不錯的,要輸真的鬧掰了,天火會元氣大傷。”閆一差人過來跟他說的時候,很焦急的樣子,跟火燒眉毛似的。他也沒有怠慢,聽說了就來找千期堯商量了。
千期堯手下無意識的敲打着實木的桌子,抿起雙唇,沉吟片刻答:“那就這樣吧,找個時間和閆一見一面了解下情況再看。”他沒有見過閆一,更談不上了解,所以一切都只能見了面再說,現在蓋棺定論有些早了。葉帆也知道要千期堯馬上理解這件事肯定是有困難的,先見面也好,免得什麼都不清楚反而做了糊塗的約定。
葉帆招來侍應生,叫她找來老闆,老闆走過來低眉順眼:“boss。”這家店,是暗火的所有物,也是暗火在整個帝都的情報收集點之一。囑咐了幾句關於天火閆一的事情之後,揮退老闆。千期堯在身後涼涼的補了一句:“山雨欲來風滿樓”,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吉祥話。葉帆沖他翻翻白眼,帶着自家穆逸傲嬌生風的走了。
千期月被楊嘉畫抱在懷裏,的確很溫暖,但是過了一會,她不得不推開他。她的胃開始痛起來了,不知道原因的痛。楊嘉畫看着千期月扭曲的眉毛,心裏不安,不但沒有放開千期月,反而摟得更緊了,他也沒有忘了按響護士鈴。在千期月呼吸越來越急促的當口,楊嘉畫輕輕的呢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彷彿永不知疲倦一般:“期月……期月……期月……”
就在剎那,淚如雨下。
護士來得很快,一通檢查之後說什麼腸胃發炎,白細胞數量急劇上升什麼的,剛剛拆下來的針管又紮上了千期月瘦弱的手臂。她的血管比常人的要好找些,所以沒費什麼勁。楊嘉畫皺着眉看面前白花花的一團上下左右晃蕩得不亦樂乎,不知道怎麼,他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有種被人隨意宰割的感覺,很難過。
“期月,你有胃病?”護士退散,楊嘉畫坐在千期月床邊,眼神無比認真。千期月也不隱瞞,閉閉眼就回道:“有啊,怎麼,嫌棄了?”世上沒有人希望自己生病,真的攤上了也只能怨自己倒霉罷了。嫌棄與不嫌棄都這樣了,只是,你佔了世間一條命,就要盡自己的力量負責到底。
“那以後我們一起吃飯吧。”楊嘉畫握起她的手,低垂着眉。的確如他之前調查的那樣,她這個人從來不會真正照顧自己,一直以來都放浪形骸的過日子。雖然滿足了自由感,也不束縛,但終究還是會對身體造成不可扭轉的傷害。他想保護她,用他所知道的最好的方式,用他所能明白的最能表現的方式。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和臉,他知道他一定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沒有憤恨也沒有自卑。她語氣淡淡,尾音微揚,或許有不喜歡或者調侃,但絕對沒有自暴自棄。他知道的,但是他還是會心痛,要是不看她的瞳孔,或許他還能夠稍微控制住自己不狠狠的擁抱她。
“哦。”千期月回答得淡然。只是吃飯罷了,又沒什麼大事。要說自己也真的是,貌似被他慣壞了,有的時候吃飯都會不自知的比較自己和楊嘉畫的廚藝哪個更好一點。果然說“栓住胃”是一個好方法么。
“打擾一下,請問,37床住的是哪位病人啊?”護士台前,一個穿着白色百褶裙的明艷女子問護士。護士們都去巡房了,只有一個新來的護士妹子坐鎮。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這個臉色有些黑的女人,禮貌回絕:“我們不能泄露病人信息的。”女子急忙解釋:“不是,我只是看她比較眼熟,可能是我一個好朋友,又害怕認錯,所以來問問。”
小護士聽完,皺着眉思索一下,又看她臉上交織着焦急和羞澀,終於還是告訴她了:“她叫千期月,高燒入院的。”女子臉上立刻綻放出笑意。她的衣服仙氣十足,但是她的笑容有種莫名的惡毒。小護士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忽然就覺得自己做錯了。
江璐慢慢走回父親的病房。或許她應該痛恨自己為什麼會選擇今天在這裏守父親。父親雖然有胃病,但是一直都是母親在照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要來陪父親聊天。去打開水的時候她往隔壁病房望了望,不妨就讓她看到了千期月和楊嘉畫兩個人秀恩愛,她要怎麼忽略不計?
不過,她聽到千期月親口承認自己有胃病。有胃病么,那要懲治她不就更加簡單了?反正自己父親也生着病,她也是有些了解的。來日方長,夜長夢多,看起來要快些找個方法了,不然被她逃出院了可就麻煩了。
不明就裏的楊嘉畫什麼都不知道,江璐現身的時候他正抱着千期月一臉憐惜。可是千期月是看到了的,她看到了事件的所有過程,包括江璐提着水桶走過又倒了回來,看到楊嘉畫和她的時候,她眼睛裏似乎能夠噴出火來。想說人倒霉了連喝涼水都能塞牙么?估計今晚又沒好覺睡了。
“楊嘉畫,你今晚上不用來了,我有安排。”千期月把手拍上楊嘉畫的背,靜靜的開口。肚子裏絞痛還在進行,所以她的語氣不可能好到哪裏去。之前她都叫他“嘉畫”,現在也都改回來了。
“安排?你這樣能做什麼?”楊嘉畫察覺到了千期月的顫抖,鬆了些力度,慢慢伸手隔着薄被給她揉肚子。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安排,是不要命了還是不要命了?剛剛才說好晚上煮肉來投喂的,怎麼轉眼就變了呢?這個都不重要,他怕再發生個啥事,那樣不僅他不會放過自己,千期堯也絕對會把他碎屍萬段的。
“唔……沒什麼,你不來就是了。”肚子上漸漸的好起來了,千期月滿意一哼,但仍不鬆口。既然江璐是喜歡楊嘉畫的,又是楊老爺子指定的人,這樣的話就不能讓楊嘉畫去做,好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