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難不死
離姑蘇家族不遠的僻靜角落裏,步凡躺在一破舊的茅草屋內,若不是瞧見胸口處還有微微的起伏,任誰人見到,便會認為這是個死人,不過身處偏僻之地,又有誰會知道這裏有人,又會有誰在意他的生死呢?
步凡就這樣躺在草席上,眉目緊閉,腦海中迷迷糊糊的想起了許多零碎的畫面。
自他記事以來,就一直生活在姑蘇家族中,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知道自己名為步凡,因他脖子上的墜鏈處篆刻着不凡兩字,故此取名步凡。自小,他被一老僕人帶大,可命運不好,在七歲那年,唯一的依靠也離他而去。
他也曾聽那僕人說過,自己是一個棄嬰,是由姑蘇家族中的姑蘇墨兮抱回來的,至於其他,他一概不知。姑蘇墨兮,姑蘇家族裏老家主的第三子,自幼好武,天資聰穎,十二歲時已經是淬體九層,但在十七歲那年因為受不了家族中事物的繁瑣,瞞着眾人獨自闖蕩去了,常年不在家族之內,這讓步凡心中疑慮難解,不過,他也只有等姑蘇墨兮回來,再去詢問罷了。
茅草屋內步凡靜靜的酣睡着,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個時辰,直至臨近夜晚時分才朦朦朧朧的轉醒過來,揉擦着惺忪的雙眼,摸着自己早已咕咕叫個不停的腹部,才拖着未好的身子起了身。
“步凡,你可好些了?”兩道身影潛進了屋內,四面烏漆麻黑,看不清人臉是誰,但聽聞聲音,應是一名青年。今夜月光雖好,但並未照進茅屋裏,只是透過那几絲縫隙,照射進了幾束弱光。
“你們是誰?”步凡見對方是兩人,而且話語中帶着不善,後退了一步,哪想太急,空間又窄,一個踉蹌摔了下去,但還是警惕的注視着兩人,不敢有絲毫鬆懈。
兩道身影徐徐逼近,手持的刀,在幾束月光的照耀下也是刀光隱隱,一股殺機緩緩壓向步凡。步凡見到刀光,心中五味雜陳,難不成今晚就是自己命喪之日嗎?
那兩人越來越近,雖是夜晚,身為武者,自然能聽聲辨別位置,聞步凡依偎在角落裏,一人沉聲道:“步凡,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也別怪我倆,誰讓你當眾落了復容公子的面,要怪也怪你自己命薄吧!”
那人說出了事件的指使者,反正步凡已經是將死之人,冤有頭債有主,步凡要找就去找姑蘇復容吧!自己也是替人賣命而已。
“果真如此。”步凡早已預料到了自己會有這麼一朝,以姑蘇復容那心胸狹隘,瑕疵必報之心,怎麼會輕易放過自己。像是將生死看透,步凡也是一聲譏笑,道:“哈哈……得罪!哼,縱使他人辱我,我也不能還手嗎?縱使他人欺我,我也要賠笑嗎?要是如此,不如使侮辱我的人也受受被欺之感。”
兩人一聽,均是放肆的也笑了起來,他們笑步凡的不自量力,笑步凡的狂妄自大。
他們一人持刀,一人持匕首。刀者,刀光隱隱,匕首者,鋒利無堅。
“讓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吧!”持刀者那人說著,舉刀足步,朝着步凡所在走去。
“慢着二弟,刀沒有匕首爽快,既然辦事,那就麻利點,我來吧!”持匕首者冷聲道,也走向前去。
角落裏的步凡,此時此刻已經對生不抱希望,他也有拚死一戰的想法,但現在,自己的傷還未好,就算是沒有傷,他一介平凡人,怎麼能斗的過武者,而且還是兩個。
要死,步凡不懼,只是他不甘,他恨天不公,恨自己的父母將自己拋棄,恨自己今生為何如此平凡。
但那有如何?現在自己處於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的狀態。步凡閉上了眼,他已經接受了這殘酷的現實,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的他,在這一刻,一顆不甘的淚水滑落臉頰,氣力也在匕首入腹之後慢慢變得微弱起來。
冥虛峰,姑蘇家族中的後山,兩個人鬼鬼祟祟,手中提着一麻袋,快速行走在山林之間,往那山峰頂尖奔去。
“哥,我們這是去哪兒?直接將他扔在這密林中不就行了嗎?”持刀者疑惑,腳步不停,他出言問道。
“二弟,做事做的要果斷點,不能有絲毫紕漏,這裏離冥崖不遠,到那兒把屍首一拋,便是神不知鬼不覺啦!”持匕首者神色從容,藉著月光,速度快了幾分,“而且這密林是姑蘇家族內的,若是被進來巡查的武者發現,我想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是姑蘇復容不想看到的。”
持刀者彷彿是明白了什麼,神情一緩,贊道:“還是哥你想的深遠。”隨後速度也是跟上了前者,消失在了密林深處,直奔所謂的冥崖竄去。
冥虛峰有一崖,名為冥崖,此崖深不見底,白霧籠罩,水氣騰升,修鍊不佳者往崖低看上一眼,也會嚇的倒退幾分。據姑蘇家族老一輩們說,冥崖最少千丈有餘,要是人從崖上掉落下去,粉身碎骨,是不可能生還的。
夜深人靜,月光皎潔,偶爾遠山處還會傳來幾聲獸吼。在冥崖之上,一麻袋被扔下了懸崖,墜入了白霧中,崖內幽幽間還會發出幾聲攝人心魂的怪叫,直叫人渾身發顫。
“哥,我看我們還是快回去吧!這破地方怪嚇人的。”持刀者看着四周的山壁,又瞅向了千丈之深的冥崖,哆嗦着一個健步抱在了持匕首者身上,臉已煞白。
“瞧你那點出息,殺人你都不怕,還怕這個!”月夜下,夾雜着詭異的怪聲和几絲死亡氣息,兩道身影潛入了密林。
………………
姑蘇家族,至步凡被殺,屍首被拋下懸崖已過了三日,這三日內,姑蘇家族還是和往日一樣,並沒有因為步凡的死,而發生什麼變化,也許是因為身份卑微的緣故。倒是姑蘇復容,比起以往,顯得更為囂張和目中無人。
霧氣蒙蒙,瀰漫在這崖底和山壁之上,騰升的水氣將這裏弄的濕潤潮濕無比。
此間樹木綠油,碩果累累,雜草叢生,各類奇花異草形形**,競爭艷彩。隨着一縷輕風拂過,霧氣漸漸散去,隨即呈現在眼帘的,是一面清澈見底,猶如一個美人肌膚般透徹,輕柔的湖面。
湖面上,些許幼小飛禽如蜻蜓點水般觸動着水面,水波輕微的向著周邊蕩漾着擴散而去。這湖泊不大,足有五十丈寬,七八十丈那麼長,隨着水波層層疊疊的向岸邊靠近,才發現一粗麻布袋。
麻袋松癟,口子已然被開,只是越往岸邊走,才發現沿着岸邊之上,有一條像是動物或是人類匍匐前進的痕迹,隨着痕迹尋去,見一大石旁,一少年正努力的喘息着。
“呵呵,幸得此湖泊,才大難不死,真是天佑我步凡!”平躺在大石塊上,步凡輕捂着自己腹部的傷口,那傷口雖然已經過了三日,但此時那道深深的傷痕,還是血流不止。
約是落入湖泊時被灌了些水,引的他一陣陣咳嗽,每一陣咳,都會扯動着腹部的傷口,讓步凡不禁又多上了几絲疼痛。
“這裏的空氣怎麼會這般充裕舒適?怎麼覺得有種暖流在侵入自己的體內!”察覺到異樣和自己身體的奇特變化,步凡不顧傷痛,掙扎着幾分氣力,立起了上半身,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到眼前的景物,這才張大了嘴,很是不可思議的吐露出了幾句話。
道:“這……這是大能者之府嗎?”
也不難怪步凡會驚訝,這裏的一切,像極了世外桃源,且與世隔絕,實在是一個隱世的好居所。可步凡不一樣,身負殺仇和身世之謎,他怎麼能甘心在此度過一世。
體內暖意也在短時間裏蔓延開來,步凡感受着這愜意的時刻,任這股暖流遍佈全身經脈,似是會修復傷口和受損經脈,步凡略微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正在癒合,而且是以極快的速度。
繞是這樣,步凡還是不知,其實真正救他起死回生的,正是這股暖流。步凡所在的冥崖底,充滿了武者們所渴望的靈氣,靈氣,武者修鍊不能缺乏的自然之體,它有助於武者提升實力和療傷之功效,若是充裕,其效果甚佳。像步凡這種被普通利器所傷的傷口,癒合恢復起來,也就快了很多。
不過步凡也不是沒察覺,知道了這股暖流有助於自己,便是正襟危坐,一副與此間融為一體的模樣,開始肆意的任靈氣蔓延。這一坐,匆匆間已是第二日的正午。
吸進了一口氣,步凡如釋負重,打着哈欠伸了一個懶腰。“咦!”步凡寧神道。
“今日怎麼感覺不一樣了。”掀開自己的衣物,才知道,那原本深深還血流不止的傷口,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疤痕也沒有留下。“我說怎麼不疼了,原來如此,這裏和外界果然不一樣,起碼這裏的空氣相對於外面來說,濃郁的太多了。”步凡呼進一口,神清氣爽,很是舒服的又伸了一次腰。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光顧着恢復身體,已數日未曾吃過東西的步凡已經餓的發虛起來,雖然被天地靈氣滋潤的膚色有所好轉,但還是敵不過咕咕叫個不停的肚子,飢餓,使得步凡不得不找點吃的。
打量着那些碩果累累的果樹,也不知道能吃或是不能,只見步凡已經等待不及,起身奔了過去,早已飢腸轆轆他,還顧得了什麼,攀上樹榦,摘着果子,也不擦拭,便是囫圇吞棗般的暴吞起來,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也不曾見他吐出果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