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學鋼琴
只見講台上的凌瀟天,臉上烏雲密佈,黑沉沉的。
整個會場一片寂靜,只聽見一片群體的抗議聲。
場內,幾名保安迅速跑到會場後方,找到了始作俑者的五男五女。保安正準備將她們驅除會場,只聽見從擴音器里傳來凌瀟天低沉的聲音:“對公司有什麼不滿,過來說說!”
在保安的監視下,五男五女走上了講台。還沒站穩,為首的高高大大的男子憤憤開口:“工資只減不增,員工飯碗不保,還這收購,那收購,錢多沒地花嗎?發給我們啊!”
凌瀟天愣了一下,他萬萬沒想到基層員工在盛龍的待遇如此,公司每年的報表上利潤是足夠的,員工的工資也應該有保障,他疑慮地看了看人事部經理。
“總裁,基層員工工資雖減,是因為多扣了公積,多扣多補,其實他們還賺了,另外,也是打算一次性年終獎給大夥一個驚喜,沒想到溝通不到位,竟然造成這樣的誤解。”人事部經理低着頭,拖拉着耳朵怏怏開口。
台下炸開了鍋,五男五女的帶頭作用讓台下的員工感同身受,情緒一下子被點燃,三三兩兩議論着。
“請大家保持安靜,盛龍在國際上鼎鼎有名,業績與日俱增,減薪一說不成立,拖欠,苛扣工資的事情更是無稽之談。”凌瀟天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尤悠坐在角落裏,看着此時的凌瀟天,真是為他捏了一把汗,不容易啊,都不容易。
說罷,他看了看人事經理,人事經理迅站在講台上對着擴音器,長篇大論一番,足足講了半個鐘,從目前薪酬整體狀況,薪酬構成到未來薪酬預測,尤悠聽得雲裏霧裏,昏昏欲睡,旁邊的員工瞪大了眼睛,伸長的脖子,豎起了耳朵,津津有味地聽着,似乎人事經理嘴裏吐出的不是字句,而是金子。
會議室里,人事經理講的唾液四濺,保安將五男五女帶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里,凌瀟天點燃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大大的煙圈吐了出來,像煙霧一樣繚繞。
“你叫什麼名字?”凌瀟天低聲開口。
“劉憨笨!”為首的高高大大的男子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哦!憨笨!人如其名啊!”凌瀟天嘴角抹過一絲冷笑。
“我不憨也不笨!”劉憨笨憨憨地說著。
“你主子是誰?說!聚眾抗議,有組織,有預謀!”凌瀟天停住笑,狠狠地說著。
“不告訴你!”劉憨笨憨憨地笑着,說完,他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皺褶的紙,扔到凌瀟天的身上。
辭職信,三個大字映入凌瀟天的眼帘。他皺了皺眉,老實說,他們帶頭公眾抗議公司的行為不可饒恕,但也不是罪不可赦到要砸掉他們的飯碗。
剩下的九個人也陸續拿着辭職信走了過來。
“這是幹嘛?集體跳槽?集體叛變?”凌瀟天又吸了口煙,眯着眼睛看着一張張辭職信。
一片沉默。
“好吧,既然你們意已決,心也不在,我也留不住你們,盛龍從來就是你來,我迎,你走,不留!到財務那裏把這個月工資結了吧,年終獎讓財務折算一下一併給你們!”
十個人都低着頭,似乎是默認了。
煙灰缸里,那半截煙頭冒着青煙。
凌瀟天理了理衣服,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會上的這個插曲,最終還是被凌瀟天三下五除二給擺平了。
鬧事者辭職,人事經理檢討,薪酬方案整改,收購計劃如期進行,凌瀟天暗地調查,未果。
轉眼,寒秋過完,迎來了初冬。
G市的冬天不算冷,但很乾燥,街頭,偶爾幾隻烏鴉掠過乾枯的樹枝。
尤悠一個人漫步在街頭,若有所思,認識凌瀟天也快半年了,與他戀愛也大半個月了,總裁就是不同常人,他太忙了,算算看,兩個人難忘的回憶也只有那次在他公寓裏做飯還有那一晚。凌瀟天要求她住在他的公寓裏,她是怎麼也不可能答應的,先不說過不了自己心底這關,她父母要是知道她與男人同居,還不掃地出門?
其實,她和他的這種戀愛又算什麼呢?人家異地戀,雖說兩地分居,但見面的時候可以正大光明,而他和她雖說天天見面,可見面的時候還要裝模做樣什麼關係都沒有,這算什麼?地下戀?
最奢侈的就是開會的時候,可以遠遠地看着他,當然凌瀟天每天都會打電話給她,發微信給她,幾句情話可以讓她忘記一切不愉快,心痒痒的。但是,她不能忘記聊天聊完后,要不留痕迹,刪除是必須的功課。
這種在一起,很彆扭,但要捨棄這種在一起,她又不樂意。
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馬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時不時,迎面而來相擁的情侶與她擦肩而過,本來今晚約好與凌瀟天一起吃晚飯,臨時被告知他有緊急的會務。
她心煩意亂地走在街頭,不知不覺來到了大劇院廣場前,劇院水泥柱子上貼着一則藝術培訓廣告:“與琴為友,鋼琴培訓。”
鋼琴在她那個年代是多麼奢侈的事情啊,只有達官子弟,有錢人家的子女才有機會學着大雅之器。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好朋友程璐彈得一手好琴,她甭提有多羨慕,每次,她看她彈琴時,一雙芊芊玉手在鋼琴鍵盤上飛來飛去,她都妄想着坐在琴前的公主是自己。所以,鋼琴是她的少女時代的一個情結。
她頗感興趣地又看了一遍這則廣告,步伐匆匆地走到了歌劇院三樓的最盡頭,推開門,不絕於耳的鋼琴聲回蕩在空曠的教室上方,一個高大的身影轉過身來,大鬍子,長頭髮,哇,是他!
尤悠驚訝地叫了一聲:“冷!”
冷看到了尤悠,臉上招牌式的笑容像微風一樣迎面撲來,朝着她走過來,說了聲:“你好!”
她看到他,又想到了那束玫瑰花,她朝他笑了笑,輕聲說道:“老師,可以收下我這名學生么?”
“當然可以,你看,這麼多俊男靚女,都是我學生!”冷的臉上洋溢着自豪幸福的笑容。
放眼望去,幾十架鋼琴映入眼帘,靠近窗戶的最左邊,一個身穿毛呢格子裙,一頭栗色的捲髮齊肩,女孩正認真地彈奏着拜爾的音階雙手練習。
“凌瀟如!”尤悠驚訝地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出了聲。
女孩停住手指的彈動,轉過身,抬起頭,一看,也驚喜地叫出了聲:“你是,我哥的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女孩皺眉,似乎在努力冥思苦想着。
“尤悠!”尤悠接着她的話說道。
“對,尤悠,我哥上次英雄救美,從水池中救起了你,簡直是帥呆了!”凌瀟如臉上溢滿了驕傲而自豪地回憶的笑容。
“你們認識?”冷吃驚地看着她倆你一句,我一句,忍不住插問了一句。
“太巧了,沒想到在這裏,我遇到了我的兩個朋友!真是太有緣了!”尤悠忍不住感嘆着世界太小。
“好了,兩位美女,我們現在開始練琴吧!練琴的時候,我可是一位嚴師,美女別怪我太嚴厲!”冷笑着對她倆說道,滿眼柔情似水。
“我今天也一起練?”尤悠疑惑地看着冷。
“嗯,今天不算你錢,體驗一堂課,體驗后評估一下是否能堅持下來?”冷一邊讓凌瀟如回到自己的鋼琴前,一邊對尤悠說道。
“跨八度,手型擺好!”冷彎下腰,一邊說著,一邊糾正着凌瀟如的手姿。
“好!音階連續彈三十遍后停下來!”冷輕聲對凌瀟如交代着,然後,領着尤悠坐到邊上的一架鋼琴前。
凌瀟如對着他倆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望着黑白相間的鍵盤嘆了口氣,開始了枯燥乏味而又必須的音階練習。
尤悠忐忑不安地在鋼琴前坐了下來,從小到大,她是連鋼琴碰也沒有碰過。冷高大的身軀的站在她的身旁,宛如高樓一樣俯瞰着電線杆上的小鳥。
“來,我們從上琴的姿勢開始,手拂上琴鍵就像蝴蝶一飛過花叢一般。”冷一邊說,一邊彎腰示範着,他高大的身軀從身後緊緊地貼着瘦小的尤悠,一股桂花的清香飄入鼻中,這味道讓人很安定,很親切,那種感覺就像被大哥哥保護的小妹妹一樣。
在冷手把手的指導下,半個小時的重複練習中,尤悠終於算是在上琴的手姿上有點入門。
“接下來,彈琴的手姿,放鬆手腕,就像在琴面上握了個雞蛋一樣,自然垂在琴鍵上。”冷一邊說,一邊用握緊自己的手,讓尤悠的一隻手握住自己的拳頭。
“握雞蛋?”尤悠看了看握着的拳頭,疑惑地說。
“握雞蛋!”冷笑着回答到。
形象而生動的比喻,手把手的教導,很快,從上琴的姿勢到擺好手勢,尤悠連貫而熟練的整套動作讓一旁的冷欣慰的笑了。
“冷老師,過來教教我,這裏,這裏,我的手指始終換不熟練!”遠處,凌瀟如看到冷對尤悠關愛有加,頗具耐心,酸溜溜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