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丫的傷疤（二）

二丫這天擺完攤兒便迫不及待趕過去了，岳峰自然也是跟着的。第一次上門二丫特地到五味齋買了二斤點心，花了兩串錢。

都是家常飯，並不豐盛，二丫並沒有急着說話，倒是聽見吳大娘屢屢嘆氣。二丫便更不敢輕易開口。只是想着吳大娘既然說讓來吃飯，心裏鐵定已經有了想法。

飯畢，二丫剛想幫着收拾，吳大娘已經開口說話了，“二丫別忙了，進屋來說說話。”因為是夏天，所以吃飯都在院子裏。

這會兒吳大娘說讓二丫屋裏說話，自然是有話要說，這裏也就吳大娘是長輩，自然也沒有人忤逆她的話。吳雄媳婦兒更是連話都沒說，便去收拾了。可見‘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不是隨便說說的。

“丫頭，你想問的事兒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些日子，你做替大娘做的事兒，大娘都記在心裏。只是這有一條兒，不能輕舉妄動。”吳大娘的管家氣勢拿出來，到底也算個上位者了。

二丫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吳大娘竟然直奔主題了。

“驚訝嗎？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丫鬟可是你的親姐姐嗎？”吳大娘嘆了口氣，心裏不是不可憐這孩子，只是人單力薄，就算是有怨也只能往肚子裏咽了。

心裏想着果然是院兒里的人，沒一個簡單的，不過二丫也沒打算瞞她，現在想來自己的確是把這裏的人想得太簡單了。

“嗯。”鄭重地點點頭，二丫算是答應了。

見二丫點頭，吳大娘也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這倔強的孩子鑽牛角尖兒。

二丫自是應了，一來二丫不了解事情的始末，自然不能輕易決定報復什麼，二來即便二丫想報仇也必然要借吳大娘的手比較方便，其中種種實在不值得細細道來，只這兩條便已足夠。

吳大娘當下不再耽擱，那夜吳大娘也在周府。吳大娘雖不是家生子，但因為跟周夫人之間有那麼一層親戚關係，是以平日便在府中歇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吳大娘是個明白人，相比別家的媳婦兒，自家的媳婦兒已經輕鬆太多，正是因為這樣，這個媳婦兒對自己多了幾分真心實意地敬重。

對此吳大娘頗有幾分自得，且說那晚吳大娘歇在周府。正好碰見兩個丫頭的事兒，無非是爭寵鬥狠，見得多了，吳大娘等閑不放在心上。只是這手段狠了些，吳大娘也不忍唏噓。

原來大丫進了周府之後便改名翠竹，因為針線好，又因面相老實不是惹事生非之人，便提攜她跟着一個夫人屋裏的錦紅學針線，侍候夫人屋裏的衣服。開始兩人也頗為相得，便在於大丫不爭，大丫乖巧，一門心思地想要出府，加上心思單純。沒過多久便讓錦紅把話套了過去，這本不是壞事，只因這錦紅是個不安分的。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抬成姨奶奶，這其實也怨不得她，周府夫人為了跟三姨娘爭寵，便把她派去侍候老爺，偏巧這夫人小氣，便是連個名分都不肯給她。難免生出幾分怨氣來，這些都礙不得大丫什麼事。只是女人哈，周府夫人心裏也不舒服，雖然做主將錦紅派去侍候，但自己的男人，誰願意跟別人分享？

見大丫，不，翠竹針線尚可，有意抬舉她好給錦紅沒臉。果然，錦紅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是一回事兒。另一方面，她動不了夫人就把她喜歡的丫鬟給恨上了。大丫就這樣被捲入了是非之中，當真是躺着也中槍。

說來也巧，錦紅已有身孕月余了，自是不敢告訴夫人。若是說了孩子不保不說，就連偷偷倒掉避子湯的事也要被夫人追究。

便是錦紅等得起，肚子也等不起了，焦怒之下，錦紅惡向膽邊生，竟然想出了一條一箭雙鵰的毒計。這日錦紅又被安排去伺候老爺，她便假託有事，讓大丫把熬好的參湯送到她的房裏去。

大丫不疑有他，正好撞破兩人的好事，自然引得老爺不悅。倒是好戲還沒演，自然錦紅不能讓她這麼走了，這所謂的參湯其實就是夫人讓她喝的避子湯。

錦紅給大丫求了一番情，老爺便讓她跪在一旁等着。不一會兒，錦紅便說肚子疼。說起來錦紅倒是頗得老爺喜愛，只是老爺也怕夫人罷了。這會兒見錦紅肚子疼，便立馬差人將大夫請來。

其實那碗參湯錦紅一沒喝，不過是提前收買了大夫演了一出雙簧罷了。錦紅懷孕的消息就這樣被抖出來，連同避子湯一起被算到大丫的頭上。老爺中年得子，歡欣不已，自然對這個欲害他兒子的大丫不肯輕易放過。而夫人害怕事情敗落連累自己，自然希望大丫死了才好。

錦紅殺雞儆猴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能跟夫人扯破臉皮。而老爺相得更簡單，天大地大孩子最大。大丫的命運已是註定了的。二丫聽了久久說不上話來，她想了很多竟然沒有想過竟然是因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