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作廢的賣身契
二丫自然聽得出，這婆子想要好處，只是二丫更看得出想來這婆子在周府夫人跟前吃了掛落。想着是周府自身的問題了，二丫越發不將這婆子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大姐的賣身契卻是不得不問的，此刻二丫也不得不跟她周旋一二。
“怎好勞大娘牽挂着，周府對咱家恩重如山，咱可不能忘恩負義！”說著二丫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倒似說她有多忘恩負義似得。
看得那婆子一陣心虛，只是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假意，看看了二丫不過八歲的年紀，又說不出旁的話來，眼睛閃了閃，乾笑了兩聲，左右在周府的門上，她還想着做生意，即便心裏明白周府對二丫一家沒什麼恩情，也不能直愣愣地說出來。
是以二丫這話倒像是個燙手山芋，不知怎麼接好了。這婆子心裏說不出的憋屈，剛剛在周府夫人那裏，不知誰將大丫的紳士捅了出去，周府老爺自是不必說，那是個雁過拔毛的個性。只是周府夫人卻是最講究這些的，只這周府夫人的娘家頗有勢力，便是周府老爺也輕易不敢得罪。
是以剛剛在周府夫人那裏，這婆子已經吃了個悶虧，這會兒又被二丫噎得說不出話來。也只好乾笑幾聲了。
見這婆子吃了個悶虧，二丫暗地裏偷笑，面上卻要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婆子確實不是個好人，但目前情況下，二丫確也不想得罪她。便是不用到周府，家裏已經是風雨飄搖了，自然再承受不起一丁點兒風吹雨打了。
再者說這婆子看起來跟村長有幾分交情，二丫也不敢將人得罪狠了，只是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二丫倒是不介意多說一些。
二丫暗自觀察差不多了，“大娘，如今我姐已經失蹤了，要是想要贖身的話可怎麼辦？”二丫歪着頭看似不經意地觀察那婆子的反應。
不提賣身契還好，一提賣身契這婆子臉上的羞憤就更別提了，剛剛夫人派人將賣身契甩在她臉上的時候那趾高氣揚的德性，就還在眼前，這下又被二丫提起不由有些惱羞成怒。自然怒地是那周府夫人。
幹這一行，雖然也講究個能屈能伸，但到底還是有幾分脾氣的。單說家裏管着二十幾號人，就不是個簡單的，這下
被周府夫人這樣糟蹋，心裏哪有不生氣的。
二丫將她眼裏的火氣瞧得分明，哪裏還敢說什麼好話，有道是‘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不用說這婆子心裏已經給周府狠狠地記上了一筆。
最是這種人物難纏，二丫自然上心。那婆子快走了幾步，總算出了周府的地界兒。二丫見她走得飛快，倒也不急。那婆子還沒得到好處，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罷手。
果然，見那婆子正在衚衕口兒等着了，“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來了。快，來跟我說說，要你姐那賣身契幹嘛使？”原來在這之中，這婆子已經想得明白，懷裏的這張賣身契若是能用來撈點兒好處，就算是因禍得福了。
二丫一聽，小臉兒一禛，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眼下已經失蹤了，若是被周家人發現，姐姐豈不是很危險？”
那婆子自是知道大丫‘已死’的事實，眼下這小丫頭兒倒是知道的不少，心思一動，“你姐姐就這麼走了，想來你卻是個有良心的。也罷，你姐姐的賣身契在我這裏。也不多給你要，當初大丫賣身錢也不過三兩。如今也還要你三兩吧。”
這也算是死人錢了，雖說牙婆這行當里，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是有礙陰私，也不敢多掙。這價若是論在活人身上，也確實便宜了許多，只是這死人嘛，嘿嘿。
岳峰手上的錢已經夠了，二丫卻不敢露出半點兒興奮的表情，畢竟這樣顯得太容易了些，難免會提高價碼。於是乎二丫愁眉苦臉的表情便進了那婆子的眼。
看着二丫這樣的表情，那婆子哪裏有不明白的，成功地欺負了二丫，心裏總算出了一口氣，趕緊出來做好人，“岳峰不是還有房子還有地嗎？賣一畝地，這錢啊，也就有了咯。”
二丫登時愣在原地，一時竟反應不過來。只是那婆子倒是對二丫的表情滿意極了，揮了揮手中的帕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改日我再去你家。”說完便扭着屁股，一扭一扭地離開了。
只她走後，二丫的眼睛裏露出一抹恨色，哪裏還有剛剛委委屈屈的樣子。真真是絕了，這人貪心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還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慘劇就是這婆子一手造就的。
關於那婆子所說，二丫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當務之急是跟岳峰商量一下才是。
這下便是心裏不急也不可能了。一路走回村裡，當真是什麼都不敢買了，生怕被人抓住什麼把柄。雖說聽了二丫的一席話，但到底岳峰心情不好，一天下來也沒打什麼東西。回到家裏又累又餓，想着還要跟兩個孩子做飯，腳步越來越沉了。
只是說到底岳峰還是很負責任的，雖然累還是想着回家做飯。只是還沒進家便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兒，猶自以為身在夢中。
等他進了家門，看見二丫正笑意盈盈看着他，這才敢相信這竟是真的。真是又驚又喜，眼見二丫對着他擠眉弄眼兒，看看兩個孩子，知道不是說話的時候，只管吃飯。
飯飽之後，兩個孩子都睡了，岳峰才敢過來跟問她，到底什麼情況。二丫把白天的事說了一遍，等着岳峰迴話。
說實話岳峰倒沒有什麼祖產情結之類的，所以一聽完二丫的話，岳峰二話不說同意了。二丫的口才甚至都沒有發揮作用。
雖然家裏有錢，但是二丫還是主張把地賣了，眼下家裏沒有人能夠庇佑這一家子，岳峰雖有蠻力，卻無功名在身。一切都需要重新規劃開始。左右也不指望那些地過活，賣了反而好。
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在那婆子來的時候，二丫演了場戲，很是哭了一頓。那婆子看着，心裏暗喜，將那作廢了的賣身契給了她。死人的東西放在她那裏都嫌晦氣，倒是沒有作假。
二丫偷眼瞧着，正是大丫的賣身契。岳峰也是識字的，拿來看了看，便又給了二丫。卻說二丫拿到后便放到空間了，待到大姐好起來，只管拿了去衙門消了奴籍，便又是良民了。
看着那婆子得意洋洋地出門而去，二丫心裏的石頭算是放下了。對於將來，她有了更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