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相逢（2）
“是你先仗勢欺人的！”雪瑤想都不想，便回了過去。
“行啊，那你說說，我怎麼仗勢欺人了，我是砸東西了，還是喝粥不給錢了？”
“你輕佻無理，調戲本公子！”本來就是啊，就算她女扮男裝俊俏些，他也不能就這麼盯着她看吧。那雙邪逸的眼睛，她害怕，怕他看出自己是個偷東西的女賊，害怕他看出自己的女兒身，或者也害怕別的什麼。
“哈——”他仍是看着她，卻隨性得只有風景一般。這樣一個女公子，俊俏可愛，倒真是有趣。
“王爺，原來您在這兒呀。”不遠處，一個中年婦人，穿紅着綠，帶着濃烈的脂粉氣，緩緩走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年輕小廝，抬着一頂華貴的轎子。
他聞聲看去，眉頭不禁皺了皺，轉瞬即逝，又換上一副笑臉。“怎麼，崔媽媽，有什麼事？”
“王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呀。今天，您不是說好，要去聽水仙姑娘彈琴的嗎？這大清早，水仙姑娘就上好了妝，巴巴地等您來，望眼欲穿。可這都下午了，想來是您公務繁忙，所以呀，我抬了頂轎子，想您要是沒事，就接您過去。”婆子笑得滿面春風，半低着頭，恭敬地等他回話。
那婆子的聲音很高，“王爺”二字，雪瑤和唐桀都聽得真切。悄悄地，他們往後退了幾步。
“瑤妹，要不咱們撤吧，這個人，不好惹。”
“臨陣退縮啊，多沒膽氣！你說，他會不會是串通那個婆子來騙咱們的？”雪瑤抱着一絲僥倖道。
“我看不像，剛才觀察了他許久。他的舉手投足間，卻有一種貴族風範，應該是北翎王朝的重要人物。而且——”唐桀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了，你快說呀。”雪瑤焦急道，不願放過一點細節。
“我，我送你的那玉墜，是從他扇子上摘下來的。”面對小師妹的執意詢問，唐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居然偷這種人的玉墜給我！”雪瑤秀眉微皺，有些慍道。下意識的，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個風流王爺，不但喝了酒出來滋事，身後還有這麼一群青樓媽媽追着。這種人的玉墜，就算是十九哥轉送，都覺得噁心。這麼一想，雪瑤也就忘了是自己先拿了人家的玉墜，更心安理得的覺得就是他的不好。
“我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這玉墜晶瑩剔透，很適合你。”唐桀連忙解釋道。
“這種人的玉墜，我才不要。還給你。”聽了解釋，雪瑤仍舊煩悶。要不是這枚玉墜，今天就不會遇上這個討厭的人，所有的麻煩也都不會發生。說著，雪瑤就要將玉墜解下來。
“別呀。玉墜總是無辜的，”唐桀着急道，“再說，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趁他們說話，快跑吧。”
“為什麼？咱們又沒錯。還有，施粥的東西怎麼辦，難道留給他？才不要呢。”雪瑤執拗道。對於打不過的人，上上之選，必然是溜之大吉。但這一次，她不想聽十九哥的。為了這些辛苦換來的施粥東西，也為了爭口氣。
“東西沒了可以再買，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唐桀想去拉她。瑤妹雖然調皮頑劣，但還是聽他勸的，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如此固執起來。
“不要，再看看嘛，要走你先走。”雪瑤甩開唐桀的手，自顧自道。
她不走，他唐桀又怎麼能走呢。不論什麼時候，他都是要和她一起的。於是，唐桀也乾脆站定，不再動溜走的念頭。
那一邊，男子輕拍了下崔媽媽的肩，裝出很為難的樣子，“崔媽媽呀，今天本王喝多了些。你說，本王要是就這麼去見水仙姑娘，多有損本王在水仙姑娘心中的形象啊。”
“不會的，不會的，只要王爺去了，水仙一定歡喜的不得了，怎麼會介意呢。”崔媽媽連連擺手，拉住他的衣袖，生怕王爺走了似的。
“可是本王介意呀，本王希望留在水仙姑娘心中的形象，都是最好的。這樣，你就當本王去過了。”不再等崔媽媽有什麼回應，他拿出一錠銀，塞在崔媽媽手裏，繼續道，“讓水仙照顧好自己，本王改日去聽她彈琴。”
“這，”看着手中白晃晃的銀子，崔媽媽笑得更開心了，王爺就是不一樣，一出手便是真金白銀。水仙日後若是能進了王府做侍妾，那日後芳宜院還愁沒有銀子嗎。“好好好，那王爺改日一定要來呀。水仙姑娘會一直等着您的。”
“一定。”
那崔媽媽不再說什麼，笑得滿面春風，放開手，又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果然是拈花惹草，一旁的雪瑤平生最氣憤這種男人。同時她也靜靜思考着，飛速地想着辦法。
“快，你去跟上那崔媽媽。就說，王爺還是要過去的。讓她稍等一會兒，就趕快抬轎子回來。”雪瑤靈機一動道。
“這是幹什麼？”唐桀不解道。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塊去呀。”
唐桀也不再多問，跟了上去。
“王爺不是要喝粥嗎？您先坐，我這就去盛。”雪瑤擠出笑臉，對他道。
身份不同，態度果然就不一樣了。他想着，暗自冷笑，心裏不知然地升起一絲淡淡失落。在最近的桌旁坐下了。
雪瑤來到粥桶旁，背過身去。盛好粥，悄悄從衣袖中拿出一小包白粉，毫不猶豫，倒了下去。
“王爺，粥來了。”雪瑤勉強自己，裝得熱情一些。“喝死你。”暗地裏，雪瑤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不想，他的耳朵卻很是靈敏。
“沒有呀，王爺慢用。”應該不會被他聽到吧，雪瑤故作鎮定。
本來酒已經醒了大半，但剛才被崔媽媽濃重的脂粉氣熏得厲害，正好來碗粥清醒一下。
他也擠出假笑給她，拿起粥碗，一飲而盡。
“王爺，這粥，味道怎麼樣呀？”雪瑤是真的笑了，那種做過壞事後的得意，全寫在臉上了。沒想到，一個王爺，這麼好騙。也對，這種風流王爺，也就是個草包。
“你——”他看着她的壞笑。眼中的她已漸漸變得重影。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姑娘。那碗粥，自己真是大意，怎麼就沒防備地喝了。她也太明目張胆了。好強的藥性……不等繼續細想，他已經趴倒在了桌上。
“這半袋迷香粉是給你的教訓。再敢招惹本姑娘，送你的就是穿腸毒藥！”看到他倒在桌面上不省人事，雪瑤得意地教訓道。
他們的初見，原來是這樣，他沒有展現出謙謙君子的風度，她亦刁蠻霸道，暗施毒手，他們都不是最好的，卻是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