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寧知

看望寧知

我也絕不允許!

她淡漠的話語在還殘留着纏綿的房裏響起,像是一杯毒藥無情地灌進他的心裏,秦子楚頭一次在她面前失去了鎮靜,他難受地往後退了幾步。

此時他正站在床邊,他恍惚地將目光投向粉色床面上的幾滴落紅。

那血還未乾,可人心卻已變。

秦子楚蒼白無力地一笑,“我們今日,好不容易可以向對方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你為何要如此絕情?”

他曠遠清逸的嗓音忽然變得急厲,“還是說,你一直都是一個狠心的人,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也是這樣!”

她狠心嗎?

素心面含悲戚地聽着他的話,她輕抿嘴唇,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她望向失落難過的他,此刻她才清楚地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這時,當她真正明白他時,卻沒有獲得一絲一毫的歡樂與希望。

秦子楚心裏一直有她。

可他愧於祝心,愧於他們曾經的海誓山盟,愧於她在他一無所有時依舊在他身邊,愧於在他處境窘迫時因為沒錢治病讓她受盡折磨,愧於她一直為他付出。

而他對自己,一直不能道,不能訴,不能表,不能輕易去觸碰,不能輕易去珍惜,因為他害怕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抑制不住的第二次第三次,就會一次又一次背叛他的夫人,背叛了那個與他青梅竹馬,與他一起私奔到洛陽的女子。

寂靜的房裏,兩人沉默着。

忽然,踏着緩慢的步伐,素心的淺色裙擺移向秦子楚。

她一直盯着他,直至走到他的面前,她低眉,而後又看向他那深邃令人沉溺的眼,她慢慢伸出自己纖細的手指,輕柔地撫向他溫潤如玉的臉龐。

“阿楚……”

素心微啟紅唇,氤氳霧氣中,那兩個字像是帶着無盡的情意,又像是帶着無盡的悔恨與依戀。

這時她的手指剛好觸碰到他帶有點點光華的鼻尖,而秦子楚也凝視着顯得與平日完全不同素心。

從她淺色的衣袖傳來陣陣的清香,就這樣,站在經微風搖曳的燭光下,有無數傷痛滄桑的兩人對望着。

過了幾息,她純凈的雙眼出現了點點淚光,一字一句地說,“阿楚,我曾經真的很愛你……”

她的指腹觸摸到他弧形美好的唇角,彷彿是在觸摸即將要遠去的風,那麼輕柔,那麼溫婉,“曾經你說,你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命,”

素心忽然哽咽了,“那時你知道我有多痛嗎?我多希望將要死去的人是我,被你呵護的人是我!”

秦子楚將她的手握住,又緊緊地抱住她,似乎要將她永遠保護在自己的懷裏。

他側着頭,白皙如玉的下巴劃過一滴清淚,幽遠曠逸卻帶着喑啞的聲音響起,“現在我們不是好好的嗎?難道……我們現在不能在一起?”

他的話之後,兩人之間掠過一陣沉默。

素心的手原本是垂着的,這時,她將手環繞着他摟住,將頭埋在他寬廣的胸前,細細聞着那熟悉的氣息。

過了幾息,她終於開口,卻依舊埋在他的懷抱里,“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忽然抽出他的懷抱,純凈的黑眸凝視着他,“曾經就只是曾經,它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我們之間總是不能……不能同時珍惜對方,而不論這裏有多少遺憾,那逝去的珍惜都回不來……”

秦子楚忽然伸出手將她的嘴捂住,他臉色蒼白,眼裏的痛楚與脆弱是那麼明顯。

過了幾息,他鬆開手,難受地吻向她的紅唇,溫熱的觸感在兩人之間交織着,這次素心沒有掙扎,她就這樣靜靜地隨着他的任性與恣意。

這一夜,太過於纏綿,太過於深沉,又太過柔軟,讓人不忍去驚擾與破壞。

過了不知多久,天已拂曉。

微白的光透過小窗映入屋內,那蘭燭依舊燃燒着,漂浮的帷幔旁,小小的玉足輕輕地動了動。

素心慢慢睜開雙眼,她細細的腰肢上一隻手正摟着她,她悄悄轉過身,就看到了他俊美清逸的睡顏。

筆挺的鼻樑上還有幾滴汗珠,那雙溫潤無害的眸子安寧地閉着,白皙的臉龐上,薄唇弧形完美,這個清晨,就這樣澄澈與純粹。

兩人都起身後,素心先穿好衣裳。

她正要打開房門走出去時,秦子楚走上去,在她身後抱住她,然後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今日去看寧知,你放心,我會將她救出來。”

素心轉過身,凝視着他,緩緩道,“我相信你。”

他們牽着手,一起出了房門。

秦子楚與她都沒有提到昨晚的事,好像那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韻琦與韻枝早就起身了,而且也備下了洗漱的熱水與早飯,她們站在院子裏,偷偷摸摸,交頭接耳地說著話。

“郎主,娘子。”

看見他們出來后,她們倆偷笑着,對素心與秦子楚一禮。而素心見婢女這副模樣,臉上也不禁染上了紅暈。

洗漱完,吃了早飯,秦子楚就吩咐馬車去洛陽衙門裏的牢獄。

上馬車時,他細心地將她扶住,“慢點。”

她一笑,進入馬車裏,還發現他將裏面佈置得極其柔軟,連絨毯都鋪上了三層,顯然是怕她的身子不舒適。

“怎麼,你當我是陶瓷娃娃?”

素心靠向他的肩,溫柔地笑着,“我沒那麼容易受傷。”

“可萬一你受傷了怎麼辦?”

他寵溺地說著,溫潤一笑,輕輕將她摟在自己懷裏。

到了衙門,車夫上前對守門的人說了幾句話,那守門人聽后,眼裏露出畏懼,趕緊將側門開了讓他們進去。

一路朝里走,守門人帶着他們,進到一個地下室,他拿出鑰匙,諂媚地對秦子楚道,“郎君,照您的吩咐,那娘子被單獨關在一間,沒有受什麼委屈。”

秦子楚只是淡淡地答應一聲,在他開門后便扶着素心進去了。

進入裏面,要走下石梯,那裏黯淡無光,陰森的環境讓素心不禁想起了秦府的地窖,她身子有些顫抖起來,嘴唇也漸漸失了顏色。

秦子楚意識到她的害怕,他知道她是想起了那些不堪的事情,便將她摟得更緊了,微抿薄唇,對着她說,“不久我就會將她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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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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