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相世界
“轟。”
玻璃破碎聲響起,眼前的幻境轟然崩滅。一個身着黑衣的青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額頭爬滿了豆大的汗珠。
“老和尚,我雷岳還是過了這關。”
青年的樣貌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但渾身上下卻有着另類的沉穩。
他的名字叫做雷岳,家住天雷部落。
在他的不遠處,一個身穿袈裟的佛陀合十而坐,雙目微閉,渾身被聖潔的光輝籠罩。
整個山洞,亦是被這這耀眼的光芒染得金碧輝煌。
聽得青年此語,老和尚眼皮稍稍地睜開了一條縫,“從今往後,你便不用再來。”他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又好似清晨禪院的鐘鳴,悠揚而厚重。
青年徒然瞪大了眼問道:“為什麼?!”
“僅用十年便勘破七情六慾仙家幻境,你的確頗具慧根和佛緣,老衲再無可以教授你的東西。”老和尚始終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他嘴唇含笑,讓人看了,便覺如沐春風。
“我本不屬於這片天地,苟活於世這些年,理應知足,臨死之前,能尋得一佳人傳承我必生所學,更是大幸。”和尚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目閃爍着異常睿智的光芒,其間透露而出的智慧,磅礴得宛若汪·洋大海,影響着周圍的一切。
那模樣,坦然得好像不是正在面臨死去,而是在經歷新生。就連離他數十步之遙的青年都不禁被這樣的氣質所感染,心也寧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和尚的身軀開始宛若水波般蕩漾波動,他依舊含笑。
“師傅!”青年高聲大喊,眼前的這一幕,讓他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
“有緣自有再見之日。”老和尚袖袍一揚,一個紅色的絲織錦囊朝着青年緩緩漂浮而來。
但青年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老和尚身上,他的身軀微微顫抖着,緊緊咬着嘴唇。
終於,那被輝煌的聖光緊緊籠罩的身軀徹底煙消雲散,化作無數道拉長的水滴狀光團崩解開來。這些流光在空中匯聚交織,最終凝聚成了一顆金色的通透晶體,懸浮當空。
“這些年,老衲研究這片天地之文明,改造體內佛力,融合為此枚相晶,望你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阿彌陀佛——”
山洞之中,光彩歸於平靜,只剩下青年在原地獨自黯然神傷————
十年前的時光好像白駒過隙,讓人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便已悄然逝去。
這期間,自己到底收穫了什麼?他說不清楚,他只知道,老和尚帶給他的,將會受益終生。
緩了許久,他的目光才看向眼前這個紅色錦囊,以及不遠處的那顆散發著金色光輝的晶體。
一把將錦囊抓住,然後別在腰間,他此時關注的重點,是那枚在不遠處懸浮當空的金色晶體之上。
猶記得老和尚最後一句話:“老衲研究這片天地之文明,改造體內佛力,融合為此枚相晶。”
“相晶————”雷岳感受着手心裏暖洋洋的晶體,本應該很興奮的心情,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這麼些年的相處,他心裏從未停止過對這位神秘僧人來歷的猜想。
然而在他圓寂的時候,總算是有了一個答案。
“研究這片天地,改造體內佛力。”再聯想他過往說過的話語中透露而出的零碎信息,不正是在昭示着他不是屬於這片大地的人么?那他又來自於哪裏?
這一切都是個未解之謎。
雷岳搖搖頭,收回放飛的思緒,他知道,此時再怎麼絞盡腦汁,也無法找出問題的答案。
於是也懶得多想,把注意力放回到手裏這枚相晶之上。
他從未見過如此璀璨耀眼的相晶,那和煦的光輝似乎有一種浸人心脾,暖人肺腑的神聖力量。
“將之吸納,定然能凝聚不凡的法相。”雷岳如是想到。
所謂法相,乃是大陸上盛行的修鍊方式。
天地間,無論是花草樹木,亦或是天精地怪,只要誕生了靈性,體內便會孕育着相晶。
相晶內蘊含著各種各樣的的法相拓印,人類修士將蘊含相晶的靈物捕獲,便可以運用特殊的吸納方法,得到該種靈物的法相,將這種靈物的力量納為己用。
隨着修為的加深,修士可以鑽研法相的天賦力量而入自然之道。傳聞有些強悍的法相修士,甚至能夠隻身踏足域外星空,手掌翻覆間,便可遮天蔽日。
但那樣的境界,對於雷岳來講顯然有些過於遙遠。
而且無論這種傳說中的強者是否存在,擁有一種高等級靈物的法相,乃是所有相力修士夢寐以求的一件事。
老和尚凝聚而出的相晶,能普通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只是,雷岳現在才十七歲,根據慣例,必須要年滿十八才能獲取法相汲取之法。
屆時,他才能得到這枚相晶中封存的力量。
將金色相晶小心翼翼的裝入了紅色絲織錦囊中,嚴嚴實實的把紅色錦囊袋口的金繩捆緊。
以免相晶的金光太過於引人注目。至於那個錦囊內究竟裝了什麼東西,雷岳來不及繼續查看,時候不早,他得先行回家。
朝洞口走了幾步,雷岳忽然又停下腳,轉過頭向老和尚方才端坐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說完,他方才轉身走出洞口。
重見天日,感受到頭頂播灑而下的陽光,雷岳升起一種恍若隔世般的錯覺。
這十年,他沒白過。
————
天雷部落。
這是無盡蠻荒大地眾多部落中的一個,人口逾萬,在方圓萬里內,堪稱絕對的霸主。
而雷岳的家,便在其中。部落的大門口,乃是十米高的厚實黑磚圍牆,以及諸多瞭望塔,生存在蠻荒大地,必須時刻警惕隨時可能發生的險情。
“少公子。”守門的士兵見到雷岳,皆是行禮道。
“各位大哥不用這樣多禮,搞得我渾身不自在。”雷岳擺了擺手,大大咧咧地道。
他的父親乃是部落之主,受到這樣的待遇,乃是理所應當之事。所以在從前,他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但在老和尚的調·教之下,他逐漸的謙遜了起來。
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連仙家十三幻境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稜角不能磨平的?
幾個守衛望着他的背影,久久無語。
片刻后,其中一人說道:“少公子真不知道天天跑到滄月林中去幹嘛,感覺每一次見他,都會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改變。”
“是啊,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加穩重一大截。”
“開玩笑,咱們族長的種,能孬了么?虎父無犬子!”
“這倒是。”守衛們的討論,雷岳聽不見,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打開老和尚給的錦囊看看裏面有些什麼東西。
穿過一條條街道,一路上,有辛勤在田地里耕種的普通人,亦有在訓練場盤膝而坐錘鍊法相的相力修士。
但在雷岳的眼裏,他們都代表了自然界的一條條法則。
“存在即有道理,只是角色不同罷了……”這是老和尚告訴他的話,剛開始還雲裏霧裏,可隨着闖過七情六慾仙家十三幻境之後,他便明悟了許多。
回到家中,並無一人。
這樣的清凈,雷岳早已是習慣,父親作為部族領導者,需要處理各類事務,自然是極為繁忙。
母親則是部族文教學堂的教師,此時正午剛過,恰好是學堂上課時間。要說以雷岳的年齡,也正好是需要上學的年紀,不過他為了去老和尚那裏學習,只能在父母面前誇下海口,以換取難得的自由。
這海口,便是保證在每季度舉行的文教考試中取得前三甲。
事實證明,在老和尚那裏學到的東西,應付一個文教考試,實在是太輕鬆不過。
每一次考核,他都是高居榜首,一時被族人驚為天人。
如此高光表現,父母對他的管理自然也沒那麼嚴格了。
大步流星的跑進自己的卧室,雷岳迫不及待地從腰間取下了綁着的紅色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