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來老頭很坑爹
“下面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本市最著名的中平精神病院,昨天夜裏發生病人潛逃事故。據該院管理人員介紹,潛逃的精神病人系越牆逃走,為一名不滿二十歲的少年。請各位觀眾關好門窗,以免精神病人進入您的屋內,對您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電視裏,播放着這樣一條新聞。一時間,花都市人心惶惶------這神經病要殺人的話可是不負責任的。
中平精神病院裏也是亂作一團。
暴怒的院長將當夜值班的管理人員全部開除。要知道,中平能有今天的名聲實屬不易。要是因為薛戮的逃脫而給院裏帶來什麼負面影響的話,那他多年的心血可就全部毀於一旦了。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找到薛戮那小子!一定!”院長捏了捏拳頭,道。
而此時,在那遠離花都的地方,一片深山裏。
一道蒼老的身影和一道有些消瘦的身影並肩在裸露的岩石上行走着。炎熱的天氣讓薛戮汗流不止。而反觀那老者,卻顯得淡定從容,額頭上未見有一絲汗水滑下。
“還……還要走多……多久?”薛戮擦擦汗,問向那老者。天氣實在太熱了。自昨天夜裏兩人奔逃而出以來,就滴水未進。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飢腸轆轆的薛戮只感覺渾身的水分都已經被蒸發,乾澀的嗓子裏傳來一陣陣疼痛。
自昨天夜裏薛戮做出決定以後,便跟隨着老者一路向南而行。由於薛戮身上的衣着太顯眼,所以二人都是盡量的避開人群密集的地方,專找那些山川河流之地。
路上,老者大概的向薛戮說明了一下二人要去的目的地,原來是老者在深山裏隱居的一處場所。
老者的健步如飛讓薛戮有些吃力,不過骨子裏那股倔勁倒是讓他咬緊牙關,死死跟上。不管路再怎麼難走,眼前這老者貌似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了探清困擾自己已久的身世之謎,縱然前方有千難萬險,薛戮也會毫不猶豫的跟上。
又經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跋涉,在二人攀登到一處山峰之頂時,老者終於是停下了腳步,渾濁的目光帶着一股莫名的意味望向遠方。
緊隨而上的薛戮隨着老者的目光望去,頓時呆住了。
只見在這山頂前方,是一片碩大的山谷。山谷中,棵棵蒼松傲然挺拔。與外界不同的是,這片山谷,在這奇熱的天氣當中,卻是堆積着不淺的積雪。陽光照射在那積雪之上,也無法將這雪給融化。
薛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奇景,這詭異的一幕已經完全違背了自然的規律,一時間,薛戮卻是被眼前之景驚的說不出話來。
“終於是到了阿!”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笑着對薛戮道:“小子,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可都要住在這裏了。想要知道你身世的秘密,就必須要成為一代絕頂強者才行阿。”
薛戮無謂的聳聳肩,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只要能知道我的身世,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都會全力以赴。”
“好!好!不愧是薛家的後代!”老者笑眯眯的點着頭,道:“隨我來吧,今天便讓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開始,你可就要遠離寧靜的生活了。”
說完,老者身形一動,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方奔去。那姿態,完全不像一個七旬老人應該有的體格。
山谷里的雪只達到小腿的地方。但由於常年積雪,所以這裏的溫度極其的低下。薛戮在剛踏入這片雪域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如今在外面,正是三伏艷陽天,而在這詭異的山谷中,卻是寒風呼嘯,烏雪紛飛,這讓衣着單薄的薛戮抱着雙臂直打寒顫。
跟着老者走了不久,當二人穿過一片蒼松林時,眼前赫然出現的小茅屋頓時讓薛戮眼前一亮。
這小茅屋明顯的人為搭建而成,雖然簡陋,但好在還能略微抵擋寒風的侵襲。
推門進屋,屋中那股陳年老味以及瀰漫在空氣中的灰塵,讓薛戮禁不住狠狠的打了個噴嚏。上下打量着這整間屋子,屋裏裝飾非常簡陋,除了一張用草鋪成的床外便再無他物。
老者似乎是異常的興奮,一邊在屋裏上下拭擦着灰塵,一邊笑着對薛戮道:“終於是又回到這裏來了。我當年可是在這裏住了整整三十一年!現在的一切,依舊如以往那般,不曾改變過阿。”
聽得此言,薛戮不禁咂舌,三十一年!在這荒山野嶺中獨自生活了三十一年,那得要多麼強大的耐心以及忍受多少孤獨,方才能夠辦得到!
想到這裏,薛戮望向老者的目光中,也隱約帶着一絲崇敬的味道。
“來,小子,坐這裏。”老者異常熱情的鋪開一片草床,招呼着薛戮坐過來。
左右看了看,實在沒有可以坐的地方,薛戮只有苦笑着坐在老者給他整理出來的地方。奔波了那麼久,人也確實是累了,如今能坐坐養養神,自然也是很好的。
薛戮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了下去,誰知剛一坐下,薛戮就覺得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抵在自己身下,當下伸手一掏,卻是掏出一口鍋。
不等薛戮說話,老者一見到這口鍋,眼中便閃起了精光。
只見他一把搶過這鍋,道:“我說怎麼找不到了,原來是到這裏來了!嘿嘿,小子,今天晚上你可有口福了!”
老者滿懷興奮的說完,隨手將鍋仍在一旁,略微遲疑了一下,方才對薛戮道:“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坐着休息一會便好。”
說著,老者便不等薛戮回復,倏地一下便閃出門去了。
望着這突然安靜下來,空無一人的小茅屋,薛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當時一聽見有關自己身世的事情,便不問青紅皂白的跟着這個神秘的老者走了,這樣,是顯得有些莽撞了。
但是薛戮知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抗拒這些他一直想要弄清楚的秘密。
但願,那老者真的不是懷着歹心吧。薛戮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深深的想着。
當老者剛進屋的時候,薛戮便一眼望去。
只見老者嘻嘻笑着,臉龐上那股蒼老之意,在其笑容的背後被盡數隱藏。
老者手中抓着一串什麼東西,急匆匆的進屋來。
“哈哈哈……”剛一進屋,老者便狂放的笑了起來,接着道:“今天運氣真不錯,居然抓到了四隻!”
薛戮順眼望去,老者手中提着的,竟然是一種通體雪白,皮毛光滑的老鼠。這些老鼠個個都有人的腳掌般大小,肥肥的肚子微微鼓着,隱約可見粉紅色的鼠肉。
見是老鼠,薛戮一陣疑惑,當下問道:“你抓這些老鼠來做什麼?”
老者白了薛戮一眼,道:“你懂個屁!這雪鼠可是這片雪域所特有的生物。這些小東西可比那些什麼山珍海味美味無數倍。可惜就是狡猾的很,我費了半天力氣,也不過才抓到四隻而已。”
薛戮心中一陣惡寒。在他的印象中,老鼠都是生活在下水道,垃圾堆旁的生物,以腐肉殘渣為食,今天卻是要把它當成食物,饒是薛戮再怎麼想得開,心裏也總會有些小九九。
“不是吧!”薛戮一拍腦袋:“我們就吃這東西?你這不是坑我的吧?這沒毒的吧?”薛戮掙扎道。
“嘿,你不吃無所謂,大不了餓着。”老者說完,不再理會一臉鬱悶的薛戮,轉身便找到那口鍋,開始有模有樣的生起火來。
老者生火的方式頗為奇特,只見他找出一條枯草,放在手中不斷揉搓。隨着這揉搓的速度越來越快,只一會兒,這兩手之間便是升起了絲絲白煙。
“嘶!”薛戮看的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功夫?這才叫真功夫阿!徒手生火,這神秘的老者,看來果真有幾分本事。
沒有理會薛戮的驚訝,老者將冒着一絲火苗的枯草丟進方才準備好的木柴堆里,再蓋上一些枯草,不久后,那木材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望着燃燒起來的火焰,老者眼中興奮之意更甚。
待火焰將那木材完全引燃的時候,老者飛快的端起那口鍋,出門舀了一鍋雪水,便放在那木柴上燒了起來。
“這樣也行!”薛戮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這一系列嫻熟無比的動作,吃驚道。
只是薛戮完全沒有預料到,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
待到那鍋里的雪水完全沸騰以後,老者抓起一隻雪鼠,提着其尾巴,就那麼將活生生的雪鼠直接往那滾燙的水中一溜。
沸水的高溫,這種常年生活在極寒領域的動物怎麼受得了,當即便是四腳一蹬,死翹翹了。
而趁着那雪鼠剛死之時,老者麻利的伸手往雪鼠身上這麼一抹,就見那雪鼠渾身上下雪白的鼠毛紛紛脫落,瞬間便由一隻長滿毛的雪鼠變成一隻光溜溜的雪鼠。
在薛戮看來,除完毛,就應該是開膛破腹的時候了。可這時候,老者的動作卻大大的出乎了薛戮的預料,只見他也不將雪鼠怎麼處理,就這麼直接整隻丟進了沸水裏。
“這……這……”薛戮指着鍋里上下翻騰的雪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太噁心了,這實在是太噁心了。
一想到那噁心的小動物體內那些內臟之類的,薛戮就覺得一陣乾嘔。
似乎是明白薛戮在想什麼,老者一邊按部就班的處理着剩下的雪鼠,一邊道:“這雪鼠渾身上下都是寶,我可捨不得丟了。雪鼠肉是果腹良品,雪鼠肺有清火之效,雪鼠腎則保肝健脾,至於那雪鼠心嘛,嘿嘿,那可是壯陽的!像你們這種虛浮的年輕人,平日裏就不知節制,所以應該多吃點……”
老者後面說的話,薛戮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現在的他,正處在獃滯狀態中。什麼叫牛人?這就叫牛人。今天他可算是見識到了,原來吃東西還有這麼吃的。這就不說了,更絕的,居然是還有整隻整隻吃的。
薛戮的獃滯並未持續多久,便被一陣陣莫名的清香味所打斷了。仔細尋那香味來源,原來是鍋里的雪鼠。
這雪鼠說來也怪,沒有放任何調料的雪鼠肉,竟然能夠散發出這樣的香味,這般香味,可比尋常在精神病院中吃的那些菜好了百倍不止。
“來,小子,嘗嘗這絕世美味!”老者笑眯眯的將一隻雪鼠徒手從鍋中提起,就這麼提着尾巴遞給薛戮。
薛戮發憷的看着那隻煮好的雪鼠,沒有伸手去接。他心中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食物。
“切!不吃拉倒!”老者見薛戮不接,輕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薛戮,就這般不顧燙的大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吧嗒着嘴:“美味,美味,那麼久沒吃了,還是那麼美味!”
見到老者將雪鼠從裏到外吃個精光,只剩下一具老鼠骨架,薛戮也不禁吞了吞口水。雖然有些噁心,但是畢竟一天沒吃任何東西了,說餓那是肯定的。再加上這雪鼠湯聞起來的確鮮美無比,薛戮終於是沒忍住,顫顫的學着老者的方法,自己從鍋中提了一隻雪鼠起來。
望着眼前的雪鼠,薛戮心裏默默祈禱着:“老鼠祖宗在上,如今我確實餓了,將您的子孫拿來果腹一下。承蒙這份捨身之情,日後必有重謝!”
心中這般想着,終於,薛戮一狠心,一閉眼,一咬牙,一口便朝着雪鼠那肉最多的腹部咬去。
鼠肉入口,彈力十足,肥而不膩。薛戮只感覺一股極其鮮美的味道傳遍了他所有的味覺神經。這股味道,比他以前所吃的所有東西都美味一千倍,一萬倍!
美味的雪鼠肉,讓飢腸轆轆的薛戮食指大動。一旦吃上了,就不覺得有多麼噁心了。於是,薛戮似風捲殘雲般解決了那隻雪鼠,又與老者將鍋中剩下的兩隻雪鼠分而食之。
這還不夠,兩人最後竟是連着那鍋中的雪鼠湯都沒有放過,將其盡數喝下后,才紛紛拍着略微有些發漲的肚皮,滿足的打着嗝。
“老……老頭,還別說,這雪鼠真是好吃,最絕的便是那雪鼠湯,最入味的,便是那雪鼠湯阿。”薛戮一臉滿足的找老者嘮着嗑。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做的。”老者也是一臉滿足,四肢攤平的躺在地上道,毫無一絲風範。
薛戮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更舒服的造型,隨手從地上找了一小截木棍,把棍頭磨尖了,一邊剔牙一邊問道:“說來也是奇怪,你說這雪鼠湯明明是雪水所化,又沒加任何調料,怎麼吃起來味道就好像是放了各種極品調料那般鮮美呢?”
聽見此話,老者狐疑的瞄了一眼正在剔牙的薛戮,隨即緩緩收回目光,望向一旁,漫不經心道:“哦,忘了告訴你,這雪鼠糞便是天然的調味品,比那什麼鹽和味精的美味的多,方才湯里,我可是放了不少。”
薛戮剔牙的動作戛然而止,身體僵硬,目光有些獃滯,同時,一股翻江倒海之意瞬間襲來,過了半晌,才猛然站起,衝出小茅屋,就在屋外猛吐起來。
“哎,慢點,慢點,吐遠點,別把我這屋子弄的臭烘烘的。”老者漫不經心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繁星點點,月似銀紗。寂靜的夜空中,這片奇異的雪域裏,寒風依然肆無忌憚的肆虐着,只是那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少年的怒吼聲:“死老頭,你這不是坑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