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年前
風呼呼的吹着，孩子們放了寒假，一天天的不着家，凌無雙也由着他們。現在想想，自己這個師傅真是當的不稱職，這些徒弟除了供吃供住，其他的功法全是他們找那個柳虛齋留下的功法來練習。其中自學成才也只有阿四，阿一阿二還是老樣子，憨憨傻傻，力氣變大了，腦子卻沒有成長。
徐森站起身，道：“凌統制，外邦的使者今天已經到了，明早應該就是來上朝。我說的這些條件只是鳳毛麟角，你作為典武都統本來是不用上朝的，不過我想你還是來看看吧。”凌無雙心裏一震，他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很快站起身，道：“徐大人，不知聖上那邊允許我上朝么？”
“這正是我和聖上商討后的結果，不光是你，秦老帥也要上朝。畢竟，這是危乎國家存亡的階段。”徐森後面的話沒有說，凌無雙也明白，他點了點頭拱手道：“謹遵聖命。”徐森眯着眼睛，像極了偷吃核桃后洋洋得意的碩鼠，道：“那我走了，這次上完朝，大家也都能好好的過年了。”他的話不無得意，畢竟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他似乎看到了帝國藉著這一千六百萬兩銀子收回潭州，中興帝國的時刻。
上一次的輝煌還要追溯到十多年以前，也就是陽鑄三十七年，那時候曾經有着短暫的輝煌，秦冬火與唐善長收回了潭州，那三年帝國大興土木，以鐵盾關為首的十二雄城紛紛竣工。可之後陽鑄似乎過於迷信水路，開鑿了從涼州永安發源，一直途徑秦州、潭州一直到萼江的超級大運河。但在打通了水路的同時，也讓胡國有了可以直接威脅涼國的道路，但同時也讓貿易達到了巔峰，誰也說不上傾舉國之力開鑿大運河是好還是壞，只是現在看來，那是壞的。
只是凌無雙聽着早見主的挖苦，心裏卻怎麼想也不是滋味，真的會是她嗎？她畢竟是自己初戀，那是一種說不出情愫，像是一根粗糙的樹枝在摩擦着凌無雙的心臟，他只覺得那裏隱隱作痛。
百節年為首，自然不能怠慢，等到幾個半大小子回來，連同得知消息喜極而泣的楚娟兒，他便鼓動大家動員起來。
大年三十的前後是個喜慶的時候，貼對聯、煙花架在高牆上通通通的發射，在高空綻放着火藥絢麗死亡的形態、幾千響的爆竹掛上門口，梆梆梆的把包裹他們的硬紅紙炸裂，遍地的紅色更添喜氣兒，在門口掛上紅彤彤的大燈籠，不管白天黑夜都亮着。不管哪家就算再窮，再拮据。也要買上二兩肉，買幾個鞭炮放上一放。
然而還沒有過年。就只有小孩子閑着無聊，於是便結伴去放鞭炮。把鞭炮放在空地上，一群人蹲在一起，看年長的哥哥點火。只見哥哥，不慌不忙地抽出一根火柴，輕輕一劃，就擦出了火花，然後在導線上這麼一點，哥哥一聲令下，大家便四處跑開，看着鞭炮一個個爆開，聽着那一聲聲鞭炮聲，孩子個個哈哈大笑，整個永安都是他們的笑聲。
凌無雙裹緊衣服走在永安街頭，沒有終點，只是茫然的走着。風呼嘯的吹，路邊的白楊樹也莫名的垂了下來。滿大街的灰暗凝線，那些物體的邊角的線彷彿在空氣中增大了許多，這讓他想起了畫上的景物，縱然栩栩如生，但那也是線條勾勒所成顯得虛有其表。現在這番的景象，不正像是狂想者的畫作嗎。
街上冒出了許多人，往常的時間裏，他們都是在不知疲勞的工作再工作，他們所有的勞動力到頭來都會化為珠寶進入上層人的口袋，所有的血汗都會化為糧食供給前線的將士。往日因為困苦而疲勞的麻木神情在過年的前幾天已經有了很大不同，不管如何，先把手頭的工作放一放，過完了年再說，這便是過年。
牆上又貼着新的告示，大家早已失去了往日圍觀的熱情，仍然在為過年忙碌着。告示很新，永安卻很舊，舊到一碰就碎，連那告示的紙都不如。凌無雙湊了過去，湊到了那滿是渾濁泥土上的告示紙張前，上面的字十分健碩，隱隱的有幾分***的文風，不過卻破了一角，在寒風中直抖。
旁邊走過來一個人，站在凌無雙面前，凌無雙覺得他是在籌措着如何開口，於是他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那人道：“凌統制，救我！”這聲音很熟悉，凌無雙裹緊棉衣，迎着寒風眯起眼睛，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貴婦人。
公孫巧萱，正是她。她怎麼會在這兒？其實現在她不算貴婦人，華麗的衣服已經幾乎處處都有破洞，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那破洞裏面凍的發青的肌膚，連同她的癔症，凌無雙越發的想要遠離她了。
“凌統制，救我！”她又說了一遍，凌無雙看着她，道：“夫人，您怎麼在這兒？”
“他們打我，打的我額頭流血，拿棍子打！凌無雙，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的話驢唇不對馬嘴，凌無雙看着她，她身上其實沒什麼傷痕。額頭上倒是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疤痕，那是她說的流血的地方嗎？傷疤還新，是最近的傷。這傷疤如果驅除不了，倒是給這張精雕玉琢的臉加了點瑕疵。
說完她立刻跪下，抓住凌無雙披在身上的皮袍子在不規則的抖動着。凌無雙這才看到她穿的很單薄，連帶着她的身體，也像是一陣風吹過就要倒似的。公孫如龍關進了天牢，而作為他的女婿的徐森卻沒有任何錶示，任誰都明白裏面的貓膩，看着這個公孫如龍的女兒，也是徐森的正房，凌無雙實在不想淌這趟混水。
“呀！在這！”這聲音明顯帶着高興的情緒，凌無雙向那邊看去，兩個家丁模樣的男人臉上的焦急已經變成了驚喜。“夫人，快回來吧！”
“不要，你們這些鬼！”她像是伸長脖子的長頸鹿，把脖子從凌無雙身後伸出來，對着哪兩個家丁怒目而視。
“夫人，快回來吧。”
“不！”
那家丁認出了凌無雙，急忙道：“大人，請幫我抓住她，我這就過去。”凌無雙回過頭，看着公孫巧萱，她也正看着自己。“啊~！”她突然大叫一聲，嚇了凌無雙一跳，她鬆開緊緊抓着凌無雙衣襟的手，飛快的向陰影里逃竄而去。
“可惡！”哪兩個家丁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他們一左一右兩面夾擊，看來這個公孫巧萱是跑不了了。
凌無雙有些厭惡的敲了敲自己的頭，裹緊衣服，慢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