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雙王格,天下勢
“泠泠,不要迷茫,隨着你的心就好。從你母妃決定脫離蘇皇宮,隱瞞身份離去的時候,就已經捨棄了自己蘇公主的身份了。”老人似乎看出了月泠的迷茫,睿智的雙眸滿含着慈愛,對着月泠說道。
月泠望着老人的雙眸,許久,才答道:“我知道,母妃不會願意自己的身份成為我痛苦的原因的,爺爺,不知,如何稱呼。”
“至渺,泠泠隨你母親一樣喚我渺爺爺就好,”看出月泠已經脫離了迷茫,老人笑着點點頭,繼續道:“天色已暗,你去尋間禪房休息即可。明日渺爺爺再帶你去你母妃當年住過的地方走走。”
“嗯,渺爺爺,謝謝您,晚安。”起身,對着至渺鞠了一躬,月泠推門而出,門外月光清泠,母妃曾說,她看過最美的月光是在一間佛寺之中,想來便是這寧海寺了。
母妃,泠泠來尋你看過的月光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當月泠退出禪房,至渺起身,身邊卻陡然出現了一個人,至渺笑了笑:“什麼時候來的?”
“那丫頭就是沁月的女兒?”來人亦是一身仙風道骨,只是不同於至渺的佛氣,來人更有些道家氣質。
至渺望着來人搖了搖頭,答道:“你雖為秘術師,但是和我的道行不相上下,難道掐指算不出來嗎?”
來人只是笑了笑,說道:“我怎麼會算不出來,都十一年了,沁月丫頭都去了十一年了,這丫頭也這麼大了。至渺,你說這丫頭能重建楚國嗎?”
“她命里便是帶着王格,註定是要登上王位之人,只是她的王位卻來的艱險,來的苦難,情之一字,會是她的利刃,亦是她的絆腳石。沁月去了,我們也只能儘力去護着這個丫頭了。”至渺長嘆一口氣,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月泠走上王位這一條路,他相信沁月從來沒想過要這丫頭爭奪王位,可是,她的命里執着便是如此,他們誰都更改不了。
“王格嗎?這麼些年,我遊走天下,卻從來沒遇到有王格之人,而這一代卻偏偏出了兩個全王格,還有一個半王格,還都和這蘇國有着糾纏不清的關係,難道真是天意嗎?”來人亦是長嘆一口氣,對着至渺問道。
至渺沉默了片刻,許久才答道:“我也不明白,當年,沁月肚子裏的孩子本該未出世就命去的,可是泠泠卻安然的活了下來,還擁有了全王格,並且從泠泠出生之後,我便不能看清這天下未來的走勢了,本來,這天下本該在這一代統一的,可是現在我卻不一定了,雙全王格,那麼若是不能相容,便只能,相殺了。”
“至渺,不必想了,這天下再如何且看這些孩子自己去鬧騰吧,我們只要護着泠丫頭便好,至少不負沁月的遺願。”來人似乎陡然想通了什麼,語氣一放鬆,道。
至渺點了點頭,是啊,這天下如何,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要做的只是護住沁月留下的孤女而已。
“明日我就給泠泠做個命牌,這樣我就能隨時關注這泠泠的安危,也能尋到泠泠的去處。”打定注意,至渺對着來人說道。
來人點了點頭,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天空,沁月,你的女兒很出色,你放心吧。
蘇慕言的宅子裏,蘇慕言正和季月錦相談甚歡,自然,表面是這樣的。沒錯,蘇慕言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便是季月錦。
長鳴離開后,蘇慕言自導自演了一出惡霸欺女的場面,出面救下了被欺負的季月錦,甚至帶她回了宅院,一直與季月錦交談談笑,如同忘了自己的後院中還有個月泠一般。
長鳴捧着兩盒胭脂,隱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兩盒胭脂,他自然是不敢再放在月泠那裏了,月泠一向說一不二,她既然決定不要了,如果一直強行留在她那裏只會惹得她越來越生氣,所以他將這兩盒胭脂帶了出來,可是,現在月泠已經外出一個時辰了,是不是該和公子說一句?
“呵呵,沒想到公子如此的博識,倒是月錦淺薄了。”大廳中,季月錦有些凌亂的衣着,卻笑的嫣然,剛剛他們在聊的不過是一些風俗花草,畢竟扯得再博學一些,季月錦就沒有那麼大的見識了。
蘇慕言溫柔的笑着,可是雙眸中卻是滿滿的冷意,說道:“季姑娘謙虛了,如今少有女子能像季姑娘一般博學多識了。”
“公子過贊了,公子不嫌棄,便喚月錦便可。”被心上人贊了一句,季月錦的臉色微紅,對着蘇慕言笑着道。
蘇慕言的嘴角不經意間劃過一絲嘲諷,卻是很快的答應了下來:“也好,月錦,在下余慕言,我看月錦這身衣服也被那惡霸扯成如此,不如就在在下處換一套吧,正巧,這幾日,言剛為舍妹做了幾套衣裙,月錦可以去挑一套喜歡的。”
“怎麼能!言公子,不必了勞您相救已是月錦的福氣了,怎麼能再佔用余小姐的東西呢。”季月錦面色一驚,對着蘇慕言搖搖頭。
“月錦何必客氣,長鳴!”不待季月錦再說什麼,蘇慕言已然對着外面喊道,一直在思索自己事情沒來得及放下胭脂盒的長鳴一驚,立刻走入大廳候命。
蘇慕言眼尖的看見了長鳴手裏捧着的胭脂盒,眉頭一皺,那是今天才給泠兒帶去的胭脂粉,怎麼會在這兒?難道泠兒已經知道了什麼?
“長鳴,找個人帶月錦去備衣間挑一件合適的衣裳。”蘇慕言的言語很是委婉,可是長鳴還是聽出來蘇慕言語句里的話,公子是有事問自己了,不然早就讓自己親自去了。
“是。季姑娘請。”領命帶着季月錦走出大廳將她交給一個婢女,然後立刻回到大廳里,果然蘇慕言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怕。
“怎麼回事?”看着長鳴手中一直抱着的胭脂盒,蘇慕言冷冷問道。
長鳴一哆嗦,答道:“回公子,您帶季姑娘回來的事情,小姐知道了,小姐讓我把胭脂盒拿回來,免得季姑娘需要,反正她也不用,然後就飛出了宅院,還說,有任務您飛信鴿給她就是了。”
聽到這兒,蘇慕言的雙眉皺的更緊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事情傳的這麼快,都已經傳到泠兒耳朵里了,泠兒如今賭氣離去,怕是需要自己親自去哄回來了。
“公子,那個,前日您為小姐帶回的霓裳流袖裙也在備衣間,昨日小姐去了備衣間,一眼便相中了那件,只是沒來得及拿回院落,如果,如果季姑娘。”說到這兒,長鳴不敢繼續說下去,小姐很少表示出喜歡什麼,這些年都是這樣,公子知道小姐不喜張揚,特意派人尋了那件簡單卻不失氣質的流袖裙,果然博得了小姐的歡心,如果被季月錦選去,怕小姐又要傷心了。
“什麼!”蘇慕言猛地拍了下八仙桌,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本以為那件流袖裙泠兒早就拿回去了才敢說讓季月錦去挑這樣的話,沒想到,泠兒居然沒有拿走!
“暗一!速去備衣間拿開那件霓裳流袖裙!”對着暗處一聲命令,只感覺空氣輕微波動了一下,然而還沒等蘇慕言放下心,一個婢女已經磕磕碰碰的跑入大廳,急匆匆的說道:“公子,不好了!那位姑娘選了小姐的霓裳流袖裙!”
蘇慕言手中的茶杯猛地被捏碎了,蘇慕言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泠兒的東西她都敢要,她算什麼東西!
“姑娘,這件衣服,這。”備衣間裏,一個婢女為難的看着季月錦手中拿着霓裳流袖裙,忍不住開頭道。
“怎麼了?”季月錦撫摸着真絲般柔滑的布料,喜歡的很,加之這件衣服偏向樸素,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些璀璨奪目的衣裳自然不敢選,故而挑了這件,難道有問題?
那婢女不敢再說什麼,畢竟這是公子親自帶回來的女子,她們也不好說什麼,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般謹慎,陡然一個聲音吵了起來:“這衣服是小姐喜歡的,你憑什麼動!”
門口,急沖沖跑過來的侍畫,滿眼怒色的等着季月錦,她就說這女人不是什麼好人,果然,一來就動了小姐的東西!
季月錦也是個被寵壞的丫頭,雖然季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是季良和季王氏卻極為偏愛這唯一的女兒,養成了她有些驕橫的脾氣,被一個丫鬟一吼,火氣也有些上來,反唇相譏:“是言公子讓我來挑的,這意思不就是隨我喜歡嗎,我就喜歡這件,怎麼了?”
說完,也不管侍畫,徑直拖去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穿上那件霓裳流袖裙,因着這裙子是按着月泠的身材打造的,月泠常年殺人行走,自然體形更加嬌小些,所以霓裳流袖裙穿在季月錦身上竟有些小,有些臃腫的感覺。
然而,霓裳流袖裙到底是珍品衣裙,一點點瑕疵自然不能掩蓋它的華美,更而承托出季月錦的幾分氣質,使得季月錦更漂亮些。
侍畫看着季月錦一意孤行穿上那件霓裳流袖裙,跺了跺腳,而隨後趕來的夏珏亦是眼光一冷,卻沒有侍畫急躁,只是冷冷一哼,道:“果然,學虎不成反類犬。”
說完,拉着侍畫就走,有些事情她還只是知道的,例如,如今公子必然是起了利用季月錦的心思,不然,怎麼會肯季月錦如此放肆?
銅鏡前,季月錦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很好,總有一天,她會讓那兩個丫鬟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