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嘿,嘿,她,來,了
我剛站起來,準備跟劉偉一起出去,旁邊的班長就拉住我的手,讓我陪他喝酒。我推開他說等下再喝,班長又抓住我的手,說他現在就要喝。眼看劉偉就要走出門了,我急得用力地推開班長。因為太用力的原因,班長被我推得撞在玻璃桌上,把幾瓶啤酒都給打翻了。
班長立刻就火了,他猛地爬起來用力地推了我一把:“黃權你這他媽啥意思,這點面子都不給我,是不是想打架!”
我連忙向他道歉:“不是不是,班長你誤會了,我不是不給你面子,我只是想出去打個電話,等下馬上回來陪你喝酒。”
然而班長卻好像吃了火藥似的,拉住我不依不饒地說:“打什麼電話?不行,先喝了酒再打,不喝酒就是不給我面子。”
看看時間,十一點59分了,眼看就要十二點鐘了,劉偉很有可能就會跟着消失了!我給班長好說歹說,但是他卻很反常地怎麼都不讓我走,就是要我現在就陪他喝酒。
最後我也惱火了,我沖他吼:“你他媽有病吧,這裏這麼多同學你非要我陪你喝酒?快放開我,我得跟着劉偉,不然他又莫名消失掉了!”
然而我這話說出來,班長就皺着眉頭說:“什麼劉偉,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少裝,劉偉剛出去呢。”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我就推開班長,準備出去找劉偉。
這時候班長把歌曲暫停,k房一下變得安靜起來,班長盯着我說,“黃權你說清楚點,什麼劉偉,你不會又說我們班有叫劉偉的吧。”
聽到他這樣說,其他同學也紛紛問劉偉是誰,我們班上有叫劉偉的么。
我渾身一抖,很顯然,劉偉已經和張麗麗他們幾個那樣‘消失’了,而且他們都集體記不住劉偉了。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剛才他們還和劉偉一起唱歌喝酒來着,怎麼才轉眼的功夫就集體都把他忘記了?
抱着最後一絲的希望,我不顧他們見鬼的眼光,瘋一樣地衝出k房。我一邊跑着,一邊大聲地喊劉偉的名字,把整個ktv都跑遍了,我甚至還在女廁所門口喊了幾遍他的名字,可是都沒找到他,撥打他手機也是提示空號。
最後我問服務生,十一點55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黃色衣服的男生從我們k房出來?他說看到了,我問他去了哪裏,他說回憶不起來。
得到了這個消息,我整個人無力地靠在牆上,彷彿身體所有的力氣一下被抽干一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就剛才前幾分鐘,我還和劉偉一起喝酒來着,轉眼他就沒了。這次我並不害怕,而是悲傷,濃濃的悲傷,我應該早點和他說的,說不定他有了這個意識就不會被消失了。
拿出集體照看看,剛才還在的劉偉果然不見了,當初的11個人剩下了7個,一天消失一個,就算我是最後一個消失的,那我也最多還能活一個禮拜而已。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同學一個一個地消失,最後連我自己也難逃一死?
不行,不能這樣,我一定要阻止災難的繼續發生才行!
打定主意后,我趕緊回到包廂,找到趙麗文,她是劉偉的下一個,我把她單獨叫出來后把這件事盡量心平氣和地告訴她,可是不論我怎麼說,她都聽不進去,甚至她還覺得我腦子出了問題,讓我去醫院檢查下。
最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果不其然,在照完畢業照的第五天,趙麗文就這樣不見了,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我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接着第六天,廖正宇。第七天,潘蘭香。
當初的十一個人,現在就只剩下四個人了。在這三天裏,我用了好多辦法去告訴剩下的人,可惜一直沒人相信我,他們不是覺得我是在逗他們玩就是認為我瘋掉了,甚至還給我找了心理醫生。最後我也只好無奈放棄了。
我也嘗試過找高人,道長,和尚,甚至是尼姑我都有找過,但沒一個能幫我的。不是些徒有虛名的騙子,就是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再不然就是知道我情況后嚇得不敢跟我接觸。
看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集體照裏面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地消失不見,我每天都在害怕下一個就會輪到我,恐懼幾乎要窒息。尤其是在這幾天裏,經常會有人突然對我說去墳場,甚至我走在大街上,就會有路人突然停下來盯着我眼珠子都不會轉地說:去墳場。
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夢到一個穿着大紅衣服的女人望着我,不斷地對我說去墳場,而且每次醒來,我都記不住她長什麼樣子。
到了第八天,我甚至還出現幻聽,明明是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卻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去墳場。
就是在墳場照了畢業照才開始出事的,我哪裏還敢去墳場,我現在聽到墳場兩個字就害怕得發抖。
然而有些事情是天生就註定逃不掉的,在第八天晚上,我媽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姥姥要不行了,讓我現在就回家見姥姥最後一面。
聽到這個消息,我既是難過又是吃驚,姥姥的身體一直都很健朗,上個月我回老家她還生龍活虎的很,怎麼忽然就不行了?我也不敢拖延,掛掉電話后我趕緊收拾好東西就出門了。不過有點麻煩的是,現在已經挺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車回農村老家。
幸運的是,去到車站還有最後一輛末班車,在十分鐘后出發。
從市區開到老家要三個多小時,加上這段時間一直擔驚受怕沒睡好,困的要死,上車后我聽了一會歌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才沒睡多久,我就被冷醒了,真的挺冷的,我就讓司機把空調關掉,結果我連續喊了司機幾次他都沒反應,好像是聾了似的。
要換做往常,我肯定就懶得再說了,問題是真的太冷了,好像呆在太平間似的,冷得我瑟瑟發抖,其他人就不覺得冷么?我直接站起來向司機走去,推了推他說:“誒師傅,你能不能把空調關一下,冷死了。”
司機緩緩地回過頭來,看清楚他的樣子,我頓時被他嚇了一跳!老實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臉色這麼慘白的人,沒有一點血色,看起來就像死人似的,而且他兩隻眼睛睜得很大,兩個眼球充滿了血絲,就這樣直直地瞪着我,一字一字地說:“你,這,不,是,還,沒,冷,死。”
我頭皮一下子就麻痹起來,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往其他乘客望去,他們都和司機一樣,臉色像死人那樣地白,個個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眼球不會轉動地望着我。
一瞬間,我嚇得雙腿發軟,差點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結合起這段時間的經歷,這該不會是專門給那東西坐的車吧?
我嚇得牙齒都在發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對司機說:“哈,哈,師師傅,您,您能不能停下車,我在這下車就,就好了。”
司機緩緩地搖頭,又是一字一字地說:“不,行,墳,場,還,沒,到。”
又是墳場!
天啊,我明明買的是回老家的票,我明明是去正規汽車站坐的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要瘋了!
然而我剛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下車,哪怕摔死也認了,這時候車忽然停了下來,司機一直沒轉動的眼珠子咕嚕地轉了一下,咧嘴一笑,緩緩地說了一句:“嘿,嘿,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