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原本想輕鬆吃餐飯慶祝他們正式成為夫妻,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許娜依,攪得氣氛都沒有了,尚新錄臉色陰沉,端起面前的紅酒,一口飲盡。
季婷婷看他臉色不太好。握過他的手,輕聲安撫他道:“消消氣,別跟那種女人計較,當她的話放屁就行了。”
感受到她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冷沉的眼眸瞬間變得溫和起來。尚新錄露出微笑,“我還想着怎麼安慰你,你倒安慰起我來了。”
他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為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有可能跟她過去的經歷有關。一種成熟由內而外自然而然散發出來,彷彿一杯陳年佳釀,味道醇香。
季婷婷輕輕一笑,正要收回手的時候。他卻反握住,緊緊的,貌似怕她消失似的,他接着又道:“季婷婷。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想要的幸福。”
“我當然相信你,不然我今天就不會答應同你去民政局領證了。”抽回手,往他杯里倒了杯紅酒,再拿起刀叉,沖他微微一笑,美美地吃了起來,仿若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氣氛再次變得輕鬆溫馨,尚新錄雖暫時拋開了剛才的慍怒,但他背地裏還是找人狠狠教訓了許娜依一番。
沒有動粗,直接讓幾家跟她有合作的主辦方撤掉了她的發佈會,以及跟她所在的交響樂團的合作,讓她清楚地知道,惹他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白芳芳從許娜依父母那得知此事,第一時間就讓福伯打電話給尚新錄,以緊要事情為由把他叫回尚家。
尚新錄一進家門就看見坐在客廳里的白芳芳,對座是看報紙的尚維棟,氣氛異樣又嚴肅,他淡定地坐到沙發上,沒有着急問他們叫他回來有什麼事,而是不緊不慢喝了口傭人倒來的溫水。
白芳芳瞥了一眼尚新錄,開口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叫回來嗎?”
“不會是叫我回來商量我跟季婷婷的婚事吧?”在這樣的情況下,尚新錄不忘開玩笑。
但這樣的玩笑在白芳芳眼裏看來一點都不好看,臉色綳得像是上了髮膠似的,她啪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怒氣道:“娜依的爸媽打來電話,說你為了報復,直接撤消幾家主辦方跟娜依的合作,讓他們損失慘重,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原來是為了這事,尚新錄面不改色承認道:“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
聽到這裏,正在看報表現得事不關己的尚維棟忍不住瞄了他一眼,白芳芳更是怒髮衝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那個季婷婷?”
“不但為了她,也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我跟她將來的生活。”如果連個女人都治不了,他就不叫尚新錄。
“什麼你跟她將來的生活?”白芳芳從不認可季婷婷,對尚新錄說的話嗤之以鼻,“是不是她教唆你去欺負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
“許娜依單純善良?呵,”尚新錄沒有去否認她後面那句話,因為他知道再怎麼澄清也改變不了她對季婷婷的看法,而是嘲諷她看人的眼光,“要是她單純善良的話,就不會當著餐廳里所有的客人的面說,就算你有別的女人,我依然懷念你床上的功夫……”
白芳芳微微一怔,不信他說的話,斷定道:“我不信娜依會說出這樣的話,完全跟她優雅的形象不符。”
“你要不信,可以問問米其林餐廳的工作人員,他們可以做證。”
白芳芳一時語塞,“誰有那個閑功夫去餐廳問工作人員,就算她說了這話又如何,還不是你負心在前,對不起人家。”
尚新錄無奈,“我何時負心了?又何時對不起她了?與其把矛頭指向我,還不如說是你虛榮心作祟,想要利用聯姻獲得利益。”
白芳芳啪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有你這樣說自己的母親的嗎?你不理解我一番苦心就算了,還誣衊我居心不良,尚新錄,我算是白養你這些年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難道不是嗎?”毫不畏懼地抬頭望着她,尚新錄接着細數她這些年的幾宗罪,“幾年前,致遠不同意跟錢家千金的婚事,你雇傭保鏢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致遠要跟羅素在一起,你找人打了羅素,導致她流產,利用官員強行拆除她父母的家,徵收她家的土地,就因為她出身貧寒,在酒吧當陪酒小姐,覺得丟臉,你堂堂一個越劇演員,就算不是很有名,也在海寧市算一名媛,兒子娶了門不當戶不對的羅素,她怕成為被人笑話,被人指點,你拉不下臉……”
“你……”
“現在我娶了個單身母親,你覺得這是一種侮辱,礙於季婷婷是季家的二小姐,你才沒敢像當年那樣對付羅素來對付季婷婷,但你背後卻教唆許娜依羞辱季婷婷……”
啪的一記響亮的聲音,白芳芳扇了尚新錄一個耳光,怒不可遏地瞪視他,胸前劇烈起伏,指着他道:“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尚氏的總裁,你不再是我白芳芳的兒子,給我滾,滾……”
“阿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一直不作聲的尚維棟叫道。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白芳芳對尚維棟吼道。
尚維棟只好閉嘴,不怪兒子頂撞她,只怪她太過自我了。
“好,這是你說的。”她到底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尚新錄點了點頭,轉身大步流星離開了。
百大公寓。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看到他回來,正坐在茶几前畫稿的季婷婷抬頭看着他,開口問道。
尚新錄無力倒在沙發上,目光獃滯地望着上空,腦際一片空白。
“你怎麼了?”季婷婷停下手頭上的工作,碰了碰他的大腿,再次問道。
尚新錄回過神,兩眼佈滿血絲,一臉疲倦,“能倒杯水給我嗎?”
季婷婷去倒了杯水給他,坐到他旁邊,手覆在他額頭,“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尚新錄喝了口水,道:“我回家了,我媽就許娜依的事把我訓了一頓,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當著我爸的面,列舉她對羅素還有你做的惡行……”
列舉她的惡行?季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後呢?”
“然後她很生氣,打了我一巴掌,並撤掉我尚氏總裁的職務,叫我滾出尚家,”尚新錄露出一抹淺笑,“所以從今天起,我不再是尚氏的總裁,只是一個普通人。”
季婷婷愣住,他母親還真說到做到,而他也膽子不小當著他爸的面列舉他媽的惡行,突然有點內疚,感覺自己就是他們母子之間的導火線,可是羅素那又怎麼說?到底還是她母親的問題。
回過神,她心疼地看着他道:“接下來你怎麼辦?”
“雖然我不再是尚氏的總裁,但我手上有錢,可以跟致遠合作,再開辦一家公司,以我的頭腦和人脈,相信公司會在一年內上市。”尚新錄信心滿滿地說道。
他早前就料到了後果,也為後果做了精心的打算,母親以為他離開尚氏就一無所有,但她怎麼也想不到他這些年在外面積累了多少經驗和人脈,離開了尚氏,他照樣可以風起雲湧。
“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一聲。”季婷婷看着他,也許他早就想掙開母親的束縛,打拚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這樣一來,他母親也不敢再說他的不是,而她也不會因此被她瞧不起。
之前想着在尚致遠回北京之前一家人聚一起吃飯,不過以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的事,尚新錄沒有回尚氏,跟尚致遠商量開辦公司,之後邀多位朋友入股,其中就有季宸宇。
為了新公司的事,尚新錄忙前忙后,整個人也瘦了一圈,看得季婷婷心疼不已,她每天中午都會拿飯菜到公司給他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都會幫他。
這天中午她照常給尚新錄送飯,卻在小區門外撞見白芳芳。
她還是像往常那樣光鮮亮麗,典雅高貴,有種盛氣凌人的氣勢,她走了過來,“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了,我們能談談嗎?”
“談什麼?”季婷婷疑惑地看着她,她找她談了很多次,這次肯定又是為了尚新錄一事而來的。
“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談。”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我還有其他的事。”
“那就到車上談吧!”
白芳芳鑽進車裏,季婷婷猶豫了一會兒,也坐了進去。
車裏的空調開得很足,吹得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季婷婷再次問道:“尚夫人,你想跟我談什麼?”
“新錄最近在開公司?”白芳芳不冷不熱地問道。
“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來問我?”即使尚新錄已經離開了尚氏,不再是尚氏的總裁,但做為母親的她,一定會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白芳芳皺了皺眉頭,她非常不喜歡她問別人問題還遭到反問,不過她沒有發怒,“我凍結了他所有的帳戶,他哪來的錢開公司?”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也許覺得尚新錄所有的帳戶是以她的名字開的戶,凍結了這些就覺得他沒有經濟來源,她還真把他當成未長大的孩子了。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簡直是一問三不知,白芳芳很不滿她這種態度。
“你怎麼不直接問他呢?”想從她這裏了解他的情況,還不如親自上門找他要來得直接一些,真不知道四五十歲的她是怎麼想的。
白芳芳氣得臉都綠了,“下車!”
季婷婷挑了下眉毛,推開車門下了車,關上車門,看着車子開走,心想她還真是奇怪,想兒子了又不親自去找他,卻跑來問她,得不到答案,又沉着一張臉。
到新公司找尚新錄,把這事告訴了他,他頓了一下吃飯的動作,抬頭看了看他,淡漠地問道:“她找你做什麼?”
“說她凍結了你所有的帳戶,問你哪來的錢開公司。”季婷婷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如實回答道。
尚新錄不說話,他在離開尚家的那天下午,她就把他所有公司的帳戶凍結了,但他的私人帳戶,她無權行使權利。
“我感覺她想向你示好,可又拉不下臉。”最近尚氏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股市呈下滑的趨勢,現在暫由尚維棟管理,但什麼事還是經過白芳芳的同意,畢竟尚氏之前是白家的公司。
“如果真要示好,她早就接受了你和羅素了,不至於搞到現在這種情況。”在她看來,他們娶了她不鐘意的女人,就是跟她作對,她以為斷絕他們的經濟來源,到時候他們就會回來找她,實際上讓他們更清楚地認識到她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
季婷婷不說話,看了看辦公室忙碌的一幕,不得不佩服他的人緣,只要他一句話,很多曾經在他手上工作過的員工紛紛過來,甚至還有辭去尚氏職務跑過來的。
下午,接瑩瑩放學的季婷婷開車經過新公司接尚新錄,剛回到公寓卻在樓下遇到尚曦,這兩母女還真是同一時間,不來就不來,一來就在同一天出現。
尚新錄下車,“你怎麼跑來了?”
尚曦瞥了一眼季婷婷母女,“哥,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事,尚新錄雙手插進社袋裏,“不是我要這樣,是媽,她叫我滾出尚家,那我就滾……”
尚曦皺起眉頭,“哥,媽說的都是氣話,你跟她一個老人家慪氣怎麼行呢?媽也因為你的事鬱鬱寡歡好長一段時間了,我怕她憋出病來。”
“那你就好好照顧她,跑來這裏也沒用。”尚新錄關上車門,幫季婷婷拿東西。
“哥,你就這麼無情嗎?怎麼說也是媽把你養大的,就算她有錯,她也是為你好,你要往她的角度去想,而不是一味跟她僵持。”兩個大哥都是這樣,做小妹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尚新錄看着她,他只能說她還小,只有經歷了才知道誰對誰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回去吧!”
“哥!”尚曦眉頭緊擰。
尚新錄不再理她,同季婷婷母女上樓去了。
在電梯裏的時候,季婷婷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他,道:“要不你回去看看她。”
“回去看她就表示服軟,她會覺得你脫離了她的幫助,到了外面怎麼蹦噠都沒用,”尚新錄看着她道,“再說了我新公司剛成立不久,有很多事務需要我處理。”
季婷婷看着他,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事,就由他們解決好了,她能做的,就是不要給他添亂,該說就該說,不該說就不要亂說,省得成為他們之間的導火線。
新公司以尚新錄和尚致遠中間兩字命名為新致集團有限公司,尚致遠因為北京的公司有事,不得不兩地飛,尚新錄任新致的老闆,很多事都得親歷親為,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有時候累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
不過在季婷婷這天生日,尚新錄抽空出來幫她舉辦了一個生日派對,邀請了不少親朋好友替她一起慶祝,季婷婷許了個願,希望他們永遠在一起,一家人幸福快樂。
這天晚上,瑩瑩睡了,客廳里的燈光昏暗,季婷婷靠在尚新錄的懷中,看着電視吃着手中的薯片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圍盡共才。
“什麼好消息?”尚新錄喜歡這種忙后可以跟她待在一起靜謐的時光,最近忙於工作幾乎把她冷落在一邊,內心多少有些愧疚。
“我懷孕了。”月事遲遲不來,一驗后才知懷孕了,她坐在馬桶上許久才恍過神來,說實話,這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生日禮物。
尚新錄一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真的?”
季婷婷放下薯片,拿出壓在書本裏面的驗孕棒給他看,“兩條線!”
尚新錄接過一看,果然是兩條線,看到這裏,他驚喜不已,對她是又抱又親,“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上次她嚴重嗜睡,羅素說她有可能是懷孕了,他有問她,她驗過一次,很可惜的是沒有懷上,他一直希望他們能有個孩子,給瑩瑩添個伴。
“噓,別叫這麼大聲,瑩瑩在睡覺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發出這麼大聲,季婷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和他一樣不知道有多開心,所以她今天一直忍着,到了晚上才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就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尚新錄將她摟入懷中,親了一下她的髮絲,眼眶泛着淚水,之前所有的疲累全部拋到雲霄之外。
這天夜裏,尚新錄開心得睡不着覺,第二天就把這消息告訴瑩瑩,瑩瑩不知道有多開心,說她要當姐姐了,等弟弟或妹妹出來,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或她。
自季婷婷懷孕后,尚新錄再忙下午六點鐘之前都要回家陪她,更是把這好消息告訴了身邊的朋友,季婷婷怨懟道:“還沒到三個月呢,你就到處說,這樣不好。”
尚新錄環過她的腰,目露笑意,“我只是太開心了,想把這個好消息跟大家一起分享。”
“以後不許這樣了。”季婷婷掙開他。
“你是說以後還要生?”尚新錄抓住把柄。
“我可沒這麼說!”季婷婷否認道。
尚新錄眼神諂媚,“要可以的話,生個足球隊。”
季婷婷嘁了一聲,“要生你自己生去。”
不再理他,進廚房忙去了。
消息很快傳到尚家,尚維棟不知道有多開心,倒是白芳芳臉色難看得不行,原以為他們不會走到一起的,但沒想到居然懷孕了,就像當年她花錢僱人狠揍羅素致她流產,最後她還是給致遠生了對兒女,難道真的是她太過固執了?
這天中午,尚曦到季氏找季婷婷,在辦公室里,她問:“你懷孕了?”
“嗯!”尚新錄跟朋友說了這件事,自然也會傳到他們耳里,想白芳芳一定很不開心吧!她當初那麼極力反對她和尚新錄在一起,最後她卻懷上了他的孩子。
“多少個月了?”尚曦本不想過來的,但受了母親的吩咐,她不得不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一個多月了。”季婷婷如實回答。
“我媽說,要不要請保姆照顧你?”
季婷婷微愣,她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居然要請保姆照顧她?是出於好心還是惡意?她恢復冷靜道:“不需要,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不要誤會,我媽只是不想她的孫子有事,如果你不用,那我回去也只能如實跟她這麼說了。”尚曦面無表情地說道。
季婷婷輕蹙眉頭,她到底還是看在是尚新錄的骨肉才這樣對她的,她就說嘛,她怎麼會突然大發慈悲要請保姆照顧她。
尚曦走了,辦公室里頓時陷入安靜,季婷婷靠向椅背,陷入沉思,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要是四個月後孩子定型才發佈這消息,或許就不會這麼擔心。
下午離開公司,易安過來接她,上車的時候,透過後視鏡,她無意中看到了吳中勝,她心下一怔,轉過頭一看,什麼也沒有,難看是她眼花了?
也沒想這麼多,易安先是接瑩瑩,然後才送她們母女倆人回百大公寓,到了晚上六點多鐘,尚新錄才回來,季婷婷說:“你妹今天來公司找我!”
正在解袖扣的尚新錄一聽,疑惑地問道:“她來找你做什麼?”
“她知道我懷孕的事,就問我幾個月了,然後說你媽問我要不要請保姆之類的。”季婷婷倒了杯水給他,坐到對座,整理了一下茶几上的東西道。
“我媽問你?”尚新錄有點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季婷婷點了點頭,“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不過後來尚曦說,是看在我懷了你的骨肉才想要請保姆照顧我的。”
想想都覺得好笑,到底還是不肯接受她,就算不肯接受羅素一樣,接受她們真得有這麼難嗎?說來說去還是因人而異。
尚新錄沉默了一會兒,道:“之後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