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浮
含水洞凌香閨房內紫縵紗帳隨風輕柔飄拂竟散發出幽幽異香,燭火跳躍明亮如晝,凌香回到洞內療傷,剛剛恢復點元氣,白玉的腳步聲就進來了。
“哦,仙君,你來啦!”
“美人兒閨中佈置真的是華麗得緊啊,嗯?”說著來到凌香床邊,手中摺扇抬起凌香下頜。
“您又不是沒有來過,今兒怎得才誇起來。”
“以往只想着和美人你,哪裏管得了這洞內裝飾,你說是不是呀,啊?”
“仙君你就會打趣兒妾身。”凌香聽聞白玉如此是說心中只是竊喜,自己的美貌不知俘獲了多少妖怪鬼精的,如今連衡山帝子,天上仙君都對自己傾心,不由地微微勾起嬌紅的嘴角來。
“你這紗帳是那橘州地仙的混音簾做的吧,還有這燭火是南海蛟人的眼淚不是?你呀,可是真會享受啊!這兩樣寶物不僅裝飾起來美還可以讓美人你肌膚勝雪,微步含香啊……”
“仙君真是說笑了,我這地中洞府哪裏有你衡山仙殿來得舒坦?”
“你殺害了地仙和蛟人,就不怕天庭治你的罪,你這細皮嫩肉的可經不得那般的刑罰。”
“您真是的,這糾察靈官如今在您的手裏邊,如若是您想查了妾身還不容易,如今並沒有上面找上門來治罪,這仙君的包庇之罪不知擔不擔得起喲。”說完凌香便是忙不迭地捂住了嘴,這樣的話真是放肆了,抬眼一看白玉神情陰冷地看着自己,凌香心中暗叫不好。
“這麼說本仙君還是個有罪人咯?”
“豈敢豈敢,是凌香說錯話了,還請仙君責罰。”
白玉按下臉上神情不表,只心中暗自發狠:看來這個女人留不得,本來還想讓她再為自己擔一些事情的如今應該早些結果了她才好。父君啊父君,如若不是你身體實在不行了,如若不是上池師兄歿了,如今你會把衡山的職務都交予我嗎?我才是您親生的兒子,為何我如何努力都換不來哪怕一點你的讚許你的青眼,你總是嫌我修為不行,靈緣不佳,便百般的挑剔我,那麼而今這條路也就是您逼我的了。想及此白玉眼中暴戾之氣更盛,只不過轉瞬便掩蓋下來。
“這‘仙人衣’據說可以即增添上萬年的修為,還可以純化神元,戰時可金甲護身?”
“正是,這次收得這幾件寶衣怕是已有數萬年的靈氣了,要是使用者修為高超,必然會有更大的功效,何止是增添修為,只要用上這‘仙人衣’與人戰時,那是一般術法都是不得傷身的。”
“依你看本仙君自身修為怎樣?”
“呃,這……仙君自然是不比我等妖族,必然算得上是法力超然。只是……”凌香察覺到白玉的異樣,只嚇得說話也結巴了。
“只是什麼?只是美人捨不得送給本仙君,對嗎?”
“啊?”凌香抬起頭對視着白玉,只見到白玉勾嘴一笑。
“呃……你……噗……”鮮紅的血從凌香口中噴出,一把摺扇穿喉而過,扇面被染得緋紅,美人一命嗚呼。
“既然你已經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何不成全了本仙君,這‘仙人衣’本君就替你收下了。”
“啊,小姐……救命啊!”門口凌香的小丫鬟大叫起來,看見白玉摺扇上的血跡,連忙跌撞着想要逃出去。可白玉勾動食指一揮便將她撞死在洞角石柱上。白玉用洞內蛟珠燭火將紫縵紗帳點燃,瞬間整個含水洞被大火吞噬,他便瞬間為一道白光離開。
自重夷和玉璇走後,阿芫便到了墳前拜祭了奶奶爹娘和哥嫂,再回到洞穴,坐在平時吃飯的石桌上似乎以往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還在眼前,片刻之前還是滿滿的一家人,現在就永遠地只剩下了阿芫一個了,阿芫真的好想你們啊,越想眼淚越是止不住。
突然想起了什麼,阿芫跑進裏屋,“奶奶和阿娘不是說我們刺蝟的老祖宗位列八大地仙嗎?上香禮拜一天都不曾落過,尤其是奶奶,那為何老祖宗不曾來保佑一下我們一家人?我要砸了你,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啊……”說著平日裏參拜的金針仙人的牌位供奉全都砸得稀爛。
再次出洞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不知不覺阿芫來到了平時找雲浮玩時鑽的側門,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直叫,可是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應,經歷了這一天的許多事後,阿芫只感到身心俱疲,也顧不得臉上身上的血跡了,倒在門前石階上便睡了下去。
“是阿芫嗎?”
“誰?誰在說話?”經歷了白天的劫難,忽然又在這夜色中聽聞一聲女子的聲氣,阿芫立刻變得精神緊繃,嚇得阿芫跳起來。
只見院牆上一叢伸出來的忍冬花搖曳着好似是在說著話,還向阿芫伸過枝來。
“天哪,還真的是阿芫啊,你怎麼了?”
“你……你你你怎麼會說話?你成精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阿芫驚訝地用小爪子顫顫巍巍地指着那棵忍冬花樹說道。
“我早就成精了好嗎?你竟然不曾發現過,真是的……還有哈,以前你和我家公子花前月下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喲。哎哎……你別哭啊,小刺蝟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
“我,我爹娘哥哥嫂嫂還有奶奶他們,他們都死了………嗚嗚嗚嗚”
“啊?哎呀我可憐的阿芫,快別哭了,我家公子去青丘看望他爺爺去了,他說如果小刺蝟阿芫來找他就告訴她這個月朔日到這裏等他。”
忍冬精將她的手腕團成一個綠色的花盤懷抱將阿芫抱住。“公子說,讓銀歡要保護阿芫,今天就是朔日,公子就快要回來了,阿芫快休息一下,到時候我叫你。”
“我……我睡不着”
“嗯?”
“我餓了……”
銀歡無奈,只得變出幾碟水果來。
“公子對你真好,他早已為你吩咐我為你準備好了這些果子,快吃吧。”
雲浮他真的有這般好嗎?好像除了愛捉弄我以外還好哈,阿芫心裏想着,爹娘他們去了,也只有雲浮對我好了。
“我說,公子……公子,您可等等蘇楠吧,小的腿短又羸弱,趕了這麼久的路您都不休息一下,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更何況小楠我這樣的柔弱的美男子,實在趕不動路了,誒……公子,公子,您等等我呀。”
穿梭在前的青衣公子停下在一根極細的竹枝上,心想這小子話還真是多,一路上就是個呱呱叫個不停的人,要不是為了趕着回去見阿芫,倒還是可以在路上多休息一下好堵住他的嘴的,只是今日心中覺得隱隱有些不安起來,怕阿芫有什麼事情,所以才着急了趕路,思緒一飄而過只微微笑道:“小楠,聽說這一片有一窮奇獸出沒,還有一對巨大的翅膀,並且非常非常喜歡吃人哦……”
“啊?”蘇楠明顯嚇得不輕,他是整個觀斗山最膽小的了,只是聽着雙腳已經要發抖了。
“聽說它還喜歡從脖子開始吃,尤其是你那樣柔弱的男子據說最是好吃的……”青衣公子肩上飄蕩下一片竹葉,在沒有絲毫風起的夜裏顯得詭異。那蘇楠聽了公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只覺得全身所有的毛都豎起來了,就像以往公子整阿芫,阿芫生氣時全身刺都豎起來的那種,口中頓時覺得乾渴起來,蘇楠艱難地咽了幾下喉嚨。
“哇嗚……”一聲大叫,帶動一陣妖風拂過,一個棕黃色的影子向青衣公子狠狠地撲下去,那公子只憑空變出一隻簫,向來襲者攔腰就是一擊,那影子應聲跌落。
“啊……公子,公子你沒事吧。”蘇楠連滾帶爬地躲到他家公子身後,拖着公子的袖子。公子使出的簫發著藍光指向地上的黃衣女子。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
“你為何襲擊本公子?到底還傷過多少人?快說!”雲浮緊握玉簫,帶着怒氣步步逼近地上的發著抖的小妖。
“就是,就是,不要命敢對我公子出手。”蘇楠在公子身後應聲道,有了公子在一旁,蘇楠也鼓起膽子責罵起來,青衣公子回頭看了蘇楠一眼,他就趕緊噤聲。
“回公子的話,小女自小孤苦一人,無依無靠,只是偶得這一法子嚇唬過路行人,搶得其乾糧為食,從未真正害過人性命啊,公子明察!”
“那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變的!現……”那女子便成了她的原形。
“哦?原來是只小松鼠。”雲浮見這女子不過一千多年的修為,妖氣感應起來卻也是個清流澈的,而且正好和阿芫差不多大,想來收了她一來免得她繼續在這裏為亂,二來還可以和阿芫作伴。
“你不是無依無靠嗎,那麼現今天本公子收了你回去可願意?”
“願意願意,只要公子給口飯吃,不再讓我無依無靠地流浪在這天地間,小女自然願做牛做馬報答公子!敢問公子大名。”
“雲浮。”
——作者的話:《孝經援神契》:"蛟珠,宋曰蛟魚之珠,有光輝”,當然小糖覺得更美的還是那句“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中的珠淚,據說這蛟珠的光芒是不會熄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