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毒疑雲
大夫人剛想出言阻止,三姨娘迫不及待接過話:“老爺說的是,可是婢身沒什麼本事,還得勞煩大夫人常來婢身的秋覽院,多多提點婢身,多多教導二小姐和三小姐才是了呢。老爺,那二小姐……”
蘇嬴當然當然知道三姨娘想說的是什麼,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三姐快去祠堂將妉萍接出來罷,老爺自是不會難為自個兒兒女的。”
慕容執補充道:“秀貞去吧,將萍兒和芊兒的物什一道整理了,你先回去收拾廂房,缺什麼就跟大夫人說。”
大夫人簡直要氣瘋了,表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什麼,只得憋屈着一臉,將怒火狠狠壓下,回了聲“老爺放心,妾身省得。”扶着身旁嬤嬤的手,施施然並三姨娘一同出了白露蒹葭——五夫人的院落,眼中卻一閃即逝閃過一抹毒色:“蘇嬴,你當真以為這一局你就贏了嗎?等着瞧吧。”
路上,三姨娘亦步亦趨跟着大夫人,欲言又止:“夫人,那件事,是不是……”
大夫人厲聲打斷:“怎麼,女兒還沒回去呢,心就活了?要是壞了我的事,有你好看。”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和藹可親地說:“綠浮啊,不是我心狠,萍兒是你女兒,但她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只要有蘇嬴在一天,老爺就不會多看我們一眼,就不會有我們的安生日子。這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們兒女的未來,你看老爺對慕容妉塵那樣,恨不得把什麼好的都給她。”三姨娘低眉順眼:“大夫人說的是。”
白露蒹葭的書房裏,妉塵直迷糊:這演的是哪出啊,大夫人沒事找抽?大夫人是這樣的人嘛。看來是娘親技高一籌了。
慕容執見妉塵眼珠子直打轉,一把抱起妉塵,輕拍了拍妉塵的頭,笑道:“小丫頭在想什麼,你娘親說你棋學的不錯,來,陪爹爹下一盤。”
蘇嬴拿出紅木棋盤並紅木盒子的兩盒棋子,安放在案几上,笑道:“塵兒再聰明也不過才五歲,還是我陪你下罷。”慕容執將妉塵放在腿上:“那夫人可要手下留情。”妉塵看着夫妻二人濃情蜜意,心裏直翻白眼:“我說你們打情罵俏也看着點,我還在這呢,雖然你們不知道我的心智已經有二十多了,當著小孩子的面這樣也不好吧。”想着想着心裏不免有點酸澀,當初自己與那人也有這般情思深遠時,可惜到最後只剩怨毒與仇恨。
香爐里燃着裊裊芷蘭香,屋內棋盤旁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邊下棋,邊聊天:“執,這次回來待多久?”慕容執摸摸妉塵的小腦袋:“等塵兒過完生日再走,兩個月吧。”“你呀,太寵她,別把女兒慣壞了。”蘇嬴怪嗔到。
妉塵念着瞧這父母疼女兒的心,要是人家知道自己的女兒其實早在落水時就死了,該多傷心,自己平白佔了人家的身體,承了人家的記憶,總不能還叫人家父母傷心傷懷才是,當然也怕人家再起疑,若是讓人知道自己是異時空的一縷孤魂,會不會把自己當活體標本,再關起來做個什麼研究就不好了,尤其是在這崇尚鬼神的時代,這事還真有可能。便琢磨了一下這具身體原來的性子和五歲的小孩子說話的樣子,歪頭奶聲奶氣:“才不會呢,塵兒最乖了,要壞也是娘親壞。”
屋內三人正笑聲連連,屋外卻傳來一陣喧鬧,接着又是大夫人身邊的羅媽媽急匆匆跑過來:“老爺,五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中毒了,這會子在大夫人的院裏,大夫人已經囑咐人去請大夫了,可是二小姐一直咳血,大夫人急的不行,想着五夫人也是精通醫術的,就讓老奴快些來請。”
蘇嬴和慕容執未聽完就站了起來,對視一眼,慕容執到底還念着骨肉之情,拉着蘇嬴急急出了門,蘇嬴看了身邊的丫鬟連翹一眼,連翹連忙拉住緊跟着也要去的妉塵:“小姐,你身子剛好,不能見風的。”妉塵無言:不讓我去,我偏去,單憑這具身體寥寥幾年的記憶,還真是沒辦法對着一大家子有個詳細的認知,今兒可是個好機會,尤其是對娘親。
妉塵看了眼案幾,挪啊挪,挪到案几旁,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拉扯連翹垂下的衣袖:“連翹姐姐,我餓了。”說完還使勁晃悠了兩下,小手臂擦過棋盤,將棋子掃落一地:“啊,這可是爹爹最喜歡的一副棋,快撿快撿,可不能少了一顆棋子啊。”說著彎腰作勢要撿,又把一盒白子撞翻在地,漢白玉的棋子落了一地。“哎呀,爹爹回來要打我了。”妉塵小手遮住眼睛,大有要掉金豆豆的架勢。
連翹趕忙抱起蹲在地上的妉塵:“小姐別哭,乖乖坐着,奴婢這就收拾,不會少的。”又招呼其他下人:“還不快過來撿,角角落落都看看,別漏了。”妉塵瞧着一屋子的棋子,靠着椅背挪啊挪,一不留神,就挪到了屋外,一不留神又跑到了院外,再不留神,就晃蕩到了大夫人的春瞰院,最後不留神,溜達到了她的二姐,慕容妉萍的屋外。
慕容妉萍的屋子,一道八開的梨木緞秀描山水的屏風將屋子隔斷,慕容執、蘇嬴、二姨娘和四姨娘正坐在在外間的梨木靠椅上,面前跪了一排下人,嫩黃的水煙紗幔掛下,擋住了裏間,妉塵看不見內里的情況,料想大夫人,三姨娘應該在裏面,可是不是說請娘親來解毒嗎,怎麼反倒在外面?妉塵靠在側門上偷偷往裏看。
不多時,裏屋出來一個大夫模樣,一把白鬍子的老頭兒,敘敘和大夫人說著什麼。
慕容執趕忙站起來問:“怎麼樣?”大夫捋了一把鬍鬚,一臉為難的說道:“還好發現的早,中毒不深,小老兒已經給小姐催吐,大多毒素已清,只不過,二小姐中的乃是魚蟻草,這毒到也不厲害,只是完全去毒甚難。小老兒學醫不精,百草堂的沈大夫或許有法子,可惜他前些日子出遠門了。”
“這可如何是好?”屋內的人都十分着急傷心的模樣,大夫人更是抹起了眼淚,可是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各自明白。
慕容執緊蹙眉頭:“周大夫,就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法子了么?”
三姨娘更是哭得跪倒在大夫面前:“周大夫,這寧州城裏除了沈大夫就數您最有本事了,求您救救我們家三小姐吧,求您想想法子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眼角餘光還不時往蘇嬴那裏看,正好與蘇嬴眼神撞了個正着,又趕忙心虛移開,哭的更是賣力。
周大夫哪裏敢受大將軍三姨娘這麼大的禮啊,又礙於禮數不能伸手拉,只得側身讓開:“這這這,小老兒受不起啊,快快請起。二小姐她沒有性命之虞,小老兒開個方子,壓壓毒性,等到沈大夫回來沒問題。再不成去其他地方請百草堂的大夫也行的。”
四姨娘本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最是會察言觀色,見慕容執目露不悅,趕忙將三姨娘攙起來:“三姐快別這樣,二小姐還指着你照顧呢。”
二姨娘卻是個嫌着事不大,還要加把柴的主,趁勢說到:“是呀,三妹妹,你可要保重身體啊。哎喲喲,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這麼狠心,竟然對二小姐下毒?”說完還不忘拿帕子擦擦眼角沒有的眼淚。
三姨娘似是回過神來了,又撲到在慕容執腳下,哭訴:“老爺,你可要給我們二小姐做主啊。”
大夫人心裏冷哼一聲,面上卻是正室夫人應有的儀態:“老爺,您看,這事兒是不是等周大夫回……”名門望族最注重的是名聲,毒害庶女這等醜事自然是不能在周大夫這樣的外人面前處理的。
慕容執坐回靠椅,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兀自喝茶的蘇嬴,吩咐道:“不用,去,把送茶點的丫頭和廚房的人叫來。”
大夫人心中又是冷哼:“蘇嬴,縱容老爺護着你,今天定也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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